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法师将自己的药材和华云馆送来的那一批调配到一处,耗时一夜,熬炼出一锅药汤,给赵然规定了每日用量,让他在一个月内按时按量喝完。他又在君山庙中住到正月初七,详细观察了赵然服药后的情况,便告辞了。
临走时,蔡法师告诉赵然,只要服完汤药,他便有望在八年之内进入羽士境。
八年是一个准确的数字概念,与原先的“至少十年以上”绝对不可同日而语,至少给了赵然努力奋斗的明确目标。
对于玉皇阁来的这位蔡法师,赵然除了感激还是感激,人家和自己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但对自己却极好,不仅传授了自己许多阵法理论,而且还为自己调配弥补精元的汤药,此外,还说是要寻找机缘,为自己想办法弄到玄甲龟的精血。不管蔡法师能不能找到,至少人家有这份心意在,赵然便足领盛情了。
只不过这份盛情对于赵然来说,显得稍为突兀了一点,直到蔡法师告辞离去,他都觉得很是惭愧且心中不安,因此便咬牙送出了一块七宝松萝根。
乍然收到此礼,蔡法师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拒绝,直接笑纳了。赵然见他收下了自己的礼物,内疚的心情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可惜赵然并不知道,蔡法师为他调配的这锅汤药是何等珍贵,至少他暂时还被蒙在鼓里,桌家两位师叔之所以匆匆忙忙赶回华云馆,便是与蔡法师索要的这些药材有关。
一块七宝松萝根而已,蔡法师当得起这份厚礼!
整个正月,赵然都在享受着作为君山庙庙祝的福利,稳定的功德力到手,大部分都被他用来转化为法力,气海内的法力强度越来越高,用道门修炼的话语来说,就是“真力越发凝厚”。
而随着他每日服用汤药,体内的精元渐渐多了不少,当汤药服完以后,赵然自感精元增加了一倍还不止。不过按照五色大师的话来说,也就仅止于此了,如果没有更大的机缘,类似这样的汤药,再服用下去也不会有更大的效果。
尽管如此,赵然还是相当庆幸的,至少八年之后,便有望突破道士境了,总比之前“十年、二十年”要强!
正月十五的时候,赵然收到了一份来自华云馆的元宵礼物,送礼的是诸致蒙,礼物便是那本他开口索要的《芝兰灵药谱》。赵然翻开一看,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同时还配有浅墨勾勒的素描图形。他和诸致蒙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年,对彼此的字迹再熟悉不过了,此刻一见,不禁有些失神,想起了当年相互怄气的那段经历。
对照着《芝兰灵药谱》,赵然逐一检视自己扳指内的那一大堆药材,竟然发现七成以上都有记载,其中不乏排名前一百位的灵药。他将灵药整理归类,然后翻看书中的注解,结果略微有些失望——这些药材没有一样是用来弥补精元的。
正月之中是道门十方丛林最忙碌的日子,君山庙也不例外,几乎每天都要举办斋醮科仪,有些是君山庙自己举办的,有些是君山地区百姓邀约的,忙得金久不可开交。赵然经常会听到金久向他抱怨,说是已然分身乏术,要求赵然这个庙祝也须尽些责任,不能总把所有事情都推脱到旁人头上。
不过赵然却从金久的抱怨中听出了对方的喜悦和自得,于是鼓励性的夸奖了金久几句,哄他继续去做科仪,自己依然沉浸在修炼之中。反正他是庙祝,金久的科仪作罢,一应功德他都占了大半,又何须跑去干这种体力活呢?因此除了叮嘱金久不可多拿百姓财物之外,自己索性当了甩手掌柜。
在君山庙中,赵然纯粹就是个甩手大掌柜,自己美其名曰“把握大局”,其实任事不管。主持君山地区布道事务的负责人是金久,他也是除了赵然之外,君山庙唯一的受牒道士。关二和鲁进不懂科仪,因此只能重操旧业,依旧干着原先在无极院方堂所干的巡查,但君山地区没有官府的三班差役,所以民间治安这块也成了他们的职责之一。
金久的忙碌生涯一直捱了半个多月才有所缓解,来自西真武宫的火工居士林双文为他分担了一定事务压力。林双文是元宵节后前来投奔赵然的,他过了西真武宫十年火居之期,因为无法受牒,只能回归返乡。但林双文实在不愿回家和自己兄长争夺家产,而且他也过惯了道门生活,极不适应无权无势的日子,因此在家里过了年以后,便干脆来找赵然。
林双文曾经帮助过赵然,而且赵然也答应过林双文,再加上林双文手眼明快,勉强称得上人才,于是便爽快收纳了他,算作君山庙的第三位火工居士,负责知客职司(当然君山庙是没有这个职位的),同时也相助金久参与斋醮科仪。
此外,赵然还从百姓中招募了一对老夫妇,一个负责做饭洗衣,一个负责洒扫净屋。老夫妇俩住在杂院,包吃包住每月还有一吊铜钱可拿,也算晚年有了保障。
君山庙除了这七个人外,还有五色大师也被赵然算在了体制之内——当然是不占编制的,谁叫它不是人呢。赵然最满意的是这只五彩锦鸡,可以传道解惑,可为武力依仗,可以翻耕田地,可以除草捉虫,无聊的时候,还可以一起烧烤并探讨人生和理想,简直完美!
赵然在君山庙的生活相当滋润——受人崇敬、一言九鼎,不受案牍之类、无琐事缠身,可以钓鱼,可以打猎,可以烧烤,可以修炼……短短一个月,他几乎就要沉溺其中而不可自拔,不过好在他仍然灵台清明,知道自己应该努力的方向,不至于就此懈怠下去。
正月底的时候,赵然将大卓小卓师叔留给自己的传讯符打了出去,声称自己已经向庆云馆裴中泽处讨要到了五花香云叶,希望两位师叔来君山庙取走。
传讯符打出去后的第二天晚间,大卓、小卓两位师叔便又赶到了君山庙。待赵然取出五花香云叶呈上后,小卓师叔卓腾翼向赵然提出了一个令他惊讶万分的建议:拜华云馆**师江腾鹤为师。
赵然大喜道:“莫非华云馆原意收下我了?”
小卓师叔连忙解释:“不是华云馆收下你,是江师兄收下你……唔,有件事情要事先说明,不是正式弟子,是记名弟子。”
对于“记名弟子”一说,赵然再熟悉不过了,童白眉、朱七姑、常万真不就是楚阳城的记名弟子么?如今赵然也要成为某记名弟子了,也就是说,他不是华云馆的人,只是**师江腾鹤的人,而且与江腾鹤的关系只挂师徒之名,江腾鹤有闲心了,就指点他一二,没空的时候,也不需要尽师父的责任。
对于赵然来说,好处是有可能得到江腾鹤的指点,同时他还可以打出江腾鹤的大旗来给自己撑腰,除了礼节上要持弟子之礼外,没有多少义务要尽,但缺点也同样明显,记名师父这杆大旗好不好使,还要看别人认不认,尤其是江腾鹤认不认,另外,他想要学些真本事恐怕很难,如果江腾鹤不高兴,甚至可以不搭理他。
好吧,无论如何,赵然算是在修炼的大道上又进了一步,半只脚试探着跨入了馆阁这等隐秘之地门槛。
赵然强抑满心欢喜,好奇地向两位师叔打听,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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