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年轻人正有点愣神的时候,里正自然也是听到了山上传来的喝骂声,脸色一变,扬手一挥……
“赶紧的,快着点上去,别让高山吃亏了,被人在家门口欺负了,咱们村的脸可丢到姥姥家去了。”
大伙儿这才反应过来,可不就是高山的声音么,知道了那几个人是来找高山麻烦的,小伙子们急了。
不管平日里跟高山亲不亲近,这时候都得冲上去,总不能让外人在自已村子里把人给欺负了啊,不然多没面子,还真当半坡村是好欺负的。
几人奔着声音就跑了过去,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入眼正看到高山把丁小白护在身后,跟那群人对峙着,旁边有个架着火的窑坑。
“丁大锁、丁四锁,你们两个要干嘛?带着外人来欺负自已村里的人么,这是不打算再在咱们村里混下去了?”
里正年纪大了,最后一个爬上来,气势却是最足的一个,即便有点气喘吁吁,可喝骂声却是半点不弱。
“里正叔,你怎么来了?”丁大锁搓着手,有点讪讪地迎过来,“我们家弄了个窑,我娘让我领人来看看。”
不等丁小白这边有表示,高山先就大大地呸了一口,“呸,这窑是我建的,什么时候成你们家弄的了?脸呢?”
高山虽然个子长得比一般男孩子要高壮些,但到底也才只有十三岁,跟丁大锁这个成年男人比起来,还是要矮上一些的,但气势可是半分没弱。
丁大锁脸上一红,眼珠却是赶紧一转,“什么你建的窑,明明是我三弟家建的,自然就是我们家的。”
说完抬手往后一指,“这位大哥是开炭场的,想跟我们家学学烧炭的技术,这可是为民造福的好事儿呀,咱们自然得支持不是?”
“要是能烧出更多的炭来,大冷天里,让老百姓都不再挨冻,那是积了多少的功德呀?藏着掖着可不够光明磊落,这不,我就把人领过来了。”
看丁大锁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里正差点没上去烀他一巴掌,就他这样好吃懒做的也敢说什么光明磊落,真是呸了!
“丁大锁,你收了人家多少钱,就要把咱们全村的人给卖了?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丁大锁被里正给问愣了,“里正叔,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儿,跟咱们村里人有什么关系呀,您老糊涂了吧?”
“谁老了?谁糊涂了?你放什么狗屁呢?”里正气得骂了脏话,“你个四六不知的玩意儿,真是气死我了。”
“二丫头老早就跟我说好了,打算把炭窑好好地弄一弄,等做出些经验,就把方法教给咱们村里的乡亲们,带领大家一起赚些银钱。”
“你现在领着外人来偷技术,不是把全村人卖了是什么?要是我没及时赶到,你是不是还想带着外人跟山子和二丫他们俩动粗啊?”
“亏你还口口声声说跟二丫是自家人,自家人有这么欺负自家人的么?你个没皮没脸的东西,太无耻了。”
里正气得都有点发抖了,再也忍不住,抡起巴掌就扇了下去,丁大锁没防备,打得他一个趔趄,摔到了雪地上。
没想到里正会直接动手,丁四锁吓得立马就躲到了那几个陌生人身后,结果被人一把拎了出来。
“你躲什么躲,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是说你们自家的买卖么?我可告诉你们俩,收了我们的银钱,别想着事情就这么算了。”
说完气得踹了丁四锁一脚,把丁四锁也给踹趴在了地上,这才伸手到怀里掏出张纸来,朝里正抖了一抖。
“这是我们买炭窑的合约,我不管你们怎么解决这件事儿,这个炭窑现在归我们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已处理。”
里正看着那张抖在冷风里的纸,半天说不出话来,丁家老宅可是真够狠的,下手竟然不留半点余地。
原本只以为他们偷偷地卖了炭窑的技术,赚点花头就完了,没想到他们把炭窑直接给卖出去了,现在让他怎么说?
半天没说话的丁小白,却是从高山的身后探出头来,朝着这几个男人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哼,他卖他的炭窑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管他要去就好了,这个炭窑是我们的,我们也是报备给里正了,所以谁也别想动。”
这回轮到那个拿着合约的人愣住了,他这还是头一回拿着合约被人给怼回来呢,签了回约还有不好使的吗?
