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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月已经被这一幕惊到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她自然也看出了安乾道君不太对劲, 他那么厉害的人, 怎么会轻易被人打伤, 除非……许昭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已经顾不得背后被白和苏袭到的痛, 正要上前查看安乾道君伤势, 只听得蒋正罡说道:“蒋天戟受伤了, 他的冰魄没用, 你快杀了那女人。”

白和苏反应也快, 一手成爪便要向许昭月袭来, 然而她还未靠近身前便突然多了两个人。

一身黑衣的是恩赐, 一身蓝色锦衣的俊俏郎君是光剑宗掌门林景湛。

白和苏冷笑道:“林掌门何必插手别人私事?”

林景湛道:“许姑娘是我的朋友, 夫人要对他动手我也只有失礼了。”

白和苏道:“既如此,那便不要怪我对林掌门不敬。”

白和苏说着便向两人招呼, 林景湛和恩赐两人协作却还是被白和苏打得有些吃力。

场面瞬间就乱了套, 望着这一幕的阳城子一向平静的面色却也不禁沉了下来,他道:“我是不是交待过你们不要动手?”

他说话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也没有任何责备, 可是字里行间的威势却震得蒋家几人胸腔发痛。

阳城子轻抬手指, 就仿若挥拍灰尘那般柔软的力道, 只见那正与恩赐和林景湛缠斗的白和苏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卷起来,狠狠往地上一摔。白和苏疼得呻-吟出声, 蒋正罡急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他面色不虞冲阳城子道:“阳城老祖这是何意?她好歹是虹光派的掌门夫人,老祖竟一点颜面都不给吗?”

阳城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直接走出法阵, 本来要去查看许昭月的伤势,只是还未走近,就见许昭月急匆匆向这边走过来。

“你……”

他想问你可还好,可话未问完她便从他身边跑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许昭月跑到安乾道君身旁,他受了很重的伤,身上那白色法衣都被血色浸染了,许昭月都不敢去仔细去看他的伤口,她忍着哽咽问他:“道君,你怎么样了?”

安乾道君已痛得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只听得旁边响起嗡嗡嗡的声音,聒噪得让他想发疯,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钻入耳中,他总算是回了些神志,努力睁眼向她看去,很快就看到了一道模糊的熟悉身影。

是她,是她在叫他。

对,她受伤了,她被打伤了,他握着她的肩膀,问道:“你伤……怎么样?”

许昭月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她所认识的安乾道君总是强大自信无懈可击,他实在是太厉害了,她从未看过他受伤,也从未看过他受伤的模样。

她总以为,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受伤的。

此时,眼前的男人脸色发白,连唇都白得毫无血色,他目光凌乱,面容因为痛苦而微微扭曲,那一双总是沉而锋利的双眸此时却一片凌乱,好不容易分了几丝清明落在她身上,这反而让她更难过,他这是有多疼,还得要努力才能看清她。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你是不是毒发了?”

他却冲她笑了笑,说道:“这毒能难到本君吗?”

依然是那种不可一世的语气,可她却看到他的嘴角在微微颤抖,许昭月想起她曾经看过一个故事,一头生活在草原上的狮王,他威风凛凛,百里无敌,有一天它受了重伤,族群抛弃了他,重伤的狮王倒在地上,被一群鬣狗围住,以一种最屈辱的方法死去。

那时看着那曾经威风八面的狮王被鬣狗们咬成碎片,她内心震动许久不能平静,此时那种内心被触动的感觉更为强烈,因为眼前的人不仅是曾经威风八面的强者,还是她的道侣。

许昭月憋着眼中的泪,她急忙运转水液包裹住他的伤口上,又向他口中喂了丹药,她还未能研究出噬魂毒的解药,可是她的丹药能镇痛,让他不那么痛苦。

“父亲,母亲,他噬魂毒发了,快趁着这机会把他除掉。”

突然响起的说话声让许昭月警惕起来,她向说话之人看去,是蒋天戟的哥哥蒋天云。蒋正罡和白和苏听到这话,果然纷纷祭出法宝,明显想趁安乾道君毒发时一举将他歼灭。

许昭月冷眼望着这群人,咬牙道:“有我在,你们休想伤他。”

她撑开她的无敌伞,运转法力将伞推到半空,却见伞面一时白光闪耀,她沉着气息,念动口诀。

“干饭人干饭魂!”

