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下,孝南指着虚无衡的鼻子大声咆哮道:“虚无衡,你别以为自己是个八品大玄符师就目中无人了,在行会可不看这个,看的是谁更忠心,像你这样不尊号令、没有集体荣誉的人,根本不配成为玄符师行会的一份子,要不是看在你刚刚挡在前面辛苦的份上,老子现在杀了你,别人都说不出来什么。”
孝南气的发疯,但这种发疯,也不完全是因为他刚才在虚无衡的身后被竹叶刮蹭受了伤,而是之前邓昆和乔东友对虚无衡的态度让孝南在心里对虚无衡产生了必须要敲打和驯服的定位。
孝南非常明白,虚无衡虽然是八品大玄符师,但在会里是没有一丁点地位的,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是被人排挤、压制甚至羞辱的角色,只有将他的自尊心彻底碾压成粉末,虚无衡才有可能变得听话、顺从,他并不觉得自己会得罪虚无衡,反而认为自己的举动是在代替乔东友或者邓昆去驯服一匹野马。
同样的道理,鲁舆也懂,人高马大的鲁舆贴了过来,居高临下的指责道:“身为玄符师行会的弟子,该当遵从上命、护佑同门,你方才只顾着自己,让不少同门弟子深受竹林之害,你还有什么脸辩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我要是会长,定会逐你出行会。”
山城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冷冰冰的看着孝南和鲁舆大声指责虚无衡,话也越说越重,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替虚无衡鸣不平,饶是虚无衡再好的脾气,也要气的快发疯了。
不过虚无衡城府极深,身处险地,身边又没有帮衬之人,修为也没有强大到令所有人闭嘴的地步,所以他没有跟孝南和鲁舆计较,于是只是略为懊恼的回道:“那就请二位诚请会长,将我逐离吧。”
“你……”孝南和鲁舆一听,气的鼻子都歪了,但人家已经摆明了态度了,他们也不知道如何继续训斥下去。
附近的玄符师行会弟子听到这句话也是颇为不满,开始明目张胆的指责起来。
“这个人怎么这样啊?错了就是错了,认错就好了,居然还强词夺理。”
“仗着自己是八品大玄符师,天资纵绝呗,哼,他也不看看,青州总会那边有多少八品玄符师,他算什么啊?”
“真是冥顽不灵,这种人根本不配成为玄符师行会的弟子,把他逐出去算了。”
“……”
铺天盖地的指责声,全部冲着虚无衡一个人
这时,乔东友冲着邓昆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走了过来道:“够了,速速休息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虚无衡已经不仅仅是遭到玄符师行会群体冷落和孤立了,而是指责,没有理由的指责和埋怨,只因他没有完全充当好炮灰的角色,或许只有他是所有人当中伤的最重的那一个,甚至死掉才会令这些趋炎附势之辈闭嘴吧。
乔东友很满意眼前出现的效果的,他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盘膝于地的虚无衡,语气平淡甚至有些冷酷地问道:“虚无衡,你没事吧?”
虚无衡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看了一眼乔东友,却也懒得跟对方发生对话:“我没事。”
“没事就好。”乔东友嘴角呈现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那意思好像在说,现在你明白自己错在哪了吧?
静静打量了他片刻,乔东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有才能是好事,但过于自大,终会害已,在会内,只要你好好听话,本会定会全力栽培你,年轻人,不要急攻进利、自负害已,希望你能明白。”
乔东友话几乎已经挑明了告诉虚无衡,在玄符师行会,只有听话才能获得想要拥有的一切,而听完这番话,虚无衡的心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这个老家伙,算计我也就罢了,还要耀武扬威一番,这是在炫耀自己的地位吗?栽培我?老子稀罕吗?