“小姑娘,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他们两个收了我们的银钱,说了带着我们过来看炭窑,以后炭窑就归我们了,这可是有白纸黑字的证据。”
丁小白乐了,“行啊,你要是这么说,明天我也带着人去你们炭场,说那个炭场让我卖了,也拿张破烂纸当证据,你们的炭场可就成别人的了。”
被丁小白这么一说,里正蓦然醒悟,可不是么,虽然丁大锁哥俩跟人签了合约,但炭场不是他们的啊,哪就凭白地由得他们卖了?
“我给丁三锁家做证,这个炭窑是丁三锁跟老宅断了亲后自已开的,在我这里报备过了……”
“还说等着做熟捻了,就把技术交给村里,所以现在这个炭窑,不止不是丁家老宅的,它还是属于整个半坡村的,我看看谁敢拿走。”
虽然炭窑简陋到不行,但里正知道它是真能出银钱的,不然丁三锁家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还上了自家借给他们的银钱,还置办了那么老多的东西。
既然是条能发财的路,丁小白还答应了明年让他带着全村致富,他怎么舍得就这么轻易地拱手让出去,现在可不是仗义的时候。
“你们……”合约竟然都不好使了?领头的汉子气得要发疯了,可眼前这位是半坡村的里正,有里正出面,他再气愤再眼红,却也是毫无办法。
把字据揣进怀里,转身就又朝丁四锁踹了过去,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敢骗自已的东家,卖了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反正我们是给了银钱的,你们哥俩必须得给个说法,不然这事儿完不了,我们东家可不是吃素的。”
跟着汉子一起过来的那几个人,此时也是义愤填膺,炭场开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呢,回去跟东家可怎么交待?
本以为是个容易的差事,几个人是抢着过来的,想着办好了这趟差,轻轻松松地就能得几个赏钱,哪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眼见着鸡飞蛋打不说,很有可能回去也没好果子吃,自然是不肯放过丁家哥俩,围上来就把两人一顿胖揍。
两人被揍得哭爹喊娘,拼命求饶,那副惨样让里正的心里软了软,可一想到全村人的利益,到底还是硬起了心肠,没让村里的小伙子们上去帮忙。
丁四锁又翻又滚地躲着身上的拳脚,好不容易从人堆里钻出了个空隙,直接抱住了里正的大腿。
“里正叔,我们错了,不该见钱眼开,做下坑害村人的事,求你饶过我们哥俩这一次,帮我们一把吧,好歹咱们是一村的人啊……”
不得不说,丁四锁的脑子没白长,起码不是个糊涂蛋,眼下的情况,他知道只能服了这个软,才有可能得到里正的帮助。
里正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眼泪鼻涕的糊了一脸,到底还是忍不下心,让身边的小伙子们去把人给拉开了。
丁小白和高山站在旁边,一直冷眼看着,如果这次里正帮了他们家,那她就会信守诺言,把炭窑的事情交给村里人。
即使木炭卖不出现在的价格,可也是一份额外的收入,多少能改变一下乡亲们的穷苦生活。
可万一里正不帮忙,任由丁家老宅的人作妖,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她会砸了这个炭窑,以后跟村里人再无瓜葛,闷头发自已的财。
“几位兄弟,这事儿虽然是丁家兄弟的不对,但你们没有打听明白情况,就冒然付了银钱,真要说起来,两边都有错。”
“就像二丫头说的,如果我们拿着一张契纸去你们炭场,说有人把炭场卖了,是不是你们的炭场也能归了我们呢?显然是不行的。”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哥俩把银钱还给你们,事情到此为止吧,得饶人处且饶人,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江湖再见呢?”
那个领头的大汉却是不肯干休的,重新把那张合约拿了出来,往里正的眼前举了举。
“这位里正,你是认字的吧,看看上面写的,他们说炭窑是自家的,所以我们才付了银钱。”
“你再看这里,特意标明了的,如果他们违了约,是要返还十倍银钱的,谁能想到他们吃了豹子胆,敢骗我们东家呢?”
这话听得丁小白差点笑出声来,果然按自已想的来了,生意人哪有肯吃亏的,这回看丁家老宅要怎么办?
一次就亏死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再得瑟?坏人总是要遭报应的,老天开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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