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炼器工坊里,气氛有些沉重。
原本洛庸是想凭借这次重铸灵级飞剑的机会,巩固炼器大师威望的,但是结果却事与愿违,原本十拿九稳的灵级飞剑,最后重铸成了准灵级,非但没有重振威望,反而让人怀疑他已经老了,连重铸飞剑都失败,那炼制新的岂不是更糟糕?
炼器工坊的主控室里,洛庸把洛天明单独叫进来询问重铸工序出错的原因。
虽然已经可以确定是升华炉去除嗜血材料的工序出了问题,但是具体出错的原因还不知道,如果操作没有出错的话,也有可能是重铸工序的设计不够精准。所以洛庸没有当众斥责洛天明,而是单独叫他进来查问出错的原因。
“成剑没有去除嗜血材料,这是怎么回事?”洛庸严肃的问道。
洛天明面色阴沉,低着头回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洛庸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了怒容,责问道,“那我问你,那天是不是你负责升华炉工序的?”
洛天明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是我。”
“现在升华炉工序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那么负责这道工序的炼器师就要负主要责任,你现在还说不知道?”洛庸严厉的问道。
洛天明抬起头争辩道:“炼器本来就没有定数的,谁能保证每一道工序都达到预想的效果?炼器本来就有运气因素在,而且这次重铸出来的飞剑品质也不差,准灵级已经是世间罕有。”
对于一般的修行者来说,拥有一件准灵级法宝的确是很难得的事情,但是作为一名炼器大师,必须对自己的技艺精益求精。
在重铸工作的设计阶段,洛庸就有八成的把握把血电重铸到灵级品质,然而结果没有达到灵级,这就是一次重大的失败。
然而让洛庸更生气的是洛天明的态度,认不认错先不提,但是作为一名炼器师在发现炼器失败后,应该立即寻找失败的原因,而不是把责任推到“运气”上。
洛庸气闷的喘了口气,把桌上的工序记录拿起来看,上面标注了每一道工序开始的时间、总耗时以及各项具体参数。
洛家的炼器工坊运行了上百年,制度是非常完善的。
洛庸很快就翻到了升华炉部分,目光扫过各项数据,立即找到了问题所在。
表格中的升华炉气压位置,记录的数据赫然是“1”,这意味着升华炉工序期间,升华炉内部的气压为一个标准大气压,也就是说当时升华炉的气压和外界的气压是一样的。
洛庸看到这里,皱眉立即皱紧,他清楚的记得预设流程里面,升华炉的气压应该是“0”,也就是真空。当然绝对真空是很难做到的,所以设定的数值是“0”,真实数据会在0.1至0.2之间。
但是,现在工序记录上标注的是“1”,也就是说开启升华炉之前,根本没有抽真空。
洛庸拿着工序记录,举到洛天明面前,手指发抖的指着升华炉气压的位置,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升华炉需要降低炉内气压,让嗜血材料升华出来,从而达到分离的目的,难道这么简单的原理你的不记得了吗?”
洛天明当然知道工序记录上升华炉气压为什么会显示“1”,他此时有点后悔,早知道就把工序记录改掉了,之前只是不屑于这么做,但现在被斥责了又不甘心。
“说话啊!这是怎么回事?”洛庸悲愤的抖着工序记录,看向洛天明的目光中充满的失望,这个年纪最小的徒弟曾经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之一,现在却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事实上,这种错误发生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即便一开始输入的数据错了,在开启升华炉之后,炼器师是要再三确认每一项参数是否准确的。如果参数出错,可以立即暂停升华炉,把数据设定好,再重新启动。
对于这种可以立即补救的工序,是不太可能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的,但洛天明偏偏“出错”了,洛庸怎么能不失望?
洛天明一向天资聪颖,学习炼器技艺也是所有弟子里面最快的,所以从来没有被洛庸这样严厉的训斥过。
他的脸色很难看,捏着拳头咬着牙忍耐的很久,终于爆发情绪争辩道:“出错就出错,那又怎么样?这次重铸飞剑,又没收他工钱,白干活不收钱,能把东西做出来他就应该知足了,何况还是一件准灵级,我们宝库里准灵级法宝也不过两件。”
作为当代的炼器大师,洛庸炼制出来的准灵级法宝不止两件,不过大部分都是高阶修行者准备材料找他炼制的,自然不会保存在洛家的宝库了,所以洛家宝库里的准灵级法宝只有两件。
啪!
洛庸略显浑浊的眼睛中有泪光闪烁,他万万没想到洛天明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悲愤抬手一巴掌就扇在洛天明脸上,落手时手掌都在发抖,打完之后又有些后悔,毕竟是亲手养大的孩子。
洛天明被打,立时愣住,脑袋被打偏的姿势保持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的情绪很复杂,有恼怒、有害怕,还有一点点愧疚。
他捏着拳头忍了很久,最终还是低下头去,毕竟面前的这位老人在他的印象中曾经是那么伟岸,那么崇高,这让他生不出顶撞的勇气。
“天明……”洛庸颓然坐倒在椅子里,像是一个暮气沉沉的老人,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苍老而无力,“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关门弟子,也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们是炼器世家,炼器就是我们的命,每一件作品都应该倾注全部的心血,把它当做此生最重要的作品来对待。没有精益求精的态度,是永远无法成为顶尖炼器大师的……你知道吗?我曾经对你寄予厚望,小依年纪还小,等我百年之后,小依需要你的扶持……可是你……”
或许是被洛庸的话语感染了,洛天明缓缓跪在洛庸面前,哀声认错道:“师父,我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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