虽然心里酝酿着极大的不满,然而虚无衡却没有再跟乔东友针锋相对,短暂的沉默了片刻,虚无衡忽然笑了,笑的意味深长,他看着乔东友吡着牙道:“会长教训的是,我明白了。”
看到虚无衡这个笑容,乔东友反而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笑容有些古怪,但哪里古怪,又想不明白,表面上来看,虚无衡确实是听懂了自己的话,可他为什么要笑呢?不应该委屈吗?算了,经此一事,他肯定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如果不明白,那就真的没有利用的价值,可以弃了。
虽然对虚无衡的笑容觉得蹊跷,乔东友也没有多想,在他看来,自己表达的已经够清楚的了,从过往的经验来看,虚无衡日后肯定会变得顺从、听话,就算他依然死性不改,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将他逐离行会,或者偷偷的处决掉,反而他就是一个天枢境的弟子,翻不起什么风浪。
轻轻的点了点头,乔东友不再理会虚无衡了,至此,乔东友对虚无衡的敲打算作圆满完成,按照乔东友的想法,如同虚无衡这般才华横溢、天赋奇高又毫无背景的后起之秀,肯定会对自己唯命是从,可惜他料错了,他这种给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御下手段,对于普通的后起之秀兴许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对于一个已经活了几百年的老油条,这番话无异于意对牛弹琴。
向来吃软不吃硬的虚无衡,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
乔东友的发声,似乎让此事告一段落,然而先有邓昆敲打、后有孝南和鲁舆警告、最后乔东友的提醒,却是让玄符师行会的弟子有心里对虚无衡的定位产生了极大的偏颇。
在这些人的眼里,虚无衡已经被打上了“不遵上命”的标签,玄符师行会上层要收拾他,下面的人自然待其如瘟疫,甚至弄不好会找机会打压和欺辱。
虚无衡倒没所谓,他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了离开玄符师行会的主意,就在此间,只有机会出现,马上脱离这个所谓的青州第一大行会。
奔袭了大半日,天也渐渐的黑了下来,晚霞悬挂在西山,喷薄出如火般娇艳的红,将青天白日最后一抹光亮,燃烧到极致。
晚霞之景,美不胜收,却也预示着黑暗即将降临。
山城脚下,玄符师行会的弟子只休息的一刻钟的时间,就被队伍中的强者们唤醒,因为这个时候,跟着玄符师行会后面的护道盟的人也进来了,距离他们只有百米远。
护道盟的人似乎也经历了什么不好的遭遇,队伍减员严重,盟内弟子多有伤亡,更甚至,还有一个天宗境的高手奄奄一息,虚无衡见过此人,他是跟蓝勋一样的护道盟的尊者,不知道是何物所伤,伤势十分严重。
其实邓昆等人也有心上前问一问刚刚护道盟遭遇了什么,但大家身处同一处古迹,马上就要展开寻宝,彼此间相当于对手,再加上之前有着言语间的不快,所以邓昆就没有派人前往。
同样的,护道盟那边也没有人过来询问。
大家都保持同一个节奏的默契各行其事,看上去互不干扰。
队伍最前方,邓昆、乔东友,以及几个来自青州总会的大玄符师、修玄强者聚集在一起,暗中商议着。
“此座山城至少可容纳人口百万,想来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战云皇宫了。”
“不错,我从史籍中看到过,传闻战云皇宫座落于凌天峰之上,是一座山城,恰好与此地格局吻合,再则那火凤正好处于天之南方,代表南方星宿,我听说战云古国有四大护国圣兽,南火凤、北冰猿、西莽虎、东螭龙,适才有人触动火凤之禁,令异宝出世,若所料不差,另外三圣兽也在此间。”
“没错,六律书斋的人已经先我们一步,诸位,不能再等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宝物落入他人之手。”
“邓昆,你安排一下,进山吧,吩咐门下弟子搜罗好宝物,传火燕,联络尊者大人,看他在不在,我们已经找到此地,想必尊尊者大人应该已经进山了。”
几名身居高位的行会强者以及几名被派遣来的分会会长交流了一番之后,邓昆就退了回来,冲着余下八十多名玄符师行会弟子喝道:“都起来,从现在开始,以各部分会为小队,每十人一队,即刻进山,收集古迹宝物,不得有误。”
玄符师行会此番来了好几个青州境内的分会,都是来头比较大的,相比起来,各大分会人才济济,反而蓝月国分会的势力相对弱小了不少,只不过此番进入隐秘之地的入口只有蓝月国这边才有,所以各地人马才早早的屯聚在蓝月国附近,方才有机会及时赶过来。
天渐渐暗了下来,但是山城脚下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八十多人,是通过铁竹林之后仅存下来的人手,刚才在铁竹林死了二十多个,说明那个陷阱确实非常可怕。
不过修玄者从踏入此道的那一天就应该有自知之明,这一辈子不会顺风顺水,相反比起普通人更要时刻上刀山下火海,所以死了一些人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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