就见那笼罩金光的伞面开始旋转,无数根细钉自伞骨中飞出打在地面,顿时只听得轰轰轰的炸裂声,一时形成一个保护圈,倒是让蒋家几人无法再靠近。

许昭月便趁着这时机运转法力帮助安乾道君调息,让他尽快将丹药吸收掉。服了丹药的安乾道君痛感倒是缓了很多。

他慢慢站起身望着蒋家几人,他他面色冷凝,眼底似有一簇簇幽蓝的火焰在燃烧,“你们竟敢伤她。”他一字一句说着,周身煞气凝结,让人头皮发麻,“本君让你们死。”

他说完,只见他手心中飞出无数根混元丝,眨眼间那混元丝便勒在了蒋天云身上,白和苏被这一幕吓呆了,她没忘记蒋天成就是被他用混元丝杀掉的。

她现在就只余蒋天云一个孩子了,她顿时失声尖叫起来骂道:“你这个疯子,你快将他放下,你快放了他,你这个畜生东西,你放了他听到了吗?”

被混元丝缠着蒋天云面色紫胀,他已疼得无法再开口说话。

蒋正罡比白和苏冷静一些,望着这一幕也不免慌乱,他冲安乾道君道:“蒋天戟,你若再杀了他,你体内的噬魂毒只会更重。”

虽然许昭月觉得蒋家这群人死不足惜,但是安乾道君现在重伤在身,又有噬魂毒折磨,要是再杀了蒋天云,只会让他中毒更深,实在得不偿失。

许昭月劝道:“天戟,你不要冲动。”

白和苏依然在崩溃骂着,“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畜生。”

许昭月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怒道:“你怎么还有脸骂他?”

白和苏怒极了,声嘶力竭冲她道:“我为何不能骂他,杀害兄长,他根本就没有人性,他是个畜生。”

许昭月冷笑,“没有人性?你骂他没有人性?问问你自己,你们把他当人看了吗?他从一出生你们就没有将他当人看,你凭什么骂他没有人性?”

白和苏根本就没有理智了,什么道理也听不进去,只不停骂道:“他就是畜生,他就是混蛋!他就不是个人,他该灰飞烟灭!”

噬魂毒的痛苦又一次袭来,安乾道君疼得眉心蹙紧,身上的煞气在一瞬间收敛,那混元丝也仿若失了力一般收了回来。

蒋天成落在地上,蒋正罡急忙将他扶起来查看,见他安然无恙他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安乾道君已是强弩之末,他的体质本来就特殊,受了伤很难愈合,再加上他在弯刀刀刃上抹了东西,被弯刀伤到的人,伤口会急速恶化,更何况还有噬魂毒的折磨,他根本撑不了多久。

蒋正罡笑了笑说道:“蒋天戟,你别白费力气了。”

许昭月的伞让他们无法靠近,也没关系,他们只需守在这里,慢慢等着安乾道君死掉就好。

许昭月自然也看出了他们的目的,很明显他们是要跟她耗到底的,就在这时候,只见恩赐飞身上前,他冲许昭月道:“主人带着道君先走,我掩护你们。”

林景湛和周司柠也一同上前来,周司柠附和道:“师姐你什么都别管,只需先带着道君离开,我们可以拖他们一段时间。”

蒋正罡和白和苏都是分神期修为,他们又能拖多久呢?许昭月下意识向阳城老祖看去,他和云乔皙站在一起,却只是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好似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这一切本来阳城子也参与谋划,许昭月也不指望他。

安乾道君缓了一阵痛苦,他突然对着蒋家那几人勾唇笑了笑,许昭月看着他这抹笑心中大叫不好,她曾经无数次见过他这样的笑容,每次他这么笑着的时候证明有人要遭殃了。

他曾经就是这么笑着绞杀了蒋正罡的左膀右臂。

许昭月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就感觉腰上一紧,他搂着她飞身到半空中,直接在蒋家三人身边设下结界将他三人困住。

