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扒衣
夏小蕊回到马车上的时候,锦葵不知去了哪里,等她回来时,夏小蕊发现她手上同裙子上,沾了好些泥土。
只是瞧着锦葵的脸色,夏小蕊还是没有出声询问。
二人相视一眼,都是红红的眼眶,都如同两只落了水的兔子,委屈可怜。
夏小蕊眨眨眼,用还略带着哽咽的声音问:“阿葵,吃不吃麻酱烧饼。”
她说完肚子便咕噜噜地叫了开,锦葵点点头,二人捧着一食盒夏小楼送来的麻酱烧饼吃了起来。
看着对方姿态狼狈,想要关心,却又不知该怎么问出口的紧张样子,吃着吃着两人又笑了开。
锦葵忽然觉得,大抵这世间的日子便是如此,哭过、疼过,却还是要笑着向前走的。
哪怕前路迷茫,也不能倒退着过活。
汪淮接过小太监手里递来的东西,握紧手掌,把那东西牢牢按在掌心。
“锦府小姐当时就把这东西埋在了地下,属下便自作主张挖了出来。”
小太监弯着腰,收回伸出的双手,看汪淮许久没有反应,才退了下去。
看着那被丝帕包裹着的珍珠鬓簪,汪淮心中略有些不是滋味。
那簪子保存得很好,看得出小姑娘定是日日悉心保养过的,只是如今那粉润珍珠上,刻着几道细微划痕。
看着被破坏的珍珠,汪淮也能体会到几分小姑娘当时的心情。
她那样爱哭,恐怕回去又要哭鼻子了。
如今小姑娘埋掉这簪子,可是意味着她彻底不要他了?
她可是决定了要嫁给那夏小楼?
汪淮眼皮微敛,让人看不出喜怒。
只是那握着鬓簪微抖的手,或许才能体现出他此时略有些复杂的心情。
路途再远,归家也有定期。
望着京郊那座无名大山,锦葵的心反倒镇定了下来。
她让南藤一到上京城,便去寻一队镖师队伍,再找个专做白事的先生。
她要为石头迁坟,她要带石头回辽东。
到了上京,南藤直接去了镖局,锦葵同夏小蕊分道扬镳后,也回了锦府队伍。
她要同南星去收拾细软,为回辽东做准备。
只是她想得轻巧,人刚回到锦府,还不等把箱笼卸下车,便被一群婆子压按着去了锦府正堂。
南星虽有武功在身,可双拳终究抵不了四手,席琇莹为了掣肘这两个丫头,前后派了十几个粗使婆子过来,若是南星自己,尚有脱身可能。
可她始终护着锦葵,束手束脚之下,二人都被按在了正堂里。
刚进门的锦元良也被这样的场面震得一惊,他上前出声制止:“席琇莹,你做什么!还不放了葵姐儿。”
他还惦记着自己能在如今的位置,再向上动一动,自然不会放任席琇莹伤害锦葵,若是汪淮因这事恼羞成怒,岂不得不偿失?
只是席琇莹并不理会锦元良,锦玉茗从身后搀扶着锦雅丹出来,席琇莹身后站着的是被锦玉茗在秀山赶走的丫鬟柳绿。
柳绿没有拿到卖身契,她若是走了便是逃奴,逃奴的下场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所以她爬也要爬回锦府。
好在秋猎队伍庞大,众人走得慢,竟是比她还要晚回来一步,她刚同席琇莹说了猎场的事,锦元良一众便到了垂花门。
席琇莹来不及细想,便把锦葵按住了,可等她看到锦雅丹被毁的惨烈面容时,心头才被一股怒火所取代。
锦玉茗姐妹上前,锦雅丹哭喊着让席琇莹帮她报仇。
“娘亲,替我杀了她,娘亲你替孩儿报仇啊。”
“不,不能杀了她,我要划花她的脸,我要让她一辈子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要刺瞎她的双眼,我要砍断她的四肢,我要……”
席琇莹看着锦雅丹这副疯癫的模样,心痛难当。
这是她的孩儿,哪怕她对锦元良没有一丝感情,这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儿啊。
“为娘答应你,为娘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来人,小姐的话没听见吗!照做!”
席琇莹推开锦元良,怒声呵斥身边下人,下人们面面相觑,席嬷嬷上前,伸出巴掌狠狠抽在一个丫鬟的脸上,那丫鬟立时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这才开始动了起来,有去拿刀的,有去拿板子的。
锦葵被人按在地上,也没有挣扎,事到如今她同砧板上的鱼有什么区别,挣扎又有何用?
自她出手伤了锦雅丹那一刻,便知迟早会有今日。
南星看着锦葵,却是不甘心,她想要挣脱身后婆子牵制自己的手,却挨了那婆子好几下重捶。
锦雅丹从下人那接过匕首,狞笑着上前,只是还未有动作,便被锦元良一脚踹开。
他这个郡君女儿已经不得用了,如今怎能让她伤害锦葵?
汪淮此人,虽只是个内侍,但他向来重诺,许出的条件,更是没有一次翻脸不认的。
如今他得了汪淮的话头,怎么可能放弃这眼前的肥肉。
席家如今自保都难,他在三品的位置上呆了快十年,再不向上动动,此生怕是无缘内阁了。
锦雅丹被锦元良踹得一惊,手中匕首也掉落在地上,她本就重伤未愈,这一下更是让她卸了全身力气。
可是看着眼前匕首,她仍跪爬着向前而去,颤抖着伸手把地上匕首捡起。
今日她便是死,也要让锦葵尝尝同她一般的滋味。
席琇莹此时也端不住贵女的架子了,冲着府中下人嘶吼。
“我看谁敢动。”
锦元良厉眼一抬,四周下人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虽是席府跟过来的下人,可这毕竟是锦府,老爷是他们的主子,主子真想发落下人,那他们必然没有好结果的。
场面一时便这样僵持在这,席琇莹指着席嬷嬷同身边另外一个上了岁数的婆子,让她们拉住锦元良,锦元良身边小厮又上前阻挡席嬷嬷。
只是场上到底还是席府地下人多,呆愣了一会,都去偏帮席琇莹了。
毕竟那才是他们从小伺候到大的主子。
席琇莹从婆子那里抢过掌面的竹片,怒气上前,一棍抡在了锦葵面上。
南星在后面哭着喊小姐,那按着锦葵的两个粗使婆子,掼着她的肩膀,将她牢牢按在地上。
席琇莹冲着身后的嬷嬷喊道:“扒下她衣服,给我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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