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起身,飞身破窗而出,只留下那放在桌上的休书。
慕凌轩并未去追,只是抬眸看着眼前的院子,蓦然地转身,在离去时,冷冷地说道,“将这处拆了。”
芸香低声应道,随即便去寻了鲁管家,不到两日,这院子便被彻底地拆了,只留下那院子里头种着的一株红梅。
慕梓烟得知钟慧飞奔离开,不过是淡淡一笑。
碧云则不解地问道,“大小姐,大少奶奶不是已经被内力尽失了吗?”
慕梓烟低声说道,“钟家果然是想将钟慧利用个彻底,想来钟侯夫人前来不是接她回府,而是送她入黄泉,只是最后,还想让钟慧寻哥哥一同陪葬。”
“大小姐的意思是,钟侯夫人前来……”碧云双眸一惊,“素日瞧着这钟侯夫人倒是个和善的,未料到竟然这般地狠辣。”
慕梓烟低笑道,“她与钟侯爷,一个对钟慧表现得慈爱,一个对钟慧表现地严厉,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亦是牢牢地控制着钟慧,如今,见钟慧毫无利用价值,唯有除掉才能以绝后患。”
碧云不免唏嘘道,“奴婢不解,这大少奶奶难道不是钟侯夫人亲生的?为何能对她下如此狠手?”
“钟侯夫人最疼爱的是钟毓,钟家三小姐,对于钟慧,她有的只有恨,只是因着她还有些利用价值,才一直对她表现得这般慈爱。”慕梓烟淡淡地启唇,倘若不是楚烨传来的关于钟慧的往事,她亦是不知晓,何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钟慧,比起前世的她来,还不如。
慕梓烟对钟慧毫无怜悯之心,就如同她对前世的自己一样。
“奴婢还是不懂。”碧云接着说道,“奴婢只觉得这大少奶奶该死。”
慕梓烟勾唇浅笑,“你这丫头,她的确该死,事到如今,活着也毫无意义。”
“大小姐,您适才说钟侯夫人是想让大少奶奶与大少爷同归于尽,可是,如今大少奶奶这样跑出去,那大少爷那处……”碧云继续问道。
“钟侯夫人不知道的是,钟慧能够活下来的支撑便是她,而她以为钟慧没了生的念头,依着钟慧的性子,必定心有不甘,而后寻这一生最牵挂的人一同死,那人便是哥哥,可惜,她低估了钟慧对她爱,所以……在她与哥哥之间,钟慧永远选择的都是她。”慕梓烟淡淡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笑意。
“难道……”碧云沉默了片刻,这才回过味来,明白了慕梓烟话中的意思。
钟侯夫人自慕侯府出来,双眸泛着幽光,随即自在马车内,转身让丫头舀了清水净手,丝毫不见素日那对钟慧的担忧与慈爱。
一旁的丫头小心地伺候着,钟侯夫人待净手之后,便挥手,丫头便垂首出了车厢,钟侯夫人冷哼道,“慧儿啊,别怪我,这些年来我对你付出的心血,到头来却白费了,语气留着你是个祸害,倒不如早些送你离去,也好来生投个好人家,只是莫要在入钟家了。”
“娘……”此时一道柔媚地声音响起,打破了钟侯夫人的自言自语。
钟侯夫人面色一惊,便瞧见一道身影突然钻进了车内,随即坐在了她的面前。
“慧……慧儿,你怎么会?”钟侯夫人大惊失色,看着眼前并未用面纱遮挡脸上那溃烂地面容,顿时吓得向后缩着。
“娘,女儿记得,您曾经说过,女儿去哪儿,您便去哪儿。”钟慧笑吟吟地说道,那双眸泛着邪恶的幽光,周身散发着来自地狱的阴森之气。
钟侯夫人逼迫着自己稳定心神,可是依旧是抑制不住内心地恐惧,她看着钟慧一时间竟然吓得说不出话来,“慧……慧儿……娘如此做也是为了你好,与其让你受尽折磨,倒不如早些解脱。”
“女儿知晓,娘最是疼爱女儿的。”钟慧缓缓地靠近钟侯夫人,那腐烂一片血淋淋地双手抓住了钟侯夫人的手,整个人如儿时那般,轻柔地靠在钟侯夫人的怀中。
钟侯夫人身体顿时僵硬,扑鼻而来的恶臭味让她忍不住地作呕,她抬手想要将钟慧推开,却见她抓的极牢。
她突然换了面孔,恶狠狠地盯着钟慧,“你这死丫头,还不松开!”
钟慧笑吟吟地看着她,却不气恼,“娘,您是最爱的女儿的对吗?”
“不,我恨的便是你,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钟侯夫人此刻似是失去了理智,看着眼前令她作呕的钟慧,怒喝道。
钟慧突然放肆地大笑着,“娘,原来竟这般恨女儿,女儿也舍不得娘,不如,便陪女儿下黄泉吧。”
“不……我不去,你是个疯子!”钟侯夫人听着钟慧的话,连忙挣扎着便要将她推开,可是她不过个妇人,又毫无武功,而她为了让钟慧最后拉着慕凌轩陪葬,塞给她的那粒药丸,是穿肠的毒药,却也能暂时地恢复她的内力。
故而,如今她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而钟慧则是柔弱地靠在她的怀里,轻声说道,“娘,你放心,女儿会永永远远地陪在您的身边。”
她指尖一弹,转瞬间眼前的靠枕便燃烧了起来,紧接着整座马车也陷入了大火之中,钟侯夫人拼命地喊叫着,“不,我不要陪你死,我不要死!你放开我!死丫头……啊……”
马车在京城最繁华地街道上突然失火,百姓们吓得纷纷逃窜,而车夫更是来不及救火,只听到马车内传来钟侯夫人凄厉地惨叫声,还有钟慧那明媚地笑声。
直至马车烧毁殆尽,张宗领着人赶来后,自灰烬中寻到了两具被烧成焦炭地尸体,而其中一具尸体像婴儿一般依偎在另一具尸体上,紧紧地抱着不松手,两具尸体紧紧地黏在了一起,无法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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