蒋家三人被他困于结界中一时也不明所以,不过他们知道蒋天戟现在身受重伤,根本杀不了他们,蒋正罡倒也没太担心,他冲蒋天戟道:“你不用再做无用的挣扎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只见蒋天戟眼底突然多了一抹癫狂,他渐渐笑出声来,笑声疯狂,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许昭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如今中了噬魂毒,法力大减,他要杀掉两个分神期的高手绝不容易。

然而此刻他眼底那癫狂笃定的神色,分明有十足的把握将这群人置于死地。

许昭月知道他疯,也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疯到这种地步,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就像是被投掷了一枚威力无比的弹药,一瞬间在蒋家几人那处炸开。

在看着安乾道君手心中那用元神凝聚的火球砸过来之前,蒋家三人皆惊恐瞪大了眼睛,显然连他们都没想到安乾道君会这么做。

谁会疯到这种地步,燃烧自己的元神杀人,元神没了,即便死了也无法投身。

大乘期强者燃烧自己元神的威力几乎崩掉了天清山半座山,几乎是在一瞬间蒋家那群人就被烧成灰烬。

安乾道君投下那以他用他元神化出的火球时便及时带着许昭月离开。阳城子的反应也很快,在火球炸开之前带着云乔皙逃离,恩赐和林景湛也及时逃开,只是林景湛离开时没忘记周司柠,不过因为多带了一个人,行动略缓慢,那火球炸开的时候有一块燃烧的巨石砸向周司柠,好在被他及时护住,那火球并未伤到周司柠,待他抱着周司柠落在地上时才发现一条腿被炸伤了。

大乘期的强者灼烧元神的威力自不必说,林景湛已经入了分神期的修为,却也疼得受不了,当即便在伤处点了几处穴道。

“林景湛,你受伤了?”

周司柠蹲在他身旁望着那条被炸得血淋淋的腿,她顿时慌道:“怎么这么严重。”她从怀中摸出丹药塞到他嘴边喂下,又从怀中摸出外伤的药粉给他涂抹在伤处。

伤口触碰到药粉,又疼得他咬了咬牙,他望着那一脸担忧帮她包扎腿的周司柠,一时诧异,竟连疼都忘了。

“你……”

周司柠看向他,“我怎么了?”

林景湛将头偏向一边,绷着他那张脸,没说话了,周司柠担心他的伤势也没管他。林景湛偏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微动,嘴角却不知不觉弯了弯。

你……竟也会关心我吗?

阳城子带着云乔皙落下的时候,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轰然坍塌的山头,清虚派便建在山上,如此巨大的爆炸,清虚派便也保不住了。

云乔皙不禁担忧道:“师祖,师父他们没事吧?”

“他们在密室中,不会有事。”

人没事,但其他的怕也保不住了,他一手创立的清虚派,一砖一瓦都是他的心血,如今竟亲眼看着它坍塌在他面前。

云乔皙望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和不断爆裂的声响,呜呜哭起来,“师祖,我们的家没了。”

远处的火光映照在阳城子眼中,然而他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

“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待那大火灭了,便去跟你师父汇合。”

“师祖你呢?”

“我还有事。”

云乔皙知道他向来来无影去无踪,她生怕他一转眼又消失不见,所以在师祖消失之前她急忙抱住他的腰,阳城子反应不及便将云乔皙也一块儿带了过来,落地之后他看着紧紧抱着他腰的人,他问道:“你跟着做什么?”

“我不想一个人,我想和师祖呆在一起。”

阳城子将她的手扯开,开始在四周查看,云乔皙知道师祖还在生她的气,师祖说过不会再理她。云乔皙压下心头难过,走上前问道:“师祖,这里是哪里?”

