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值阴历五月十六,明月如银亮的圆盘悬挂在天空。月光倒映在公园的湖水里,水面泛起粼粼波光。
白逸衡赶到公园时,赵子明和金锦绣正潜伏在插箭山北麓一带潜了身形。
白逸衡飞身到了他们身旁,问:“还没有出来?”
金锦绣看了看天上的明月,说:“她晚上要出来活动,今晚就更要出来了。”
白逸衡吃了一块瑞士巧克力,问道:“晚上行动,你是不是不占优势?”
赵子明吐嘈:“白长卿,原来你一遇天敌也会变傻。你不想想,咱们在人间个个混到人模人样的,对方居然还住公园,修为能比咱们高吗?实力就是优势,还要什么优势?”
白逸衡说:“那我就放心了,现在我唯有一样事不放心。”
“什么事?”
“这个案子,你怎么编。”
这案子在当地就是大案,如王队长他们就知道不少现场取证的原始资料,不像之前的老鼠精吃人,荀少谦他们从头介入,乡下派出所知道的也不多。
所以荀少谦编起来,外人不知真相,看不出什么破绽。这回赵子明想编得不让当地警方怀疑就很难了,要是有不长眼的,还以为赵子明浪得虚名乱抓人造成冤案了。
赵子明果然头疼,说:“我抓住她后就打电话给高层,让他们给个话吧。这事儿我真办不了。”
白逸衡的尸检都说不清楚细胞被破坏的成因,更别说赵子明要圆上整个案子的报告了。
金锦绣嘘了一声:“别吵,来了。”
月光下的插箭岭下一片草丛中弥漫起一阵薄雾,只听悉索声响,令白逸衡本能排斥。
薄雾飘散,从一处松软的沙土中钻出一条巨大的蜈蚣,蜈蚣背上还长了几对如蚕翼似的翅膀。
那蜈蚣的甲壳内眼蜕去,只见化为一个穿着褐色衣裳的妖娆女子。
金锦绣拍了拍赵子明的肩膀,示意他守好洞口,免得被她逃回地下去。她应该是常年生活在汉代残留的地下墓道里,她若不到地上来,金锦绣也不方便下墓找。
白逸衡是蛇妖,倒也能下地底去,偏偏蜈蚣是他的天敌。这地下残留的墓道中要是有很多蜈蚣对他围攻,他修为再高也能可能中了暗算。
见赵子明已经守好洞口,那蜈蚣精开始吸取太阴之华,金锦绣化出他的傍身兵器——一双三股钢叉。这钢叉中间的一股有三尺三寸长,两边的股只有中间的一半长,柄上设计又化用了西洋剑的护手。
金锦绣不跟这种妖讲究君子之风,一道金光闪耀,他已扑到她背后,双叉刺向蜈蚣精的背。
那蜈蚣精虽然不像他们融入人类文明,但是也不是泛泛之辈。她本来一心吸取太阴之华,但是她感到了别的妖的一丝气息,正自警觉。
在金锦绣袭击时化为原形就飞速往地下钻,金锦绣化为一只大锦鸡,一双利爪往地上的石土一抓。
那大蜈蚣钻进土里,大锦鸡就将土都刨开。大锦鸡兴奋地一边叫一边刨,终于一爪子往大蜈蚣背上一抓。
那大蜈蚣啊一声尖叫,大锦鸡爪子一使力,将蜈蚣从土坑里提了出来,抛在了地上。
大蜈蚣化为了女妖模样,可她已经受了伤,大锦鸡也化回了人身走到她面前。
“孽畜,好不容易化为人形,却不思走正道。”
蜈蚣精天然惧怕鸡,不由得后往后移着身子,说:“前辈,我们既然都已经化为人形,你也早不吃蜈蚣了,你何必为难我。”
赵子明走了过来,说:“你在城中作乱,吸人精气,就应该想到今天。”
蜈蚣精看向金锦绣:“前辈,人也吃鸡,我吸几个人的精气,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人要是吃了鸡,前辈也要管吗?”
金锦绣也曾经为这个问题困扰过,但他其实已经习惯做人了,适应人类的社会生活。
“上古时妖族统御三界的时间比人类更久,从未发展出更先进的文明。人间之主的位置不是妖族让给人族的,而是人族自己一代一代努力的成果,妖不服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既然吸人精气、反对人类,又何必化成人身当人呢?”
赵子明走了过来,取出了特制的手铐:“现在教导她怎么当人也太晚了。”
白逸衡忙叫道:“别过去!小心有毒!”
