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就被一顶小轿无声抬回府中,悄无声息,不被亲人重视,不被下人尊敬。
即使她入宫为后,也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只有她一人惴惴不安,心怀期盼。知其原由之人,其实都在看她的笑话。
今生,她偏要大大方方从正门入,让所有人知道,她陆贞贞才是这相府唯一嫡女,是他们姨娘、庶子、庶女的主子。
“福管事,我很想想问问,您口中声称的夫人,是哪位?”
陆福德神色倨傲,鼻孔朝天,那对难看的小胡子一抖一抖的恶心着人,“自然是柳夫人,老奴劝您还是赶紧到北侧小门,到那里禄嬷嬷会接你入府。”
陆贞贞不但没走,反而一步步拾阶而上,来到陆福德面前,狠狠地扇了一个嘴巴。
“狗东西,我母亲还建在,你竟然叫一个姨娘为夫人,姨娘就是姨娘,永远称不为了夫人。还是说,你是想让有心人参奏爹爹他宠妾灭妻?”
陆福德在相府前院,那也是一人之下的存在了,今日被一个不受相爷待见的小丫头扇了一巴掌,哪还有面子可言。
他根本不在乎陆贞贞下的套,捂着脸恶狠狠道:“三小姐,你要是不从,别怪老奴命人架你过去。”
陆贞贞眼底血芒敛去,嘴角挂着淡淡的讥笑,她一步步上前,走向正门,错身时,在陆福德耳边小声道。
“如果你勾结柳氏在外放例银的事不想被爹爹知道,日后就夹着尾巴做人,再敢对我无理,别怪我不客气。”
周边的小厮已经做好了将三小姐架走的准备,见管家大人忽然变了脸色,纷纷拿不定主意。
“管家?”小厮问。
“都下去,通传夫人…不,通传老夫人,三小姐回府了。”
陆福德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他一手捂着脸,眼中全是阴毒。
陆贞贞自然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过她根本不在乎。前世,她伏低做小,讨好所有人,可这些人不过都是捂不热的白眼狼。要想让人尊重,唯有实力。
陆福德与柳云枝内外勾结,早晚也会是她的心腹大患,这人留不得了。
她一步步从前院侧门进入,穿越前庭、回廊,又入巷道十三道拱门,说得就是陆家府宅这种深宅大院了。
到了慈安堂,室内一阵欢声笑语,显然没有人知道她回来了,这会正是清早,全府上下的女眷都来给老太太请安,陆家一共三房,长房陆震生高居一品,二房不过混了一个户部从五品知事一职。
三房不是做官的料,就被丢到外地放任做了知县,但是女眷都留在府上了,一家上下等同于都寄生在陆震生身上。
陆贞贞一迈进慈安堂,门前伺候的婆子就是一阵大呼小叫,“三小姐?三小姐怎么回来了?老夫人,三小姐回府了。”
随后帘拢被挑起,那婆子也没顾得上陆贞贞一个人进内室去了,室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帘拢再次被挑开,传出陆老夫人毫无感情的声音。
“三丫头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没有人迎接,也没有人想她,她就像是早被所有人遗忘的存在。当她身影出现时,众人望向她的目光有鄙夷、有嘲讽、有看笑话的,就没有关爱与思念。
没有人在乎她这六年过得好不好了,反倒是她的那些姐妹,看到她就像看到瘟疫,一个个退到自己母亲身后,很怕被她的厄运诅咒。
陆贞贞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众人,便跪在厅堂中间,规规矩矩给正上首的老太太磕了个头。
“贞贞自行回府,皆因做了一个怪梦,梦中府上祥云漫天,在后院经久不散。彩霞当中有九尾彩鸟飞滕,醒来后,那梦依旧历历在目。忽然想到祖母生辰在即,那鸟所出现的方位正好是祖母的慈安院,便想到一定是祖母有祥瑞守护,提前来为祖母庆寿。贞贞六年未见祖母,实在思念,便斗胆独自回府,还请祖母责罚。”
陆老太太见她一身风尘仆仆,衣着虽新,却是最差的棉布衣料,穿着与这府上的一等大丫鬟比起来还不如。
头上更是连个钗寰也没有,堂堂相府嫡出小姐,与这满屋子的仆妇比起来,她更像丫鬟,看着也着实可怜。
这时,一位美妇人在旁掩唇轻笑出声,“贞贞不愧是大姑娘了,六年不见瞧瞧这小嘴跟抹了蜜一般,说得好像咱们府上就要出天大的喜事了一样。”
陆贞贞抬眸,看到说话这人正是三房夫人许氏,她弯了弯嘴角,收回目光。
“三婶婶这话就不对了,不是贞贞故意说好听讨祖母欢心,单不说我的梦是否真,就拿近的来讲,祖母的寿宴不就是喜事吗?”
许氏没想到她那柔柔弱弱只会哭哭啼啼的性子竟然会反驳她,被噎得好半晌没说出话。
老太太脸色不善地看着许氏,让许氏更加的不安。
“老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三小姐为了回府,竟然说谎话来哄骗您逃避责罚。”
陆贞贞知道,这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是喜欢她的,甚至他们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不然这六年来,也不会让她一人在庄子上受苦,受下人欺辱。
她立即反驳,“三婶婶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不说我舅舅凯旋回京,我父亲已经有意接我回府,我回来,正衬了父亲的心意。就说我刚刚说的祥瑞梦境,您又怎么知不是真实发生的?”
她起身,只跪了一会,就觉得膝盖疼痛,没有人心疼,她还不遭受这罪呢。
她冷冷一笑道:“三婶婶做为长辈,这样编排我一个小辈,还是拿祖母的身体说事,真的好吗?”
老太太沉着脸,在许氏张嘴前出声,“好了,老三媳妇,你消停会吧!”
本是笑的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再看向陆贞贞时,眼神里却无半点关爱,许是刚刚的话取悦了她,语气上总算是柔和了一些。
“贞丫头说的是,你父亲的确想派人接你回来,庄子上的人说你病了,这才歇了打算。你这是病好了?”
陆贞贞知道,如果她说庄子上的人都是柳氏的人,他们是合起伙来不想自己回来,这样说虽然能让老太太和其他人知道柳氏私心,可柳氏这人能言善变,绝对不会承认。
加上她恶名在外,柳氏深得父亲宠爱,最后她只会落一个诽谤长辈的罪名,得不到半点好。
她人都回来了,报仇自然不急于这一时,所以她轻轻一笑,将手中的糕点匣子递了上去。
“这事说来也神奇,最初孙女的确是病着,可那夜不但做了那样一个异梦,同时孙女还在房中听到了蟾叫。开始孙女以为是自己病糊涂了,梦境与现实分不清楚了。可是第二天喝了桌上冷掉的凉茶,我的病就好了。孙女发现那壶中的茶水也与以往的味道不同,甘甜无比,自带桂香。我想到梦中场景,蛙鸣凤啸,一定是有祥瑞送福来了。这茶水这么神奇,就像是仙人送来的灵泉,我想到祖母身体不好,如果也能品尝一二,是不是身子也能爽利好起来。孙女连夜用茶水做了茶点,给祖母带回来,祖母您快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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