阳城子没回答,目光仔细打量着四周,云乔皙不明所以,此时他们就站在一片荒地上,周围也都是些荒山,看不出有什么。

不过阳城子知道,安乾道君的秘境就在附近。

许昭月扶着安乾道君进入温泉中,他伤得太重,流了太多的血,才一进去温泉水便被染红了大片 ,许昭月看得触目惊心,她擦了擦眼泪,又喂了他一枚丹药。他的伤口本来就难愈合,蒋正罡伤他时不知道在刀上抹了什么,这次的伤不仅难愈合而且恶化很快,她用水液治疗都赶不上恶化的速度,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带他来秘境。

“道君为何伤得这么重?”一向不太正经的阿丑此时也是满脸忧虑。

“他是被蒋正罡所伤。”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些人不安好心,竟把道君伤得这么重,道君可是他的孩子啊。”

许昭月自嘲笑了笑,他们何曾将他当成是孩子?

“阿丑,你知道除了泡温泉外还能用什么办法压制噬魂毒吗?”

“在道君秘境中的泉水疗养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安乾道君口中溢出的一声低吟打断了两人说话,许昭月急忙凑过去问道:“道君如何了?”

安乾道君慢悠悠抬眼看着她,他看到她脸上的泪痕,目光停顿了片刻,随即想要抬手擦掉,可试了几次都未能将手抬起来。

他不想看到她落泪,他喜欢看她笑。

此时的他一张脸白得毫无血色,看上去很虚弱,许昭月心疼他,可心里又气,她问道:“你为何要发疯,燃烧自己的元神除掉那几人,你觉得值得吗?”

他嘴角微勾,他面色实在难看,那扯出的笑也极其难看,他道:“本君说过,他们伤了你,我会让他们死。”

如果换做平时,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定是极有气势,可是现在,他声音沙哑,一句话也说得磕磕绊绊的。

许昭月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也从未想过他会受伤,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他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既是血肉之躯便不会永远无敌,他也会受伤,他也会痛。她吸了吸鼻子,忙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不会怪你的,你好好疗养,会没事的。”

许昭月话音刚落就听到头顶有砰砰砰的声音响起,安乾道君从鼻端发出一声冷嗤,他道:“他追到这里来了。”

蒋家那几人绝无可能生还的,能追到这里来的只有阳城子,她不知阳城子为何一定要对安乾道君赶尽杀绝,一时惊怒与悲痛交加,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去将他赶走。”

一只手却突然拽着她的手腕,许昭月低头看去,拽住她的是一只白森森的手,一点血色都没有,凉得吓人,许昭月心里一痛,那压下去的泪水又泛了上来。

“你等一等,等我死了你把我内丹吃掉,你一个人打不过阳城子。”

听到这话的瞬间,一阵巨大的恐慌感袭上心头,她瞬间就崩溃了,她怒道:“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死的,我现在就去将他赶走,你好好在这里疗养。”

她准备离开,那拽着他的手指又收紧了,她向他看去,问道:“怎么了?你可是还有话要对我说?”

“你……过来一些。”

许昭月乖乖靠近,正要仔细听他说话,他却骤然低下头来吻上她的唇,从来都喜欢吻个透的男人这一次却只是轻轻在她唇上碰了碰。

他声音沙哑,小声冲她道:“许昭月,我喜欢你。”

他骤然而来的表白让她愣了片刻。

许昭月,我喜欢你。

曾经他心里只有杀戮,她虽然告诉过他什么是喜欢,可她觉得他这样的人怕是无法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可现在,他告诉她,许昭月,我喜欢你。

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

好难得听到这个人的表白啊,她该是高兴的,该觉得浪漫,可是分明时机不对场合不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表白,为什么这么突然告诉她喜欢她。

就好像不在这个时候说就没有机会再说一样。

心底一阵尖锐的痛袭来,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哗啦啦往下落。

“蒋天戟,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离不开你,非你不可,你告诉过我的。”

许昭月笑了笑,“看来道君也不是那么难调-教的。”她把眼泪擦干净,又说道:“道君可知比喜欢更深刻的是什么吗?”

他一脸虚弱望着她,目光显得有些涣散,许昭月轻声冲他道:“是爱。”

“爱?”

“对,是爱,蒋天戟,我爱你。”

“原来是爱。”

“你爱我吗?”

不等他说话许昭月又道:“你先把答案藏在心里,等我回来你再告诉我,你记住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一定要听你说出来,你答应我好吗?”

他静默片刻说道:“我答应你,你要回来,我告诉你。”

许昭月收起眼泪,向阿丑交待,“阿丑,你好好照顾你家道君。”

阿丑一脸担忧问道:“那你呢?”

