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永宁，我们希望你能说实话，”警花的表情非常严肃，“你和钱函在这个论坛上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你什么时候发现你聊天的对象是她的？”

“前不久才知道的，”明永宁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痛苦，“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这样……”

“你们最后一次在论坛上聊天，是两个月前的14号，那天她跟你说自己已经受不了了，你当时怎么回答她的，还记得吗？”

“记得，”明永宁很快就回答了，“我当时说我也撑不下去了，不如选一天一起走。”

警花严厉地问：“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明永宁顿了顿才回答，“那次回答完之后，钱函主动来找了我，直接问了我是不是就是‘宁静小舟’。”

“你当时什么反应？”

“我非常惊讶，因为我职业的特殊性，去论坛上发言特意连ip地址都做了双层保护，生怕被人发现身份，没想到这样都能被人认出来。”

“你后来知道她就是经常跟你在论坛上聊天的那个人了？”

“也是她主动承认的。”

“你们什么时候见的面？”

“就在最后一次在论坛上聊天的第二天，”明永宁低下头，语气也跟着低落下去，“她来找我的当天，一个女私生也来了，她拍到了钱函进我房间的视频和照片，扬言要发出去，同时毁了我们。”

“那个女私生现在在哪里？”

“在我房间里。”

明永宁这句话一说出来，警花和庞子同时一愣。

警花和庞子交换完眼神，重新看向明永宁：“她为什么会在你房间里？跟她最后没有曝出你们俩的绯闻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私生，唯一提的条件是让我答应跟她在一起。”

警花一时无语了，现在的私生真的变态到这个地步了？

“你答应了？”

“我没得选。”

“你跟钱函之间真的有私情？”

“没有。”

“没有你为了她不惜答应跟私生在一起？”

“因为我刚跟钱函相认，我知道她状态已经非常不好，如果她真的有一天忍不住了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不想她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毁了名声。”

“于是你就答应了那个私生的要求？”

“我确实没得选，”明永宁回答的时候非常平静，“但我真的不知道钱函给我投了保。”

虽然明永宁的话听上去很真诚，也没有明显的逻辑漏洞，但警花本能产生了怀疑，主观上并不相信他的话。

“按你的说法，她是自杀的了？”警花问。

“我本来觉得她是自杀，”明永宁突然激动起来，“但现在我能确定她不是自杀！”

“为什么？”

“因为……”明永宁的眼睛都红了，“她不会用这么屈辱的方式离开。”

“她为什么会把受益人填你的名字，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也是刚知道她给自己投了保，受益人居然是我……”

警花和庞子耐心地等他继续。

过了好一会儿，明永宁平复好了情绪，才继续说：“因为我们相认之后，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

正是这次开诚布公的谈话，明永宁和钱函之间才彻底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钱函的原生家庭其实很幸福，她父母恩爱，家庭美满，在她上头还有个哥哥，从小成绩就好，考上了军校，毕业后也一直留在部队里，很少有时间回来。

她父母一直以她哥哥为荣，但因为哥哥隔得远，不能经常见面，所有的爱就都投射到了钱函身上。

也能算是集一身宠爱长到大的，问题就出在进军娱乐圈之后。

钱函的经纪公司很懂得如何操作资源，但这样一来，少不了要带她去参加各种酒局。

第一次为了拿到一个偶像剧女主角的资源，经纪人轻易把她卖了，管醉酒之后，任由投资人把她带进了房间。

第二天醒来，钱函浑身都疼，已经是成年人，不可能不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

那位投资人也确实很喜欢她，之后很正式地请求跟她交往。

虽然开始得很狼狈，但钱函是个很保守的女人，她想着两个人都已经这样了，不答应他又能怎么办呢？

于是两个人谈了一段时间的恋爱，最终还是没能继续走下去。

首先是钱函发现，她这位“男朋友”同时还有非常多的“女朋友”，一气之下提了分手，对方也只是有些许遗憾，并不执著于挽留。

接下来她经纪人就开始变本加厉，再次安排不同的酒局。

钱函事后坚持要报警，但最终被经纪公司以各种威胁手段劝阻了，承诺给她换了一个女经纪人。

后来钱函成名之后，她哥哥曾经在探亲时来看过她一次，哥哥已经有了军衔，有了地位，经纪公司投鼠忌器，再加上钱函已经小有了名气，资源也不用太发愁了，也就没再搞事。

“她和宋承泽的婚姻，跟你提起过吗？”

“没有，”明永宁的语气听上去也很费解，“她跟我说了很多家里的事，但都是围绕她父母和哥哥，从来没跟我说过她已经结婚了。”

他说完又自嘲地笑笑：“当然，我也没跟她说过，我之所以抑郁，是因为跟她遭遇了同样的事，被经纪公司安排去陪金主。”

最开始警花没多想，还觉得你一个男的，这种事能算吃亏么。

可很快明永宁就说：“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对同性非常排斥，公司给我接的一些双男主的剧或者耽改剧，我跟合作的男演员毫无cp感，甚至很排斥。”

警花这才明白过来，他的经纪公司给他安排的金主，大概也是个男的。

怪不得他会抑郁。

从剧组酒店出来，警花有些感慨：“现在的明星也不容易啊……”

“各行各业，潜规则都存在，有原则有底线的人都不能接受，所以容易自苦，其实最开始他们就应该选择报警。”庞子回答说。

“说得容易，可报警之后呢？这个社会，舆论从来容易攻击受害者，女孩子报警强奸，多的是人说是因为钱没谈妥，如果像明永宁这样的，会说是为了钱跟资源无所不用其极，连男人都去睡。”

这些事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于是庞子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