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到门口的雪渣子，还差点一个趔呲滑倒。
苏衡景下意识的想上去搀扶她，想到自己的情况，堪堪止住脚步。
看着顾明霜落荒而逃的背影，清冷的脸上泛出一抹笑意，心中却有些无奈。
方才并非是他故意孟浪……而是，实在是控制不住啊！
心爱的女子在前调戏，怎么能没半点反应？
回过身，摸着棉衣上的歪歪扭扭如同蜈蚣一般的针脚，男人的嘴角又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想到顾明霜为了给自己做这件棉衣，手也不知道被扎了多少次。
他便愈发珍视的，小心翼翼的将棉衣给穿了起来。
真好。
霜儿做的第一件衣服，是他的。
……
男人穿好衣服出去后，将房间里的水倒了，而后才来到了正屋。
饭菜已经摆好了，曹氏正在布菜，顾小山早早的就坐上了自己的小椅子，顾老三正在边上摆弄刚从后院挖出来的梅子酒。
苏衡景一进来，先是找了一圈顾明霜，瞧见她在后面的大白菜上贴红字，嘴角才轻扬了起来。
“姐夫，姐夫来我这里！”
顾小山忙冲着苏衡景招手。
男人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
布完菜的曹氏一眼就看出来苏衡景身上穿的棉衣是自家闺女做的，顿时掩嘴笑道：
“哎哟，我就说呢，咱家闺女之前的棉衣是给谁做的。原来是给衡景做的，你们瞧瞧，这衣服上的针脚粗的都能走路了，也就只有衡景不嫌弃了。”
“噗！”
顾明霜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郁闷的跺脚道：
“娘，你咋这么埋汰我？！”
换做从前，顾明霜压根就不会做出这种小女儿家的姿态。
可如今，在顾家的亲情感染和苏衡景的保护下，她身上的刺也慢慢的软化了。
几人正说说笑笑，却见门口，叶子令满脸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
叶子令进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顾明霜，那眼中充满了内疚和自责。
“叶公子来了，赶快坐下吃饭吧，”
曹氏热情的招待着：“这些都是咱们乡下的家常菜，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习惯，将就着吃些。”
“多谢。”
叶子令说了一句，可一双眼睛依旧落在顾明霜身上。
刚刚他出去问了那些孩子们，甚至还问了几个村民，总算是把顾明霜不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部都给弄清楚了。
得知这一切，都是靠她自己的努力打拼来的。得知她从前是个傻子，被退亲被羞辱，一人撑起老弱病残的家。
叶子令的脸，就好像被打了一巴掌。
为自己那些无礼的揣测而愧疚。
亏顾文钧还把他当成同窗，亏现在顾家人还这么热情的招待他，他却将他们想成了阿谀奉承之辈。
简直太不是人了。
“明霜妹妹，对不起……”
叶子令低下头，愧疚的说着。
顾明霜一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咋出去一趟回来，就开始给自己道歉了？
正要开口说什么，苏衡景已经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淡淡的道：“吃饭吧。”
听出男人语气里面的不悦，顾明霜更加莫名其妙了。
正想要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呢，门外，就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老三，你死了吗？从县城回来，吃香喝辣的也不知道惦记着你老娘？大年夜的，我可是一口热饭没吃上啊！”
说着，叉着腰的顾老太就卷着一阵阴风闪了进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口水直流的顾大海和顾冬梅。
看见桌上摆满了鱼和五花肉，还有一只烤猪，顾老太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迈着小脚走过来，一把将烤猪给端起来，顾老太贪婪的笑道：
“老三家的，这烤猪就当是你们孝敬我的年礼了。”
说着，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曹氏和顾老三对视一眼，两人面上都有些抹不开。
毕竟是大过年的，图个大吉大利，也不好闹翻了。
顾明霜却懒得管这么多，直接一把拽住了顾老太的衣领，翻白眼道：
“如果我没记错，过年之前我娘还给你拿了五百文过去。
咋？
你是穷死了，还是饿死了？
上门来扒拉吃食，要脸不？”
这烤猪全家人都没吃上一口呢，顾老太就想这么拿走？
凭什么？
“五百文？你打发要饭的呢？”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个，顾老太就气得一个仰倒，嘴里的唾沫星子喷的满天飞。
“顾二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口袋里有多少银钱。
就给我五百文，打发要饭呢？
我好歹也是你奶！今个，你们要不给我五十两，我还就不让你们过好这个年了！”
说着，顾老太抱着烤猪，一屁股在大堂里坐下。
她都盘算好了。
五十两，可以给顾大海再娶个媳妇为老顾家开枝散叶，也能给顾冬梅备一份厚厚的嫁妆。
看着顾老太这样，顾明霜眯起眼睛，脸上闪过一抹寒芒。
边上，顾大海阴阳怪气的道：
“二丫，你咋这么小气呢？
不就是五十两银子吗？你又不是没有？大家都是血脉相连的亲戚，给点钱会死啊？”
说着，目光又落在了叶子令身上，继续道：
“二丫，你瞧瞧你家还有客人呢，可不能让贵客看了笑话啊。赶快把银钱拿来，以后你奶和大伯我既往不咎，咱们还是好亲戚。”
这般不要脸的话，从顾大海口中说出，气得顾老三和曹氏身体发抖。
顾明霜更是怒极反笑。
好啊。
她还寻思着，顾老太是皮痒了敢过来闹事。
原来是见自己家来了贵客，就趁机过来要钱了。
这顾大海是打量着她当着叶子令的面，不好意思撕破脸皮，会给点钱了结此事？
这也太小看她顾明霜了吧？
翻了个大白眼，顾明霜冷笑道：
“你算哪门子大伯，谁家的大伯会偷人银钱？
怎么？大牢的教训你吃得还不够是不是，还想进去再坐两天？”
“顾二丫，这可是大过年的，你敢把我关进大牢？”
想起之前的惨痛回忆，顾大海害怕的退后了两步。
“你猜我敢不敢？”
顾明霜冷笑回应。
顾大海见她当着叶子令的面，丝毫不收敛，心想着是自己低估这死丫头了。连忙让顾老太见好就收，拿了烤猪赶紧跑。
顾老太也不是傻的，端起烤猪的盘子就跑。
两人刚走到门口，却见门边忽然伸出一只脚来，直接往顾老太腿下一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