许昭月望了一眼头顶,“我去杀了这群讨厌的苍蝇。

阳城子知道安乾道君的秘境就在附近,奈何一直没找到入口,他索性四处击打,找不到入口便打出一个入口来。

只是没打几下便见有个人从西北方向的一座山丘后面走出来,阳城子收起法力站起身望向那走来的人。

她浑身是血,也不知是安乾道君的还是她自己的,那鲜血淋漓的一身看上去分明狼狈,然而那一张白皙的脸却依然明艳动人,甚至因为浑身的血越发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面无表情一步步走近,阳城子迎着她走上去,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你要看吗?”

她冲他笑起来,她笑容明媚,就像在她那张白皙的脸上突然点缀了一抹明亮的色彩,璀璨夺目,仿若是能照进人的心底,他突然想起了那一日夜晚,拿着栗子诱惑她的女孩。

那时的她笑容也如此刻那般明媚,可明媚底下分明藏着狡黠,就像一个引人犯错的邪祟,装作无害让人放松戒备,从而诱人步入深渊。

以他的谨慎他本可以一眼看穿,既是邪祟自当远离,这样才能不失本心,他握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却说道:“我看看。”

她就这般笑着,对着他,将右侧肩头的衣服褪下,露出一个圆润白皙的肩头,她又冲他道:“在后背上,你过来看啊。”

望着这一幕的云乔皙惊呆了,许昭月竟是如此无耻,对着师祖露出她的肌肤,她很快反应过来,怒声道:“许昭月,你在做什么?师祖可是你能玷污的?”

云乔皙祭出挞龙鞭就向许昭月走去,然而走到一半才发现她被一堵透明的墙挡住了,云乔皙简直不敢相信,师祖竟对她设了结界。

云乔皙用力拍打了几下,说道:“师祖你在做什么?你不要被她迷惑了。”

阳城子仿若没听到她的话,她露出的那白皙的肩头确实诱人,然而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上面,他一直对着她那双眼睛,那双狡黠的双眼。

他看出她是故意为之,就像那一天,她故意问他是不是喜欢她,而后趁着他分神打伤云乔皙,相同的陷阱踩过一次就不会再踩第二次。

然而就这般对视了片刻,他突然握着她的肩头让她背对着他,他记得她挨的那一掌在后背,他将那褪到肩头的衣服拉得更开,露出她更多肌肤,而后他便看到了留在她后背上那红红的掌印。

她今日的心思都全在安乾道君身上,怕是都还没处理过后背上的伤,他掌心凝聚法力,不假思索,直接贴到那红色的掌印之上。

入手一片温润柔嫩,他第一次知道人的皮肤还可如此滑腻,他有片刻失神,甚至需要闭目沉静才能让自己不被干扰。

云乔皙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见,那个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师祖,他清心寡欲,他德高望重,他不受世俗的羁绊,可现在他竟褪去女人的衣服为她疗伤。

她震惊到无以复加。

她突然想起安乾道君说过的话,他说师祖要跟他抢女人,她原本以为安乾道君是在故意往师祖身上泼脏水,可望着这一幕,她不得不怀疑,或许真的有可能如安乾道君所说。

她想到了师祖对许昭月的偏袒,想到了他听说她中了蛊之后连夜从天清山赶往南疆,想到了他知道她要对许昭月不利之后他竟狠下心不再见她。

不,绝不可能,师祖那样的人怎么会被蛊惑。她手下拍打的力道加重,声音越发焦急,“师祖,师祖你快出来!”

