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军纪,不能够在松懈下去了。我们想要改变这世道,最先要改变的就是我们自己。”
低声冲着可文成说着,左天问也清楚,这家伙也只是松懈了而已。
有了今日的事情,想必可文成能够想的更明白一些,关于军纪的事情,也就能够牢牢的记在心里了。
左天问也就并未说的太多,可文成自己能够领悟就好。
“下去养伤吧。”
冲着可文成说了一句,左天问挥了挥手,让樊谷带着对方离开。
左天问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面,军队会变成现在这样,左天问早有预料。
毕竟自己手下的这些士兵,都是从山寨里面走出来的家伙,能够保持充足的战斗力已经很不容易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能够拥有山字营这样的队伍,就是极为满足的事情。
但是对于左天问来说,并不是这样。
他见到过更加的强大的军队,见到过那些为了信仰不畏生死的存在。
他们能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跳下溃堤的江河,替百姓挡下滔天洪水。
他们能够第一时间,冲入灾难的核心,去解救困在那里的人群。
此刻的世道,不是说你换了个朝代就能够改变的,只有一个崭新的信仰冉冉升起,才有可能救得了这个国家。
毕竟,别人不清楚,但是左天问自己的内心却明白得很。
这个国家的内忧外患,可以说是千古之巨,不下点狠手根本救不回来。
当然了,左天问想要做这一切,也并不完全是为了改变世道。
天宫世界的存在十分的特殊,他是依靠你对本世界的影响,来进行任务完成度的评估。
上个世界,左天问拯救了大明王朝,救下了天启,扶持悼温上位。
顺手还解决了太虚生物入侵的问题。
这些事情,让左天问在神武大明那个世界里面,任务完成度几乎可以说是爆表。
收获也很令人满意,直接让左天问的天宫等级飞升六次,就连实力也提升了四级。
可以说是左天问除了第一个天门事件以外,收获最大的一次。
老天师那一次不算,老天师世界的收获,来自于左益那里,其实还是算是第一个世界的收获。
通过神武大明那个世界,左天问才想明白,想要拥有更高的收获,就需要在自己所在的世界大闹一场。
这种事情,左天问还是比较擅长的,毕竟这么多世界走下来,他勉强也能够算上半个造反专业户了。
当然,造反也要有个规划,真的是拉着一群军队高呼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基本要不了半个月,就能够被朝廷的人马给清扫干净。
第一个世界,左天问依靠左益的庇护,能够带动右骁卫和边界的左家人马,这才让他能够轻松的在世界横踏。
甚至还带上了白云观那个恐怖的老道士。
根据左天问的猜测,那个老家伙,真的全力打起来,指不定能抵得上半个老天师了。
不要觉得能够抵抗半个老天师会弱很多,老天师那家伙,是能够打破星辰的存在,他的实力根本蛮横的不讲道理,他的全部实力,已经超出了瑶池天宫层次能够拥有的了。
紫薇天宫能不能够挡得住,左天问都不太清楚,那种阶级的实力,距离左天问还是太过于遥远。
第二个世界,是左天问运气好,靠着一字并肩王的称号,加了百分之五十的天运,碰上了冯天魁。
但即便如此,左天问在第二个世界里面起到的作用,其实并不算很大,顶多是解决了东条那个家伙,给他增加了不少的完成度。
至于老天师那里,基本都是在获得传承,任务完成度也很一般。
反倒是神武大明的世界,靠着空白皇榜,让左天问坐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又有着天启的合作,让他弄出了不少的声势,几乎将整个朝堂都给清洗了一遍。
一个足够强大,足够忠心的军伍,才是改变世界的根本。
这是左天问这几个世界经历下来之后,得到的经验。
山字营还不够强,忠心度也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高。
清廷花费了上百年才完成的洗脑和搭建起来的根基,不是左天问这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改变的。
想要成功,只能够剑走偏锋。
这个时代,马思和共产这种东西,就是乱世里面的神器,也是左天问在这个时代,能够动用的金手指。
“读书,得让这些家伙读书!”
