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请罪
朝堂之上。
宫殿金碧辉煌,红色巨柱上盘旋着栩栩如生的金龙。
百官垂首站立,不敢言语。
辞哲处于暴风点,跪在地上,脊背弓成了虾米,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而高坐明堂之上的卫国皇帝卫威,此刻脸色阴沉不定。
坊间的风风雨雨均已被传入耳中。
各种声音交织!
辞家职掌司天监已久,是通灵世家。
这祠堂被烧,往小了说,是家族之祸,往大了说,那可是国难!
卫威握紧了龙椅,阴沉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中。
“朕早就警告过你,多多积善行德,莫要招致祸患,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辞哲一个哆嗦。
祠堂无缘无故起火,无论怎么努力都找不到起火的原因。
无论用哪种说辞,都有些勉强,消除不了帝王的忌讳之心。
他只能越发弯起脊背,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惊恐。
而越是这番模样,就越让卫帝发怒。
这个姿态,比起旁边这位始终傲然站立的太常寺卿,不知道要难看了多少倍。
因此,辞哲越是卑微,就越显得臧劭超然世外。
卫帝不想理会他,任由这人在堂下跪着,反倒是和颜悦色朝着臧劭发问:“出了这种事,辞家一问三不知,看来是束手无策。那不知依爱卿看来,此难可有解法?”
辞哲掌心抓地,身体不由得一僵。
好在此刻低头看着地面,没人能够发现他眼睛里的嫉恨。
辞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旁人管?
大殿内所有的视线都朝着臧劭汇去。
在朝会之时不穿朝服,也不必行跪拜之礼——这等的殊荣,只有臧劭一人才有。
但也无人否认,也只有这人才配得上。
臧劭的神色没有变化,抬腿迈出队列,站在了大殿正中央。
身姿挺拔,宛若雪松,一举一动,全然不受殿上紧张的气氛影响。
似乎现在所处,不过是山野林间。
群臣的心中不免暗自猜测,太常寺与司天监一向互看不惯,此时——究竟是会借机拉好关系,还是落井下石?
“爱卿直言,不必为这个蠢货找面子。”
臧劭略微颔首,余光若有似无朝着地上那人身上一瞥。
——这副样子,令人作呕!
他弯腰行了一礼,这才不紧不慢说道:“据微臣所看,天降不祥,实为惩戒。若是想要消除上天的怒火,还需要向上天请罪。”
这话甚合卫帝的心意。
他点点头,随后又问出另一个问题,“那依着爱卿来看,应该去找何人,向哪位上神请罪?”
两人谈话之间,已经将辞家当成了若有若无的存在。
辞哲纵然有心为自己辩解,但也插不上话。
此刻,臧劭轻飘飘说,“起火,兴许是造灶火出了问题。若是辞大人愿意,不如就去京城里最大的城隍庙面壁思过上几日,不吃不喝,清净业火,兴许能有转机。”
“你——”
辞哲刚想破口大骂,又紧急想起自己正在朝堂,不得不忍了下来。
群臣的面容十分精彩。
卫国敬天地诸神,但供奉的神位一多,也难免要在暗处分个高低贵贱。
灶王神,一般乃是民间祭拜,寓意辟邪除灾。
但对于王公贵族而言,却有些不够看。
臧劭此举,听起来挑不出一点错误,但若是细究下去,就像是在强行降低辞家的身份。
辞哲知道,无论现在自己说什么,在卫帝耳中,都有错处。
除了咽下这个硬亏,也没有其他办法。
卫帝并没有听出任何不妥之处。
相反,他豁然开朗一般。
“朕也有感,辞家这几年就是自视甚高,以为自己什么都了不起,所以才让上天降罪,甚至祸及国政。臧爱卿所言极是,上天之所以降下这个灾祸,就是在给辞家提醒,收收自己的尾巴!”
辞哲咬牙,赶忙低头称是。
心底的恐慌愈发浓重。
而听到这话,卫帝才满意地点点头。
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领了朕的皇命,去城隍庙里跪着,面壁三日,不允饮食,为自己和我大卫多积点福泽。”
这哪能容人拒绝?
交代完了此事,便轮到了卫帝每日静心打坐的时候。
随着太监的一声吆喝,卫帝消失在朝臣的视线。
辞哲这才抬起头来,却发觉自己身侧这人一直未曾离开脚步。
两人之间视线相对。
一个是狡诈的狐狸,另一个是清冷的谪仙。
辞哲起身,裤腿处有两块灰黑色的斑迹,头发也有些凌乱,看起来甚是狼狈。
他顾不上整理自己的仪容,便冷笑着说道:“大人真是好手段!”
臧劭却冷静得有点可怕,眼神依旧像是寒冰一般,但冰层下,却滚动着滚烫的岩浆。
“一心为国,让辞提点见笑。”
鬼才相信这是为国!
辞哲差点没被气出一口血来。
可偏生,拿眼前这人毫无办法。
……
朝堂之上,卫帝已然是出言警告。
在民间,关于此事的议论也不曾休止。
卫国全国上下崇尚玄术,对这臧否吉难更为敏感,关于辞家词堂起火的事情,已经编了一百零八个个版本的缘由。
就连常年身居家中的糜氏,也听闻了此事。
她问辞岚,“此事与你可有关系?”
说有也有,说无也无。
动手的是臧劭,所做之事也不过是加快了煞气的聚拢速度。
与辞岚,也可称之不相干。
但比起回答这个问题,她更好奇,糜氏为何会如此紧张?
“那地方可是祠堂,里面怎么说都是你的祖先。若是你果真做出了此事,万一触怒了上天,那可怎么办?”
说完之后,发觉自己的语气太过于急切,又连忙补充。
“娘不是让你忍着,而是咱们没必要自降身段,非要用这种办法出一口恶气。”
看到糜氏谨慎小心的模样,辞岚生怕自己要是说出真相,能将人活活吓晕过去。
有些事情,该瞒还是得瞒。
“应该是他们作恶多端,这才导致上天降祸,连太常寺卿都这么说,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
糜氏松了一口气。
她早就不在意此前的恩怨纠葛,只盼望之后母女三人能够平安度日。
而这时,却有人敲响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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