赵子明才顿住了脚步,但想还是蜈蚣的天敌更了解蜈蚣,所以止了脚步。
金锦绣掌上运起法力,朝蜈蚣精背上一拍。他的纯阳法力正克制蜈蚣精,她体内的毒腺都被他清空了,然后取出一瓶药交给白逸衡。
“兑了水后给她身上冲一冲,就不会中她身上的毒了。”
白逸衡这时只好干一干跑腿的活了,谁让遇上的是他的天敌,他刚刚没有怎么出力。他洗清了这蜈蚣精身上的毒之后,才铐上了她。
赵子明正要走向金锦绣跟他道谢,却见金锦绣摆了摆手,目如寒星看向他。
忽然从地上涌起一股更强大的妖气,往白逸衡袭击,白逸衡忙御水抵挡,水和突袭的妖力碰撞在一起,地下落下了上百条大蜈蚣。
白逸衡看得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忙捏了法诀,催出三昧真火,将地上的蜈蚣都烧个干净。
金锦绣追到妖穴口时,那妖已经不知去向,赵子明神情凝重:“有两只妖?”
那被擒的蜈蚣精道:“我的母亲和姐妹会为我报仇的,你们敢杀我,她们会让满城的人类都给我陪葬!你们要是识相就放了我,那我练功过了这一关后,将来自不再伤人命。”
赵子明和白逸衡对看一眼,这时他们明白之前想得太简单了,这妖还不止一只两只,恐怕是一窝。
金锦绣哼哼道:“你们小小蜈蚣精敢跟金爷叫板?真是找死!”
蜈蚣精看着金锦艉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这种/族血脉的威压和修为的威压一起压迫着她,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逸衡道:“对方不是来找死的,因为刚才你擒住了这只妖,地下的妖就知道在地上打不是你的对手,想引我们去地下。这是想请君入瓮。”
金锦绣不屑道:“它想请君入瓮,我们又不傻……”
白逸衡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确实要下去,它这是阳谋。既然已经发现不只一只蜈蚣精,不除个干净,它往后只会变本加厉。”
他们身为警察,维护百姓的生命安全是他们的职责。
赵子明身这本案的直接负责人当然明白白逸衡的意思,对金锦绣说:“金兄,来了一场,只能求你送佛送到西了。”
金锦绣看了看月色,道:“若要下地底去,还是等白天吧。”
白天时,这三个妖族的力量正强,而蜈蚣精这种昼伏夜出的妖精则力量正弱。于是赵子明联系了组里的人,让他们明天白天通知当地政府,不要开放公园,并且准备一些东西。
金锦绣在草地上设了一个结界,三人在结界里席地打坐休息。
直到太阳升起,特案组队员给他们送来早餐,还有三份特警装备。
金锦绣吃了盒饭后,拿着那作战服和防暴盔甲看了看,说:“金爷我才不要穿这种东西呢!”
白逸衡自知地底下不知有多少蜈蚣,这可是他的天敌,所以在自己所穿的天蚕丝内衣之外,还穿上了部分警察装备:作战服、防刺服、防割手套。其它东西都装进了虚空之中。
但是他忽然发现有个东西好像不在特警装备中,他拿着一支兽蹄问道:“薛成,这是什么?”
薛成靠近来,笑道:“黑驴蹄子呀!听说地下有汉墓,你们万一遇上了‘粽子’也用得着,我可是连夜找了卖驴肉的铺子才找到的……”
赵子明拿着那黑驴蹄子上来,敲在薛成的脑袋上:“你能不能少看点小说?”
薛成瞪大眼睛,显然并不服气,说:“上回有个案子,头儿你编不出来‘剧情’,还是我帮了你。你还夸我,多亏我平日看得小说多,所以有那‘编剧’的能力……”
金锦绣摇了摇头,叹道:“如今在公门中混饭吃的都是些什么人呢!对得起我们纳税人的钱吗?”
三人不约而同将黑驴蹄子朝薛成一扔,然后让他带人看好了已被擒的一只蜈蚣精。
薛成带着协助的市武警守着公园,封锁附近地界,在外待命。
三人才各自化为一道虹随着妖穴遁入地下去了。那妖出入的甬道初时极窄,曲曲折折,也亏得他们法力高强才不至于被困住。
终于发现到了空旷的地方,三道虹才落地化为三个人形。他们打开了手电筒,见这四周是一个宽约三米,高也宽三米的俑道,用青石块彻成。
地底下特殊的霉味和腐味萦绕四周,让人觉得十分难受。
赵子明用手电筒看了看,奇道:“不知道这是谁的墓,不会哪位皇帝吧?我们是不是能拣点宝贝出去?”
白逸衡淡淡道:“哪朝的皇帝在邯郸修皇陵?有点历史常识,好不好?几千年来这一代的古墓不知道被盗墓贼光顾多少次了,还能轮到你?”
白逸衡在古时候就遇上过很多盗墓贼,因为古代人没有生计,法制执行力有限,所以冒险做这营生的人不少。
三人往甬道深处行去,忽听金锦绣叫道:“小心!”
以白逸衡的耳力也已经听到了,只见甬道两边爬出无数条蜈蚣,让人一看生出密集恐惧症来。
赵子明本能就想用火系法术烧个精光,白逸衡却阻止了他:“不要用火!这是地底下,氧气有限,通风条件也不好,烟都要熏死自己。”
他们是妖,但是也要呼吸。功力深厚的妖可以更长时间不呼吸,但是影响法力和体术,若在这时候再被妖突袭就会很危险了。
金锦绣叫道:“还是看我的吧!”