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左天问心中做出了决断。
识文断字,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那是梦寐以求的事情,能够让教书先生,带着他们读书,左天问相信,山字营的这些大老粗绝对会愿意的。
不愿意也没关系,对于这些家伙,没必要客气什么,既然不愿意,那就打的他们愿意就可以了。
认识了文字,想要理解共产的概念,就轻松了许多,这种信仰级别的神器,是左天问用来改造整个江南道的最终手段。
反正迟早都会拿出来用,现在就现在山字营里面练练手。
——
黑夜之中,躁动不安的,除了常苏城内的山字营,同样还有远在徽州的姜成书。
因为叛军占领金陵的缘故,原本应该在总督府的姜成书,只能够暂住徽州。
两江总督姜成书,两江巡抚陈同甫还有江南督军狄文清,此刻都盘坐在书房之中。
无数的蜡烛,将整个房间照的透亮。
“陈公,你这棋子走的够蛮横的哈!”
坐在躺椅上面,狄文清看着眼前的棋盘,不由开起了玩笑。
“陈公手上的山字营,这打了连番的胜仗,风格凶狠一点也很正常。”
将自己手中的黑子落下,姜成书的目光从自己眼前的两人脸上扫过。
他明明已经减少了左天问山字营的军饷,但是谁知道这左天问,跟打了鸡血一样,胜仗是一场比一场多,抬了陈同甫在这朝廷里面的声望也逐渐起来。
就是接防的何魁,都快有些来不及安排人手了。
还真是应了当初那家伙的话语,这个何魁跑的太慢,追不上。
但无论如何,这何魁都是他姜成书的人,何魁的一荣一损都会影响到他姜成书的仕途。
左天问的光芒太盛了,这江南承受不了他这颗太阳。
想到这里,姜成书余光扫了一眼陈同甫之后,慢声开口。
“这左天问胜仗打的多是好事,但是打了这么多仗,江南这几年本来就亏本,后勤快要跟不上他的速度了,他这么做,是在损耗江南的根基啊!”
“姜大人所言非也,战场就像这棋盘,左天问打的虽然蛮横,但是只要够快,一颗棋子从这苏州打通,整个棋盘给他这么连了上来,到时候高功在身,左天问在朝堂之中一步登天,这江南根基的损耗,缓个两年不久恢复过来看了吗。”
“我会让他连上去吗!”
黑色的棋子落下,将白色的棋盘从中打断,一个孤零零的黑子,将整个白旗的线给剪短了。
“陈大人,这白棋连了起来,成就的是你陈同甫,还是成就了他左天问。这件事情可说不好啊,弃子,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目光落在了陈同甫的身上,姜成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大人,左天问现在声望如此之盛,哪怕是人还处在江南,可是朝廷里面,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可都听过了左天问的名声。到那个时候,您还压的住他吗?”
黑色的棋子在姜成书的手中来回旋转,盯着满是白色棋子的棋盘,姜成书的这话,似乎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一般。
一颗白棋散落,连带着装着白棋的棋碗都散了一地,将原本焦灼的棋局给冲散了。
看着这满地的白棋,陈同甫将自己手上仅剩的一颗棋子放了下来。
“人老啦,不服老不行咯。”
默默地拿起了自己手中的茶杯,陈同甫轻声言道。
“姜大人,左天问是弃子,那你手中的那个何魁就真的有用?那家伙,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啊!”
听到了陈同甫这话,姜成书明白,这是对方再跟自己做着交换。
左天问的本事很大,这些年来左天问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了这一点,何魁有什么本事?