其实就连许昭月也没料到阳城子真的会褪下她的衣衫为她疗伤,她知道他喜欢她,但并不知道他究竟喜欢到什么地步,而她也知道要正面交锋她根本打不过他。

好在,她手上握着一张牌,一张阳城子心仪她的牌,只要用好了这张牌也不一定就杀不了他。

只是,在她心目中阳城子并不是那种会沉迷女色的人,所以她想试一试,她需要清楚知道究竟要怎么样才能用好这张牌。

而现在,阳城子给了她答案。

他一心修道,可他也并不是真的清心寡欲,他留恋世俗,也有一颗沉于情爱之心。

既然他有这样的弱点,那么他就不可能无敌。

许昭月如今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安乾道君危在旦夕,她不绝不会让阳城子趁虚而入,无论如何她都要阳城子付出代价,她为此可以不顾一切。

直到许昭月后背上的掌印消失阳城子才松开手,然而眼前的人却突然身体一软,阳城子下意识伸手捞住,随即一具柔软的身子便跌在他怀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的身体简直软得不像话,尤其是那一截细腰,搂上她腰的那一只手僵硬得不像话,生怕多一点力道那腰肢会在他手中折断。

顺着她倒下的趋势,他搂着她蹲下-身来,他让她坐在地上,她的上半身依然被他搂在怀中。

他低头向怀中人看去,便见她面色苍白,眼角两侧有泪水滑过。

“你可有哪里不适?”他问道。

她抬起她的一只手,细葱一般的指尖轻轻在他的下颌处滑过,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她问他:“你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呢?你究竟想做什么?”

被她指尖触碰到的地方带起了一阵麻痒,这麻麻的感觉在一瞬间化成了无数条丝线钻入他身体各处。

“阳城子,你为何就这么喜欢作恶呢?”

他闭上眼,她的手指让她无法专注,却也无法抗拒。

“你曾说我奸邪,自私,贪婪,可我总觉得我并非如此,我是修道之人,以善为先,修道先修心,我也曾救济苍生拯救万民,我这一生只做过两件错事。”

他的声音清越,就像山涧中流过的溪水,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却莫名沉寂悦耳,分明不带任何感情,可却好像在绘声绘色跟人讲故事。

“以姜梦予的元神助小离轮回,此为其一。”

听到这话许昭月却嘲讽笑了笑说道:“你总算承认你做错了吗?你总算觉得你牺牲姜梦予是错的了吗?”

他面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微敛眸光,沉静了许久才说道:“是,我错了,我曾极力为自己辩驳,我曾不停为自己找足够的理由,因为我乃修道之人,不能动妄念,不能滥杀无辜,所以我需要为自己找正当的理由来圆那颗修道的心,我说服自己相信,我所作所为并未与我所修之道背道而驰,直到我再次犯了第二次错误。”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渐深,“我确实有着奸邪自私贪婪之恶,我要杀掉安乾道君并不是替天行道,而是我的私心。”

“不知你出于何私心?”

“我想要得到你。”

“……”

他说的这句话就像他说出“我乃修道之人”那般平静,就像他当初告诉她,他取走姜梦予元神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那般坦然。

只眼底有点点情愫浮现,让人看出他说这句话时确实夹杂了情感,他并未对她做妄语。

听到这话的许昭月许久没有回过神,有那么一刻她觉得眼前的阳城子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清虚派的师祖,他虽然依然是那一身道袍,可那道袍之上仿若沾上了点点尘埃,不再仙风道骨,不再遥不可及。

他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着自己**的人。

许昭月的指尖从他的下颌处滑过他的侧脸,而后沿着耳侧缓缓游走,她感觉到他身体的轻微颤栗,在她指尖绕过他耳朵时他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小幅度的下意识在她指尖蹭着,似乎是在回应。

他看到她眼角又凝聚了泪水,他怔了片刻,冲她道:“你莫哭了。”

似乎是在安慰。

许昭月的指尖沿着他的耳朵落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她搂着他的后脑勺一点点向他靠近。

她身上的香味渐浓,这香味丝丝缕缕钻进他的心中,他内心逐渐滚烫,她靠近的动作暧昧而充满诱惑,甚至是毫无预兆的,无论怎么看都不该是这样的发展。

可她就是靠了过来,一点点,一点点,他感觉到她的呼吸喷在了他的脸上,她还在靠近,她那张白皙美艳的脸,她那双盈满眼泪的眼睛,还有那张饱满的唇。

他骤然就想到了他心魔幻境中,她坐于对面,对他张开的双腿。

他双手下意识握紧,身体也不受控制一般变得紧绷,本能的反应让他根本无法控制,理智尚在,他知道她的动作毫无预兆,凡是毫无预兆的动作都充满了危险。

既是危险那么他就该有所防备,可是……她靠近的动作像是要……像是要吻他。

他的呼吸都不受控制灼热起来,那颗常年修道,如死水般的心,一时滚烫到让他难以招架,他意识到了危险,却无法做出防备,甚至在她快要挨上的时候被激得闭上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要闭眼,他也没有要平复那骤然而起的滚烫感觉的打算,就只是单纯的受不住。

