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差不多了,你们知道该做什么吧?”连洪淡淡地说了句。
站在林月淑身边的碧轩见状,立刻走到一边,叫过在附近的丫鬟和下人们,包括少爷小姐姨太太的贴身丫鬟,迅速站成几列队伍,冲着坐在沙发上的老爷和老夫人蹲下身行礼,齐声说着吉祥话。如此大的阵仗把坐在一旁的周雨晴给吓了一跳,拉过站在自己身边的连合臻的手,问:
“大小姐,这是······”
“这是我们家的传统,丫鬟们要向老爷和老夫人问好,来得到赏赐。”连合臻笑道,“别小看这个,父亲会给他们很多钱呢,有时候我都会羡慕。”
“不会吧,你可是大小姐,还会羡慕丫鬟?”
“她们有时候比我还自由,挣了钱还能送回家里去。跟我们家签了卖身契的几个现在年纪都大了,母亲身边的碧轩婆婆就是。算了,待会我还得拜年呢,这膝盖是好不了了。”
丫鬟和下人们站起身来,在“代理管家”碧轩的带领下到了后面,那里有为他们准备好的钱让他们去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先把年夜饭端到餐桌上,忙完一天的所有事情,才能去拿钱。现在,该是少爷和小姐们给长辈拜年的时候了。
连合平缓步走到连洪面前,咽了口唾沫,准备给父母磕头拜年,可是吴婉月此时却突然从斜刺里插上,挤到了他的前面。
“父亲,今年合安在外面不能回来,我来代替他给您二位拜年吧。”
“这个······”
林月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同意,在那里犹豫着。可是连洪却毫不犹豫地说:“可以,毕竟长幼有序,虽然合安在外面不能回家,但你作为他夫人,替他拜年也有情可原。这样,你不光替他,自己的年也就拜了吧,这样能省点时间。”
“好,父亲。”
她抢先一步跪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子,给连洪和林月淑叩头拜年。只是因为用力有点猛,拜完之后要站起来的时候,脑袋有点晕,脚步踉踉跄跄的,幸亏身后的连合平扶住了她的胳膊,才没有让她摔倒。
“好,婉月,你嫁到我们家这几年,少夫人做得很称职。”连洪说道,“你父亲这两天马上就会来兰汇,到时候你们父女俩可以好好聚一下。”
“真的吗?我爹真的要来?”
“是啊,我也刚知道。之前有消息,但是没有确定。这次你父亲专程前来,一是为了和我沟通一下近期两家之间存在的一些分歧,还有就是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这样啊,那我希望您和我爹能够谈好,把误会都谈清楚,这样两家才能更好联合,对吧?”
“对,你说得很对。先歇着吧,和平都快等不及了。”
吴婉月回头看了一眼,眼神猝不及防和连合平对上,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连洪和林月淑不约而同笑了起来,连带着连合臻他们也都跟着笑出了声,正厅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快活起来,让人暂时忘记了寒冷。但这种快活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然后就接着开始拜年了。
“父亲,母亲,老二给你们拜年了。祝愿父亲和母亲健康长寿,心想事成,咱们家能够发扬光大,多打胜仗,多拿地盘······”
“哈哈哈,合平果然是打仗的料,拜个年都不忘了这个。”林月淑一边说一边摇头,用一种难以言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不过合平说得没错啊,我们忙活这么半天,不就是为了多得些地盘,把那些看不顺眼的都给铲平吗?”连洪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红包,递到了他的手里,“拿着,这是给你的。”
连合平低着头,伸出双手接过红包,然后站起来退到一边,没有再说一句话。虽然这个红包早就是哄小孩玩的东西了,但连洪却坚持要给晚辈这种东西,就当是一种程序。里面固定就是一块大洋,不多也不少,只为讨个彩头。
此时此刻,兰汇城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庆祝这个一年一次的重要节日。连公馆附近的爆竹也是异常地多,声音大到公馆里面的人彼此说话都难以听清楚了。碧轩得到老夫人的眼神,走到后面叫几个下人,拿着鞭炮出去燃放了起来。这种时候,气势上肯定不能被比下去,否则就没法彰显连家的地位了。
之后的连合臻,也和连合平一样,毕恭毕敬地跪在父母面前,给父母叩头拜年。只是嘴上说的话和哥哥有点不同,除了祝福,还有对自己未来的祝愿,把连洪和林月淑逗得前仰后合。虽然那些话里有很多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在这个日子里,没人会认真计较。面对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连洪一看见她的脸,笑容就停不下来。拿出了一个更大的红包,递到了她的手里。
“臻臻啊,过了年又长大了一岁,可要好好懂事,不要再任性调皮了啊。”林月淑说道。
“不过,人越懂事,就说明成长经历的苦难要更多。臻臻能保持这个纯真的心灵,在这个世道也是不容易啊,何必要变得那么世故老成呢?那样的话,就不可爱了。”
连合臻听到父亲这样的话,羞涩地低下头去。但林月淑却如鲠在喉,自从丈夫回来之后,差不多每句话都在跟自己唱反调,跟中了邪似的。哪怕只是一句玩笑般的话,都要反驳自己,简直不把自己当回事。
到了最后一个人来拜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家的目光除了注视着周雨晴,还关注着她隆起的肚子。今天上午祭祖已经够让人操劳了,即便是年轻的大小姐都忍不住疲倦起来,更不用说一个孕妇了。现在还要跪下去叩头,实在是让人揪心。兰香站在一旁,紧绷着脸,双手保持着要伸出去的状态,随时应对各种情况。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周雨晴跪在了地毯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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