何魁是他一手抬起来的人,姜成书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何魁这家伙,除了听话以外,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而且,这么多年的久居高位,这家伙的心底似乎也出现了一丝别样的想法。
这一切,姜成书都看的明白,用一个何魁去换一个左天问。
怎么看,都是自己赚了,毕竟自己能够扶起来第一个何魁,自然也能够扶起来第二个。
当初陈同甫还在势弱的时候,何魁等罪过对方,此刻陈同甫要用何魁开刀,姜成书并不觉得意外。
默默地将自己身旁的所有黑子,也全都给洒在了地上。
姜成书的目光,盯着陈同甫苍老的面孔。
“快要打到苏州了,何魁与左天问起了冲突也挺正常,那家伙没什么本事,死在苏州不算什么令人诧异的事情。”
听到这话,陈同甫并没有言语,而是默默地喝着自己手中的茶水。
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笑容看的一旁的狄文清身体打了个冷颤,陈同甫脸上的这笑容,他曾经看到过。
那是当初,陈同甫在军机处的老对手,告老还乡之后,这家伙的脸上,也同样露出过如此笑容。
常苏城,山字营在城池里面呆了三日,何魁便开始派遣魁字营的人来催促他们离开。
接防的事情,是他何魁应该接手的,常苏城内的银两不少,哪怕被士兵洗劫三日,依然能够榨出许多的油水。
左天问在这常苏城内多待上一日,他何魁在这里能够捞到的油水就会减少一分。
不过,哪怕何魁内心十分的焦急,左天问也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直接从城池里面离开,反而是用管教军纪的理由,多待了一段时间。
“将军,那两个人给您带来了!”
暂时作为居住的太守府内,路大山抱拳对着左天问说了一声。
“带进来吧。”
随着左天问的话语,很快,两个几乎不成人形的家伙,被几名士兵给拖了上来。
这两个家伙就是当初被左天问下令,吊在城头上暴晒的鹿二和狗子。
从城头上放下来的时候,已经给他们两人补充了一些水分,这两个家伙的呼吸平稳了很多。
躺在地上,呼吸微弱。
当初两人被抽了军鞭,直接吊在了城头上面,一番操作下来几乎是要了这两个家伙的性命。
当然,吊在城头上的身影,也让常苏城的百姓,对他们两人心中的怨恨,变少了很多。
每日抬头,就能够看到吊在那里的身影,看的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左天问挥了挥手,一旁的士兵全都是明白了退了下去,整个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了左天问和可文成,樊谷他们。
还有的就是躺在地上,这两个半死不活的身影。
“知道错了吗。”
看着这两个人,左天问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他们做的事情,活该受到如此的惩罚。
“知…知道了!”
两个人都是带着微弱的声音开口,左天问当初定下的军纪,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逐渐没人将这当一回事。
“恨我吗?”
“不恨!”
听着两人异口同声的话语,左天问冷笑了一声。
“说实话,都是山寨里出来了,你们这点屁德行,我不清楚?”
闻言,鹿二挣扎了从地上爬了起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勉强坐在地上。
颤颤巍巍的抬起手,鹿二指着自己脑袋上一个不小的疤痕。
“大哥,这伤,这是抢上。当初为了帮您攻城,我们是豁出性命给你打下来的。”
话语不重,但是任谁都听得出来,鹿二是想说自己有功,左天问这么对自己,实在是太苛刻了。
“你他娘的。”
直接起身,还没等左天问有什么动作,一旁的可文成就已经将鹿二踹翻到了地上。
这几天的思索,可文成已经想明白了所有的东西。
“要不是你头顶上的这块疤,你他娘的早就是掉脑袋了,还想活到现在?!”
“你他娘的是不是忘了,当初我们在山寨里面过的什么日子了?!你跟你大哥亲口求得我,说这世道不应该这样,要跟着我们救人,这些话你自己说的,你他娘的都被狗吃了?!”
怒其不争的冲着鹿二说着,可文成的这一番话语,直接让鹿二低下了脑袋。
其实吊在城头上的时候,他就知道错了,只是心中有着一股怨气罢了,无关对错,只是那股怨气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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