受不住她的靠近。

而他并不知道,这一刻,他就已经将生死完全交在她的手上了。

所以毫无防备的他也不知道,在她靠近的时候,在他因她的靠近而被激得闭上眼的时候,那扶在他后脑勺上的细葱指尖慢慢凝结出水雾,而后那水雾化成坚冰,他给了她夬阴天书的心法,原本她指尖化出的水液最多用于治疗,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可是因为有了他的心法,她可将水液凝结成冰,让它变成最尖锐的武器。

丹修者熟知人的经脉,她知道后脑上有许多重要的脉络和穴位,而此时她对准的就是他的哑门穴,哑门穴为三脉汇聚处,连接着督脉,直接与脊柱相连。

她知道他会分神,而她也一直在寻找机会,在看到他闭眼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指尖化出的坚冰猛然往他哑门穴上扎去,而后凝聚法力于掌间,手掌发力往上面一拍,让冰棱扎到穴位深处。

剧烈的刺痛让他猛然睁开眼,怀里在那一瞬间空了,而她已用最快的速度与他拉开距离,褪下的衣衫早已穿戴整齐,此时她正面无表情盯着他,一双眼睛冷得毫无温度。

她下手极狠,丝毫不留余地,那坚冰封住他的脉络,还被她猛拍一张扎得更深,他一时头晕目眩,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心间那陌生的滚烫还在,鼻端甚至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然而后颈剧烈的痛却让他不得不清醒。

她掩在笑眼下的狡黠,她的危险。

他早该知道的。

他立世已久,人事看得分明,可偏偏动了那一点妄念。

那盯着她的一双眼睛渐渐泛上了红晕,他像是在用眼神询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纵使知道她充满了危险,可他从未没有想过她会对他下死手。

许昭月冷冷一笑,给他答案,“你要杀我道侣,我便杀了你。”

即便痛到这个地步了,他那张脸却没有太大的起伏,只那一双眼睛被红晕浸染,情绪滚在眼底,看不出他眼底究竟是痛苦还是失望,他只是就这般盯着她。

可终究是受了伤,再怎么忍耐脸上都有了裂痕,不再如往日里那么沉静淡漠,法力高强无出其右,神出鬼没淡然自持的阳城老祖此时看上去却是如此狼狈。

阳城子受了重伤,他的结界自然也不再牢靠,许昭月猛推一掌,那被他竖起的结界便自然裂开。

结界一开,云乔皙急忙跑上前,她已经来不及去震惊了,只一脸担忧问道:“师祖你没事吧?”

阳城子久久凝望着许昭月,她的态度太过冷漠,她对他下了死手,她是真的要杀了他。

他必须得打坐让脑后的坚冰融化,不然他性命不保。

许昭月看到阳城子盘腿打坐的时候立时祭出了她的无敌伞,许昭月清楚要杀掉阳城子并不容易,毕竟他的修为摆在那里,她只能暂时给他痛击,而她必须趁着这时机解决另一个隐患。

她杀不掉阳城子,可是云乔皙就不一样了,阳城子想保命只能调息,他要调息便管不了云乔皙。

没有了阳城子的庇佑,云乔皙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想到了倒在不周山的姜梦予,想到了死在她面前的赵晴鸢,而云乔皙却一次次在别人庇佑中活得有滋有味。

她于她的恩怨,也是时候该清算一下了。

“你……你竟然打伤师祖?”云乔皙满面怒容冲她道。

“怎么?要杀掉我为他报仇吗?”许昭月冷笑一声,“不过,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许昭月说完,指尖凝出的水液已结成一根根冰棱,几乎是她话落的一瞬间,指尖冰棱便向云乔皙打去,云乔皙根本连躲避都来不及,数十枚冰棱,齐齐扎进她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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