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付昔时没有社会经验社会阅历,那付原河是没有人情世故。所以他想说啥说啥,而付家人可怜他自小在庙里,不懂外面的事,付温氏会慢慢教他,从不训斥他。
陶家人更怜惜他,又念在他出手火烧叛军,平时他只是说话直接,无伤大雅,谁都心疼他。陶哲孝也只是和他斗嘴,哪里会计较小他几岁的出过家还俗小和尚。
付原河记事就在庙里,懂事后觉得老和尚不是好人,知道自己没准没命活着,逃出去没准死的更早,那就凑合留在庙里。
想办法让老和尚觉得他有用,老和尚怕外人发现他的秘密,只让他近身,所以洗衣服洗脚都是他伺候老和尚,也所以他想将来离开老和尚啥也不想干,躺着等人伺候。
他能知道老和尚的一些事,因为老和尚说梦话,付原河来陶家十分不想和陶哲孝住一个屋,但知道让他单独住不可能。
幸好陶哲孝躺下就呼呼大睡,就算他会说梦话七表哥也不会知道。
付原河心想,将来成亲,坚决不和媳妇一个屋,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万一他跟老和尚似的,白天不敢说的话晚上做梦说,太糟糕。
至于自己会不会说梦话,付原河不知道,他也没问,怕问了别人会留心。
他相信现在的爹娘,但他不会全部交底,老和尚对前朝二皇子还留底哪,说保命要紧。就是老和尚没想到自己命丧在一个厨娘手里。
付原河更加要保命,不能坏在自己嘴上。
休息的时候,李四娃和张疙瘩在他屋里,陶哲孝留下空间给他们老乡见老乡,自己去堂哥屋里躺着胡扯。
李四娃很羡慕陶家,宅院大,买卖红火,现在外面的人都没饭吃,就是他在石河镇,每天吃一顿,饿的他很怀念在豆家干活时吃的肉夹馍,吃的饱饱的。
现在又可以吃饱了,为了能吃饱饭,他抢着干活,对谁都是满脸笑,看付原河有时训斥陶家小子,吃惊。
“七表哥脾气真好,你那么说他他也不生气,还笑。”李四娃嘴甜,跟着付原河称呼陶家人。
付原河道:“是他死皮赖脸的非要凑我跟前,不然我才懒得说他。”
“你真要当驸马去呀?”
“当然是真的,驸马当不上,就在应天府找个有钱人当上门女婿,我大姐说了,到时送我过去。我要是留在应天府,就给我大姐开个铺子,给爹娘买个宅子,然后我天天回家吃饭。”
李四娃觉得不太可能,但不想打击好朋友的积极性,反正离那一天还远,到那天小和尚自己会明白。
付原河问道:“你还给何娟送吃的吗?”
李四娃叹口气道:“现在送不了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她后娘对她和自己女儿一样,就是何家那两个东西还在,我祖母说长平咋不带他们走,留在家里害人。”
“我都不知你怎么喜欢何娟,长得不算好看,她妹妹长得好。”
付原河说的是杨氏带来的女儿何秀,那个真正是小美人,他不知道这个世道越是长得好看越给自家惹事。大姐要不是人厉害又聪明,那会就被叛军抓走了。
李四娃继续叹气,说道:“我是看何娟可怜,心眼又好,小时候我跌破了头,她把我背回家,弄脏了衣服,她爹揍她,她也没说是背我弄脏的,不然他爹会去我家讹诈。”
“就这个好?你念了好几年,难道想护她一辈子?”
李四娃点点头道:“他爹要是不要聘礼,我就娶她,我家没钱,出不起聘礼,他爹肯定会狮子大张口。不过我留在陶家铺賺钱,等我大了,攒下钱哟找杨婶子,杨婶子不会多要聘礼。”
两个小儿说着自己的婚事,张疙瘩听着好笑,也期盼自己的亲事能正式定下来。
他以前跟着堂哥李大全来过陶家铺学手艺,知道陶家铺比石河镇强太多,万一付家改变主意了他媳妇就没了。
亲娘嘱咐他少说话多干活,没大本事那就出苦力,懒人谁也不会要,亲娘说她要是有个闺女也舍不得嫁出去受苦,咱家穷,人再不勤快,付家否认亲事也有情可原。
张疙瘩本来就不是能言善道的性子,如今更加沉默。
李四娃看了看表哥,小声对付原河说道:“小和尚,你能不能让我表哥和陶家二伯学做陶罐,我堂嫂他爹说陶家二伯手艺好,我表哥之前在陶家铺打杂,还没开始学,想以后学了也能卖陶罐。”
付原河道:“咋不行?让他跟着学就是了。”
李四娃没法给他从头解释学手艺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得拜师。他想要是找付婶子,万一陶家不同意,那就是让付婶子为难了。让小和尚开口,不成就不成,小孩子说话和大人没关。
张疙瘩听表弟说到他,急忙给付原河拱手道:“二弟,麻烦你了。”
母亲说过要是能拜陶家人为师就好,不好意思张口,这会表弟开口,他不能装哑巴等天上掉馅饼。
付原河摆手道:“不麻烦,我带你去,二表舅人好,会答应。”
李四娃忙阻拦道:“你先去说,如果同意再带我表哥去。”
付原河道:“事真多,跟大姑娘似的,还怕见人呀。”
嘴里这么说,还是自己出去了。
去了二房,喊了声七表哥,陶哲孝出来问:“有事?”
“二表舅哪?有点事找二表舅。”
陶福双从屋里出来道:“是原河呀,找表舅啥事?”
付原河道:“表舅屋里说。”
陶哲孝笑道:“嘿!还背着我,说我坏话?”
付原河道:“要说你坏话哪用背后说,当面说不好吗?”
进了屋,他说道:“二表舅,这几天来干活的那个张疙瘩,是我未来二姐夫,大姐夫是豆渣,他是老二。我姐夫想和表舅学做陶罐,他人笨,读书不行,做买卖也不能,估摸着学个手艺能行,不然我二姐嫁他要饿死。”
陶福双听了这小儿说大人话,心里发笑。
张家是谁他也知道,既然是姻亲,想学没啥难的。
“行是行,就是做陶罐是个辛苦活,你看表舅的说,不说是表舅,哪个做陶罐的人伸出手比煤炭还黑,常年泡在泥巴里,指甲缝从没干净过。”
付原河道:“我家人除了我都不怕辛苦,偷懒表舅就不教了,谁想带个懒徒弟呀。我念经念错一个字老和尚还敲我头哪。所以我不喜欢念经,大姐夫的爹从不打人,我喜欢跟着他读书。”
陶福双已经知道付家小儿读书聪慧,羡慕,自己三个儿子不愿一辈子做陶罐,读书又不行,指望跟着老三学做买卖。
“好,不怕辛苦就跟着我,学不好我也可打人。”
付原河笑眯眯站起给陶福双行个礼,说:“没事,使劲打,我二姐夫皮厚。表舅,我带他来给表舅磕头。”
就这样,陶福运挺高兴,终于有人跟他学手艺了,张家人更高兴,张婶子拿出银子买了拜师礼带着张疙瘩正式去陶家拜师。
付温氏也愿意张家如此做事,有个手艺一辈子饭碗,二女儿日子也不会太差,女儿也不是那种呆在家里靠男人养的性子,将来开个陶罐铺子,女儿能帮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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