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答应我,只要我跟着她,以后我有了想要的人,只需要和她说一声就好了。”
冉秋顶着一张美艳的脸,用纯真的语气说:“我之前喜欢的人很弱,他很坏,不顾我的死活。”
“我觉得你很强,又很俊,我喜欢,我想要你。”
黎宵张口结舌地动了动嘴唇,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能说不愧是跟着公主的人吗,这种话对着男子这么随便地说出来,天底下除了郭妙婉,也就剩下郭妙婉身边的这些奇人了。
见黎宵表情变幻不吭声,冉秋又说:“我觉得告诉公主之前,我还是先问你的意思,你觉得怎么样?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练武。”
黎宵转过身,表情十分郑重地看着冉秋说:“我不喜欢小不点,而且我不是公主的姘头,我已经和她互许终身,我们会是夫妻。”
冉秋艳红的唇微微张着,十分震惊:“我不小了……再说公主没说过她和你要做夫妻啊,她明明前些天才让辛鹅姐姐和甘芙姐姐给她的相好们送东西安抚他们呢。”
冉秋说:“我还跟着去了呢,他们个个都好美的,公主说等过了这一阵子,她就会去看他们呢。”
“你说……什么?”黎宵此刻的表情白得都有点泛青。
冉秋说完了之后,看着黎宵说:“那你要做驸马吗?”
黎宵眼神有些沉,他有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此刻自己心里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他知道冉秋说的,大概率是真的。他一瞬间心中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关于郭妙婉为什么骗他的阴谋。
但最后他把这些想法全都压下去了。
他不信。
或者说不全信。
无论是什么样,他从来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要亲口去问郭妙婉,她亲口承认了才算。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的想法和开始纷乱的情绪都压下去。
没有回答冉秋的问题,瞪了她一眼说:“小小年纪少胡思乱想,不许跟公主说你要我,我不喜欢你!”
他说着转身便走,冉秋撇嘴,嘟囔:“我都说了我不小,我和公主一样大的……”
但是她随即又冲着黎宵身后喊:“不喜欢就不喜欢,我还不喜欢你了呢!”
冉秋进山去打猎了。
黎宵被气得回营帐趴着去了。
不过他趴了没有一会儿,黎远山从外面回来了。推了推他,说道:“宵儿,为父有些话要跟你说,关于当年黎家势落,你不是一直都?”
昨天他们喝了补药,还有太医院开来的那些药方,一家人的状态都好了很多。
黎宵坐起来,心中直觉不会是什么好话,但是他确实很好奇当年的那些事情。
黎远山一直不肯告诉黎宵,这一次他却不得不说了,他怕黎宵被那个毒妇给骗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于是他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将这件事和黎宵说了。
“父亲是说,当年是公主模仿了父亲的笔迹和南沽国的军将书信往来,黎家才会势落?”
黎宵语气艰涩,这片刻的功夫,就哑得厉害。
黎远山点头,“那些书信掺杂在你哥哥给我的家书之中,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笔迹……虽然并没有军情之类的内容,只像是亲近一些朋友的书信往来。但当朝兵部尚书与正在交战的国家军将书信往来,这种罪,说重了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黎远山苦口婆心道:“宵儿,郭妙婉不可能喜欢你。”
“你莫要被骗了,父亲说这些,也不是要你复仇,”黎远山同时也将当时黎家因何成了皇帝眼中钉肉中刺的事情说了。
“是为父当年被手中权势迷了心神,几度越了雷池,”黎远山叹息一般地说:“没有帝王能容得下这样的臣子,黎家势落三载,父亲早已经看清了一切。”
“宵儿,现在父亲唯一的希望,便是黎家所有的人,都能平平安安。”
黎宵盯着黎远山的嘴,看着他嘴唇开开合合,却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他心中像是有一柄刀在绞着,他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才会觉得郭妙婉喜欢他。
可他到底有什么值得好骗的?
他一家人的命,他的命,对于郭妙婉来说,想要取,简直轻而易举。她何必要大费周章,这般迂回曲折地要他们的命?
黎宵是个一根筋的人,一条路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
冉秋说的那些事,加上黎远山今天和他说的事情,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吓跑。会恨极,会疯狂地想要去复仇。
但是黎宵将自己脱离了事件的中心,对对错错地在心中衡量了一番,他是真的想不通郭妙婉和皇帝,既然想要他们死,为什么不干脆给个痛快。
他甚至在对郭妙婉掺杂了一些私情之后,他已经无法纯粹地因为郭妙婉对他的迫害,来强烈憎恨这个人。
因为黎宵越是想,越觉得到处都是疑点重重。
郭妙婉当年做的那件事,未必不是皇帝的意思,连黎远山也说,她是皇帝的手中刀。
他要亲口问了,再决定要如何。
且人这个东西,付出的感情真的能够收回吗?
