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荒唐！哪里来的道理？”
“小点声好不好？想被别人听见？”
吴婉月担心周围有警卫偷听，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掩住他的嘴唇，但连合平却以为她心底里害怕别人，拨开她的手，厉声喝道：“怕什么？我倒希望当着长辈的面把所有事情问个明白，省得以后把我耍着玩。”
“没有人耍你，合平，你千万别做傻事！现在连家上下都在看你的表现，合安那边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你绝对不能掉链子。不然的话，你和你大哥就更没法比了！”
“所以，你是支持他，还是支持我啊？”
“我······”
这个问题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加上连合平的表情更是令她难以启齿。虽然自己对他确实芳心暗许，但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是万万不敢介入的。连洪放任他们，说不定怀着什么心思。万一哪个不懂事的参与进来，被扣上一个挑拨连家内部关系的帽子，那就彻底没有葬身之地了。读过不少书的吴婉月自然懂得这一点，但话赶到这，也没法绕过去。她眼珠一转，开口道：
“你们兄弟俩跟我都有脱不开的关系，这种事情让我表态，是不是有点麻烦啊？”
“也是，名义上来说，你是我的嫂子，这要传出去，咱们就算不受处罚，也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了。”
“就是啊，再怎么说，这也是你们连家的事。我要是参与进来，被你父亲盯上，岂不是······”
“好了，我明白了，婉月。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别受到牵连就好。”连合平扬起嘴角，轻轻拭去她眼角残余的泪水，“只要能在我身边，别跟你父亲回去，我也就无憾了。”
“你是想让我给你个保证吗？合平，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关于以后，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没法给你这样的承诺说一定留下或者一定离开。希望你不要强迫我，好吗？”
听到这样的回答，连合平浅笑一声：“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再问了。但你要记住一点，任何时候需要帮助，都可以找我。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其他人该着急了。”
两人一前一后重新回到了雅间里，发现众人正在吃菜聊天，彼此好不热闹。可是，稍微一观察，就可以发现剩下的四个人其实是两两分组。搭理吴胜泰的只有连洪，林月淑只和自己的女儿连合臻说话，虽然偶尔会有眼神的交汇，但还是心照不宣地各说各的。连合平望着父亲淡然的样子，好奇他怎么能够跟面前这个企图巧取豪夺自己女儿的土匪心平气和地聊天，而不是拉开架势干一架。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吴胜泰斜眼看着他们俩，没好气地问道，“是不是聊得太兴起，忘了我们几个人了？”
“没有，爹爹，我只是······”
“你赶紧回你的位置上坐着吧，少说几句。”
父亲的冷言冷语反而让吴婉月有些放松，白天的样子让她一度以为自己真的受到了关爱，但聊了一场，才发现父亲只是打算利用自己来要挟连家，现在这个样子，大概率是不太可能了，也能稍微松口气。和连合平落座之后，雅间里的气氛开始变换了，原先的谈话声渐渐消失，众人似乎找到了新的焦点。
“婉月，能看出来你和你母亲感情深，但是以后不要当面顶撞长辈，这是很失礼的行为。”林月淑扭头言道，“这也就是没有外人，不然的话，很为连家丢脸的！”
“对不起，母亲，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她含着胸，微微低头表示自己的歉意，没有任何要辩解的意思，让林月淑有点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哎呀，怪罪嫂子干什么啊？她也是情急之下才······”
连合臻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母亲恶狠狠的眼神，不禁咽了口唾沫。自己这段时间不知什么缘故，已经习惯了和母亲唱反调。平时在公馆里还不觉得什么，到了外面才发现这是多么违和。
“臻臻，母亲说得有道理，嫂子都没说什么，你瞎起什么哄？”连合平发现父亲的脸色已经有点不对了，代替他训斥道，“好好做自己的事，不要随便插嘴，明白吗？”
“你······好，我不说话就是了。”
“没想到，你们家这个长幼尊卑好像不是特别看重啊。”吴胜泰笑道，“女儿都可以跟母亲顶嘴，真是够大胆的。”
“这边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还要问月淑。不过，吴兄，你那边······”
“月儿应该知道，她和建刚见到长辈必须行礼问好，不管什么时候。其实我以前也不懂，都是看那些土财主家搞这个，也就跟着学了。包括现在，建刚只要回家，都得给我行礼。”
“我们这里只有丫鬟见到主人才需要行礼，家里人见了只需要致意一下就好。”林月淑微笑道，“臻臻从小被她父亲和我宠大了，不太懂规矩，让您见笑了。”
“我跟你们说，不管男孩女孩，要是不趁小时候教规矩，大了肯定得吃苦头。我对他们俩，那从来都免不了教育，要是有做错的，或是不听话的，我上去就是一鞭······”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吴婉月还是惧怕父亲的皮鞭，所以在说起来的时候，仍然下意识地往后躲闪。这一切都被连合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然他们俩嘴上不说，但那天晚上，自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吴婉月背后上的鞭痕。当时听到她小时候挨打的经历，以及默默哭泣的样子，恨不得冲到西凉去，夺过鞭子，在吴胜泰身上倾泻自己的怒火。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给自己和吴婉月带来无尽伤痛的无耻之徒，自己却毫无办法，连合平几乎是咬碎了牙，握紧了拳头，在大腿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