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头牌
东方欲晓,生机勃勃。
安定门前数百锦衣卫秩序井然,整齐划一。
汪淮骑在马上,望着身后的城门,想了想还是召来了申春。
今岁夏日格外炎热,圣上自入伏以来,便去了北乡山松清宫避暑。
如今夏日已过,圣上不日便要回朝,着汪淮清点锦衣卫前去接驾。
圣上銮驾行得慢,一来一回需得月余。
他怕小姑娘一时联系不到他,担心忧虑胡思乱想,便觉得还是让申春告诉她一声为好。
“你去寻南藤,同她说一声我出京的事,免得她家小姐寻不到我。”
申春看着马背上的自家督主,身着官服,英姿倜傥。
只是眉间带着点点不耐,他心下哀叹,主子是当真不乐意走这一趟。
自接到圣旨以来,便都是这一副败兴的模样。
“还有,那鹰隼记得早日训练好。”
不待申春回话,前方便走来一个高壮黝黑的男子。
那男子身穿飞鱼服,腰配绣春刀,声音低沉,语气恭敬地对汪淮道:“属下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使高澹,见过督公。”
高澹行过礼后,方才看见马下还站着的申春。
汪淮挥手,示意申春去办自己的事儿,又转过头来,对高澹道:“清点完了?”
“回督公,清点完毕,可随时上路。”
拉紧缰绳,汪淮策马先行,高澹同一众锦衣卫紧随其后。
从京城到北乡山日夜兼程也不过六七日功夫,可人能不休息,马儿却不行。
他们从第二日晚间,短暂的休息两个时辰后,便一直赶路到今日。
汪淮看着马匹逐日脚力不济,便宣布去前方驿站休息一日。
众人也得收拾下仪容,待明日到达北乡山接驾的时候,也不至落个威仪不肃的罪名。
刚进入驿站,汪淮便看见门口停有一辆装饰奢华,青盖蓝帏,上面坠着珍珠帘的马车。
清风拂过,还带出阵阵幽香。
高澹眉头紧蹙,喊来驿丞,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那驿丞也没想到这万年不来一人的地方,今儿是怎么了。
先是京中红楼头牌沅素姑娘前来借住,他合计这天高皇帝远的,放她进来住一宿也无没人知道。
毕竟沅素姑娘有钱也未必能见得上一面,他不过一时起了些色心,万没想到,来了帮东厂的催命爷爷。
连滚带爬地滚到汪淮脚下,驿丞张嘴便是求饶。
今日若是遇见其他官员,哪怕是些军户,说不得也能留下一条命在,可遇见这东厂的杀神,那可是不好说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也只是见她一介弱质女流,荒山野岭行路不易,才起了半点怜惜之心。
小人下次绝对不敢了,求大人饶了小人吧。”
驿丞痛哭流涕,他一家老小还指着他养活,若是今日没了命在,他全家可怎么办?
“带下去处置了吧。”
汪淮漠然下令,连日赶路他也有些疲惫,何况他素来喜洁,如今只想好生洗漱一番,同这些人在这废话让他心生烦意。
“大人请慢。”
驿站内走出一个皓齿蛾眉,花容月貌的姑娘,那姑娘不过双十年华,长得可说国色天香。
她身段窈窕,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都带着万种风情。
“沅素拜见这位大人。”
女子红唇轻启,柔声细语地同汪淮问安。
我见犹怜的姿态让汪淮身后一众锦衣卫,心头狂跳。
这便是京中名妓沅素?
果真美若天仙。
“小女子斗胆向大人求个情,这位驿丞见小女子可怜,不过收留一日,断没有因此便赔上性命的道理。”
沅素伸手轻轻撩起裙摆,上前一步跪在地上。
她微抬下颌,眸中闪着坚毅,水润杏眸望向汪淮。
“若这驿丞因我而死,小女子恐怕此生都无法释怀。
求大人饶他一命吧。”
眸中泪意涌动,沅素含情脉脉地望着汪淮。
她一直都知自己优势为何,几乎没有人可以抵挡她的魅力。
身后众人看着沅素,心中不由浮起妖媚多情,艳绝人寰八字。
只汪淮心中恼怒,他一身汗渍难受得紧,这不知所谓的女人还在这搔首弄姿,看得他满心膈应。
他直视高澹,口中呵道:“拉下去。”
高澹连忙让人把那驿丞拉下去处置。
汪淮又看向跪在他身前,挡住他去路的沅素道:“把她扔出去。”
说完便绕过沅素大步迈向驿站厢房。
高澹看着眼前面色涨红的沅素,伸出一个请的手势,道:“沅素姑娘,请吧。”
沅素站起身,泪珠滚落,眸中秋水盈盈,对着高澹轻声啜泣:“这位大人,那驿丞……”
“姑娘心善,驿站乃传递军情之所,他无端放你进来,已然违背军法。”
“原是如此,是我害了他。”
莹白玉手抹过双颊水痕,沅素倾身行礼,婀娜身姿晃得高澹心头微热。
沅素让下人把马车赶到驿站门口,又对着高澹道:“这位大人,小女子可否在这里歇息一夜?”
驿站门口倒是无人敢做些什么,沅素貌美,若是在这荒郊野岭留宿,确实不太安全。
高澹点头,目送沅素上了马车后才回到驿站内向汪淮禀告。
汪淮坐在浴桶中,轻捏眉心。
高澹站在屋外,同汪淮说了已处置好二人,见屋中没有声响,便自行退下。
一夜休整,又在驿站中换了马匹,众人才整装出发。
汪淮刚走至门口,便见沅素如弱风拂柳,款款而来。
一见到汪淮,便弯身鞠躬。
“昨日给大人添麻烦了,小女子心中惭愧,这谢礼还望大人收下。”
沅素从怀中掏出一块木质腰牌,上面刻着一个素字。
她微红着脸,把那腰牌递给汪淮,见汪淮不接,转身塞进高澹的手中,自己回了马车,翩然而去。
汪淮皱眉,这等浮花浪蕊,昨日便该拉下去同那驿丞一起处置了。
高澹看着汪淮面色不善,犹豫片刻道:“督主,这牌子……”
汪淮接过,随手一抛,那牌子便再无踪影。
“……”
高澹腹诽,那可是京城众人万金难求的红楼刻牌,有了它便代表着,从此可做沅素姑娘的入幕之宾。
听说沅素姑娘还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呢。
啧,太监果然不懂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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