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极一直怀疑,南运程的背后是太子,南昭雪嫁入王府也是另有目的。
但如调查所示,南昭雪的确不受南运程待见,从小被扔在庄子上不闻不问。
尤其这次关系更加恶化,她还夜审胡山。
让他几乎以为,她和南运程当真不是一路人。
此时却还是忍不住了,要去太子府吗?
如果她真是太子的人,那南家布的这个局可真是大了,从多年以前就开始准备。
还真是煞费苦心。
南昭雪根本没想到,他心里想了这么多,等他一走,立即招呼崔嬷嬷。
“走,出去逛逛。”
崔婆子给她戴上帷帽,和她一起从后门出府。
“王妃,您想去哪逛?首饰楼?甜品铺子?还是绸缎庄?”
“有没有那种,就是卖丫环的地方?”
崔嬷嬷恍然大悟:“您是说伢婆?那得看机会,要不然老奴去知会几个伢婆子,等她们手里有了好的,来向您禀报?”
“不必,我亲自去挑,你带路便是。”
“是。”
这会儿下人可以买卖,但都通过伢婆来进行,像王府这种人家,主人亲自出来买的很少,一般是管事的来,或者直接伢婆送去府上。
买来的一般都是粗使的,除非是有手艺出众的,才会一入府就得主子看重,主子身边的多是用了多年的老人,或者是家生子。
崔婆子亮出腰牌,伢婆子都惊了,赶忙对南昭雪行礼。
“贵人放心,我这儿人最多最全,什么样的都有,这就叫上些好的让您挑。”
伢婆子真用了心,模样好的,才艺好的,绣活好的……统统都挑着好的来。
但南昭雪一个没瞧上。
她什么也不说,又戴着帷帽,伢婆子直冒冷汗,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就这些?”
“就……好的就这些,您要不中意,等过几天还到一批,到时候送到府上让您挑。”
南昭雪没说话,起身就走。
刚走到院中,忽然听到月亮门那边有训骂声。
她停住脚步,伢婆子尴尬,急忙过来:“贵人,这边请。”
那边人影一晃,一个人冲出来,衣裳破烂,手上带着铁链,披头散发,伤痕累累。
伢婆子大惊失色:“混帐,怎么做事的?赶紧把她给我拖走,休要冲撞了贵人!”
两个汉子的执鞭子出来,把那个人往回拖。
“慢着!”
南昭雪上前,仔细打量。
这是个姑娘,十五六岁,皮肤微黑,眉毛很浓,大眼睛又圆又亮,眼神凶狠。
“她是谁?”
“贵人恕罪,这个是前阵子从关外买来的罪奴,本是觉得体格好年纪小,能做粗使丫头,谁知道,竟然砸手里了,不听话,还打人,接连被两家主顾给退回来了。”
南昭雪看着小姑娘的眼睛,有了兴致。
“我要她,崔嬷嬷,给钱。”
伢婆子不喜反惊:“贵人,这丫头凶得很,要不您再挑挑?或者我再帮您训训,等听话了再送去?”
“不必,就要她,你放心,有问题我自己承担,不用你负责,也不会退回。”
伢婆子心里叫苦,话是这么说,到时候真出了事,她可担不起啊。
“可这……”
南昭雪扭头看她,虽隔着帷帽,但仍能感觉目光冰冷。
伢婆子吞口唾沫,不敢再说。
刹那间,那小姑娘突然扑过来,张牙舞爪像一头小狼。
崔嬷嬷大惊,正想护住南昭雪,然而,南昭雪的动作比她更快!
出手如闪电,所有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南昭雪已经把那个小姑娘摔到地上。
“服吗?不服就起来,再打。”
小姑娘咬牙爬起来,袖子抹去嘴角的血。
挥着拳头再次冲上来。
南昭雪躲过她的攻击,一招放倒,吩咐一声:“给她去掉铁链。”
“贵人……”
“快点!”崔嬷嬷催促。
铁链打开,小姑娘眼中闪着光,咬唇再次攻来。
但依旧只是一招。
她趴在地上,哑声问:“你是谁?”
“你若愿意,日后我就是你的主子,若不愿意……”
“我愿意。”
小姑娘爬起来,一字一句:“我愿意。”
“好,走吧。”
南昭雪往外走,崔嬷嬷过来拉小姑娘:“走啊,你这孩子,真是扛揍。”
小姑娘:“……”
上马车,南昭雪对崔嬷嬷道:“给她买几套衣裳。”
“是。”
她把桌子上的点心递过去:“吃吧。”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接过盘子,一口口吃起来。
回到王府,一进院就看到封天极黑透的脸。
“你去哪了?”
“哦,带个小丫环回来,怎么了?”南昭雪一边说,一边吩咐崔嬷嬷,“给她梳洗,一会儿过来回话。”
“是。”
封天极咬牙:“你不是说要和本王一起去东宫?本王还在前厅等你。”
南昭雪扫他一眼:“哦,后来我想起还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做,就不想去了。”
封天极气得发笑:“什么要紧的事?买丫环?这府里的丫环不够你用吗?”
封天极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得有点挂不住。
的确,王府里婆子多,小厮多,侍卫多,就是丫环不多。
也就那么几个粗使的,要说来伺候王妃,还真是不够格。
封天极平时自己也不用丫环,也没想起这茬,忘了给南昭雪安排人手。
“我也不想去东宫,”南昭雪有些头疼,“太子妃势必小心翼翼,我又不认识她,说话还得陪着小心,烦。”
封天极差点翻白眼:合着你还知道你说话不好听啊?
“这不是你想不想,今天不想,明天也得去。”
“为何?”南昭雪拧眉,“你代劳不行吗?这点事解决不了?”
封天极实在忍不住,声音拔高:“明天是该进宫谢恩的日子!要不是本王身体不好,大婚第二天就该去。”
南昭雪也很郁闷,她实在不喜欢这些麻烦的礼节,行礼,跪,还不能随便怼人。
她转身回屋,小声嘀咕:“真是烦死了,早知道不当这个劳什子王妃。”
封天极:“……”
他气得笑出声,笑着笑着不禁开怀大笑,心情莫名愉悦,又去书房。
南昭雪懒得理他,喝茶等着崔嬷嬷带人来。
小姑娘梳洗干净,透出几分稚嫩来。
“你叫什么?”
“野风。”
“哪的人?”南昭雪记得,伢婆子说,她是关外罪奴。
“关外的。”
“嗯,既然愿意跟着我,那我就约法三章,做得到,就留下,做不到,我给你一笔银子,你可以离开。”
小姑娘眼睛微微睁大:“我不走。”
“第一,野性难驯在我这是好事,但对我,要言听计从;第二,只忠于我,无论在哪,只听我的话;第三,牢记前面两点。”
南昭雪端起茶杯,“想好了再说,如果今天答应,将来若反悔,那就得把命留下。”
小姑娘干脆利索:“我答应,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崔嬷嬷道:“放肆!”
“让她说。”
“我要做得好,让你满意,你得教我。”
南昭雪一愣,明白过来她指的什么,点头答应:“没问题,我还可以教你用刀。”
小姑娘眼睛乍亮:“好,一言为定!那我该叫什么名?他们都给我重新起过名。”
“不用改,我不是他们。”南昭雪略一思索,“若你愿意,可以跟我姓南。”
南野风。
崔嬷嬷提醒她:“快,还不快谢王妃!这是大恩赐。”
野风抿着嘴唇摇头:“我不愿意,我有自己的姓。”
南昭雪轻轻笑了,眼睛微弯:“好,那就记住你的姓,野风。”
野风垂头,拳头握紧:我会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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