原本他想着这辈子就这样,为狱督门做事,为医学贡献余生,结婚生子,在门主大业没成之前,想都没敢想过。
看到好友与县主这般,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当下生了艳羡之心,忍不住默念,“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陆贞贞抚摸着食盒的端手,忍不住脸红起来。
到了王府大门,张琮下了马车径直向府内走,府上有病人,太医一到立即让了进去,只是今日随行的药童换了,引得侍卫多看了两眼。
张琮道:“小蓟被我派进宫取些药材,今日带了新人。”
侍卫听了也没多问,点头,“王妃等着呢,太医快进去吧!”
陆贞贞成功混进锦王府,忍不住唏嘘,想看看琰,如今竟然如此费劲了。三人一路向建彰院走,绕过垂花厅向东过涌道就是了,却在廊下被人拦住,正是王妃身边的甄嬷嬷。
“张太医走错方向了吧,世子的麒麟院在西边,王妃可等着太医呢!”
甄嬷嬷说着,一眼一眼的往陆贞贞身上瞄,怎么看都觉得面熟。
陆贞贞见到是她,就想到头一日赏的那四个耳刮子了,这老嬷嬷果然是个得力的,可千万不能让她认出来自己,不然昨日的仇还不找她算回来。
她努力地别开头,想躲过甄嬷嬷的视线,张琮看到这里,上前一步,将嬷嬷的视线挡住。
他对陆贞贞道:“琰公子的药耽搁不得,你先送去,我去看世子的伤。”
甄嬷嬷见人转身就走,弯着腰错过身子盯得更紧,她疑惑出声,“老奴怎么觉得太医的这个小药童好生眼熟呢?”
她说着,一把扣住了陆贞贞的手腕,“你先别走……”
陆贞贞心下一慌,早知道这个冤家这么难缠,昨个就先忍了。今日换装前来,真是棋错一步,万一被识破了身份,她又该如何解释。
张琮见甄嬷嬷如此难缠,抓住她的手腕从陆贞贞手上拽开,“嬷嬷,你拉住我的药童是什么意思?是不许本太医给那边送药吗?”
这罪名甄嬷嬷可不敢担,错手机会,陆贞贞麻溜地跑了。
她没看真切,人又走了,无奈地撇撇嘴,“太医可莫要冤枉老奴,老奴不过是觉得那小药童生得好俊,似是见过,这才多瞧了两眼。”
张琮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道:“爱美之心,人皆有知,嬷嬷喜欢年轻后生也无可厚非,只是下一次不要对着我的药童这般,本官不许他们行那不伦之事的!”
“你,你,张太医……”
甄嬷嬷被说得闹了一个大红,甩着帕子郁猝,“你说得这是什么话,老婆子是那样的人吗。”
张琮见陆贞贞已消失在拐角,松了一口气,勾了勾嘴角,“嬷嬷心中想得什么,张某人怎么知道,你怎么还恼了?”
随即对甄嬷嬷道:“嬷嬷还不前头引路吗?王妃和世子可等着呢!”
陆贞贞这边甩开甄嬷嬷,绕过前院便倚在墙壁上深呼吸,“这个嬷嬷好难缠。”
六初探过身子往那边瞧,见人走了才道:“她是王妃的乳母,在这宅里属她最凶了,平日里王妃心善不管事,都是她拿着鸡毛当令箭为难下人,谁没被折腾过,哪个心里不恨着她。县主昨个打了她四巴掌,奴婢心里痛快着呢!”
陆贞贞皱眉,“趁着无人,快带我去琰的房间。”
六初点头,她也有些迫不及待地要见墨雨大哥,只要到了建彰院就行了。二人一路疾行,“县主,咱们走近路吧,那边人少也快些。”
陆贞贞应了,怎么走她也不知,只想着不要踫到什么人,快一点见到琰,假山并不高,人工砌筑而成,石阶攀上去再走下来,就将前院正院与跨院链接上了。
假山四周种得春海棠、杜鹃,这个季节杜鹃开得正茂,二人行色匆匆而过,并没有看到杜鹃花丛后有一人正蹲在那里挑剪花枝。
芙蓉起身,恰巧看到六初不安回头,她忙又躲进花丛里,却是看得真真的。
芙蓉心道:“小蹄子胆子越发大了,竟然又来了。”她矮下身子将花篮拾起就往回走。
陆贞贞被领着七拐八绕的过了一个门廊豁然就到了一处院落前,不由得感慨,世家王府的宅院建得可真深啊!
匆匆一瞥,琰的院落简洁空旷,极为静谧,只有厅前两颗海棠树,如今花落了,葱绿的叶子给这院带来一点生机。
没容得她多打量,身前忽然多了一道黑影,“什么人,擅闯建彰院者,格杀勿论!”
六初忙站到陆贞贞身前挡住,“墨雨大哥,是我,六初啊!”
墨雨在相府可住过一段时日的人,自然是认得陆贞贞的,见到是她忙收了剑,“县主!”
他脸色为难,看了一眼六初,“你怎么带着县主来了,如果让王妃知道该如何是好!”
陆贞贞:“不怪她,是我央求张太医带我来的,听说琰还不吃药,是真的吗?”
墨雨想到那碗最后还是倒掉的药,让县主进去试试也好,“那您去看看主子吧,再如此下去,属下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陆贞贞的心早就飞进了内室,终于有机会相见不再耽搁,撇开二人直奔琰的寝室而去。
一室的鹅梨帐香,清甜润人心脾,可就算是这样好闻的鹅梨香也挡不住一室的死寂。
房内的光线极暗,视线所能看到的也只是眼前的家具,所有窗子都上了帘子,也没掌灯。
明明是白日,却什么都看不清,陆贞贞第一次来不小心踫到正中心摆着的圆桌,发出不小的动静。
“出去!”
声音不大,却额外恼怒,是琰的声音。
“是我!”
陆贞贞听着他沙哑的声音,还有他语气里的巨人千里,心说不出的揪疼。
琰怎么这样颓败?
内室没了动静,陆贞贞以为他没听见,揉着磕痛的膝盖,一瘸一拐地向内室走。
“琰,是我啊,我来看你了。”
司徒琰一夜未阖眼,以为自己幻听了,发现真的是贞贞来见他了,他只想将自己躲起来。
“谁让你来的,快离开。”
他是好意,这锦王府不是一般地方,他怕陆贞贞就这样来了会有危险。
还有,他不想贞贞看到自己现在没用的样子。
越是用情之深,越是想白首相携,越发觉得自己如今残废之体无法给她幸福,这份在乎如同横亘在喉的刺,扎的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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