至少黎宵这个一根筋的脑子,是没有办法收放自如的。况且他是知道郭妙婉有多么恶劣的情况之下,还忍不住对着她产生妄念的。
因此哪怕这些事情一起如山般积压而下,他也没法不想她,甚至因为想要弄清楚,想得更厉害。
她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
黎宵想不通,就一直想。
一整天,百姓们领了药,也喝了汤药,致歉词和感谢词写满了整个披风。冉秋去山上狩猎回来,拖回来了一只鹿,入夜所有人都喝上了肉糜粥。
黎宵却因为头部受伤在营帐里躺了一整天,盖着被子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
等到他真的睡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彼时那些上吐下泻症状的百姓,已经能吃得下东西了。人只要能吃东西,就有力气,他们都意识到,他们这应该是熬过来了。
不过黎家的人,除了黎宵之外,就都睡不着了。
“完了,老三的倔驴劲儿又上来了。”好一些的黎夫人,靠在床边上伸手捶了下身边的黎远山。
“你说你,告诉他那件事儿作什么……”
“我那不是怕他被骗吗?郭妙婉是什么人?”黎远山说:“她的手段能玩死老三还让他感恩戴德。”
“哎……可怜了我的傻儿子,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呢。和云娘定亲那么多年,也没见他给人家摘过一朵花,我可是天天晚上瞧见他给人家公主写信呢。”
黎远山哼了一声,“有什么用,他还幻想着娶她,郭妙婉怎么肯?怕是利用他之后就会甩了。与其让他被人骗得像个傻子,不如我亲自给他当头棒喝。”
布帘隔着的两个嫂嫂也醒了,大嫂这时候也开口说话:“可是……我瞧见他连喝空的药瓶子都不扔呢,得多喜欢公主啊。他小时候养了条毒蛇,被咬了多少次,毒昏了多少次也不肯放生,最后还是怕他被毒死了,他大哥给偷偷扔了呢。”
一家人的担忧无非就一样,黎宵怕是很难收心思。
他是个看上去性子平和,表面清风霁月,实则是个想做什么,认定了什么,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蛮牛。
这一次怕是也是不被毒死不罢休。
黎宵一整夜睡得居然还算安稳,因为药物起效,他又身体底子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的状态好了许多。头顶上的伤也结痂了,没有昨天那么疼了。
起床之后去外面巡视了一圈,百姓们也纷纷都开始见好,浓郁的汤药味道,弥漫在整个安置营中。郭妙婉送来的那些补药,还剩下不到半箱,专门有两个护城卫在那里看着。
两个医师忙里忙外,疫情得到了控制,说明他们也不会轻易的感染甚至是死在这里了。这一次还能带功回朝,算是走了一招险棋大获全胜。
他们态度也好多了,甚至在给百姓看一些其他的陈年旧疾。
再观察个几天,这件事就能派人上报朝廷。瘟疫得到了遏制,百姓们有了希望,一个个都不像那天晚上一样疯狂,每个人面上也都带上了笑意。
冉秋大清早的就猎了十几只兔子,见黎宵起来,邀功请赏一般地冲过来,问:“你看我猎了这么多东西,也煮粥吗!”
黎宵看了一眼,确实不少,他笑了笑,难得夸了一句,“干得不错。”
冉秋顿时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自小长在冉剑庄,慕强的性子刻在骨子里。冉剑庄便是谁能打谁有话语权,她被黎宵打败,却对黎宵产生好感,是理所当然。
她对黎宵的印象非常好,因为黎宵武艺强,还能帮公主博得好名声。冉秋看了那百姓们写的致歉和感谢的披风,也早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黎宵的处理方式才是对的。
因此慕强的脸上又加了一份敬佩,黎宵一夸她,她小尾巴可不是翘起来了。
冉秋的胜负欲也被激起,“我听护城卫们说,你也擅长打猎,等到以后有机会,我们切磋一下吧!”
黎宵笑着点头,“可以,你确实挺厉害的,自小便习武了吧?”
“是啊,我阿爹自小便教我各种武艺,他很疼我的!”
黎宵点头,说道:“那你肯定也会烤兔子,今天这些兔子就烤了吧,城中有些孩子们,他们肯定喜欢吃。”
冉秋很快被黎宵给打发走去烤兔子了。
黎宵面上笑意也慢慢地散了。
他忧心忡忡,本来至少能认真地当值做应该做的事情。但是现在瘟疫初步控制住了,他父亲又和他说了那些,他现在行走坐卧,满脑子都是郭妙婉。
而郭妙婉却没想他,弹幕都在求郭妙婉开远程监控,想要看看黎宵的现状。
但是郭妙婉自从那夜之后,便死活不肯再开,反倒是整日待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像个真闺秀。
弹幕和系统一样疑惑,难道郭妙婉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每次这么问的时候,郭妙婉便会说:“急什么,不急,我有数。”
弹幕虽然相信她真的有数,但又实在想要知道黎宵的现状,可是他们撼动不了郭妙婉分毫。
而腾农乡的瘟疫彻底控制住的时候,黎宵派人将消息送出去。
但是没等到皇城收到他的消息,他先收到了圣旨。
是皇帝赐婚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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