金锦绣仰天一声嚎叫,忽背生双翼,翼上生出道道金光,耀如朝阳初升,照亮整个甬道。
那些蜈蚣被他这金光一照,顿时在地上打滚,大部分当场被照死,少部分则匆忙退走。
赵子明赞叹:“好厉害!这是什么法诀,能不能教一教我?”
白逸衡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学不会的,这是他们‘神羽族’特别的功夫。他天天吸收第一缕阳光的日精修炼出‘朝阳金光’,这是对付阴寒虫族的法宝。这才释放了两成功力,要是放出十成功力,刚刚就不可能有蜈蚣逃得了了。”
赵子明一听这修炼之法,他这半妖就不太适合了。
金锦绣是只大公鸡,天天在太阳升起之前就起来打鸣是他的物种天性。这对金锦绣来说没有一点难度,可是对别的妖族来说就太难了。
金锦绣收了大翅膀,微微一笑:“对付这寻常的蜈蚣还要用‘朝阳金光’,真是杀……”
金锦绣生生将一句成语噎回肚子去,可是白逸衡忽然挑了一边的黛眉,笑道:“真是杀鸡焉用牛刀?”
白逸衡请金锦绣帮忙,一直被金锦绣叫“大虫子”,可是他起外号的能力太差了,硬是回敬不了他。这时终于抓住机会,捅回朋友两肋一刀。
金锦绣果然跳脚:“大虫子!”
赵子明打断他们:“你们不要吵了!看前面!”
前方断石残垣阻道,过了残垣露出半个石门。三人急忙走近,跃过断石进了石门,就到了一间空旷零乱的石室。
赵子明挑了挑俊眉:“这不会是墓室吧?”
金锦绣脚下忽然燃起鬼火,他也不禁吓了一跳,用手电筒一照,才发现是一些陈年白骨。
金锦绣连忙跳开,仔细往地上看看,忽笑道:“大虫子,你看,这里有你同族的骨头呢!”
白逸衡和赵子明往地上一看,除了一些散落的人骨之外,果然还有一条形态长长的生物骨头,应该是蛇骨。这蛇生前应该也不小了。
白逸衡冷哼一声,没有理会这只得意的锦鸡,正在这时,忽听到吱吱声响,空中落下一滴滴“雨水”。
白逸衡闻着一股怪异的腥味,道:“是它们放毒液了!快退出去!”
三人连忙跑回甬道和墓室之间的门口,但是听到砰砰声响,几块巨石落下,将那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为了不被这毒液沾上,白逸衡双手竖起食指和中指结印,法力形成一个结界,罩住了三人。
那毒雨一直从顶上落下来,赵子明举起手电筒照了照:“这些妖精想将我们毒死在这里不成?”
正说着,但见四周忽然涌起阵阵黑雾,白逸衡才说:“挖也要挖出去,不然这石室的空气有限,我们真有可能着了道去!”
这毒液一时之间伤不到他们,可是那黑雾弥液在空气中,显然有剧毒。空气被污染了,他们就不能呼吸了。
同样是使毒行家的白逸衡却遇上了克制他的毒。
“星河剑!”白衡逸捏起剑诀,只见空中陡然化出一把银亮的仙剑。仙剑顿时化为数十把,银光闪耀,朝墓室上空齐齐穿刺而去。
泥土纷纷从墓室上空落下,赵子明叫道:“你这样做,墓室塌了怎么办?”
白逸衡才不管他,继续干活,他若不快一步捅穿地面,流通空气,他们三个都要中毒。
金锦绣则化出三股钢叉,挥舞着三股钢叉朝一处浓雾涌来的方位刺去。
金锦绣一叉现在花岗石上,原来这石室是用花岗石彻成的,那几只妖精躲在岩后,却留了一些小孔,它们躲在后头放着毒。
这石室顶上自然也有花岗岩,否则就算到了天敌的老巢,以白逸衡两千多年的修为,他的星河剑一出,没有几下也能捅穿到地表了。
赵子明见伙伴们都在干活,从虚空中取出步/枪对着一处浓雾笼罩的地方就是一梭子。
这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简直是震耳欲聋,这引来了金锦绣的疯狂吐嘈。
忽然又哗啦声响,烟尘弥漫,忽然一缕阳光照了下来,四周的黑暗像是顿时无所遁形。
金锦绣化为一只大公鸡飞到了阳光下,一声向日啼鸣,声震整个地下墓室。
他身上发出万道金光,那毒液、毒雾被金光所照都化为烟尘芥粉。
白逸衡数十把剑合成一把星河剑,飞回他的手中,他看向赵子明:“这是你的案子,好好干活!”
赵子明风情无限的双眸瞥了白逸衡一眼,一边熟练地换着弹夹,一边说:“我不正在干吗?”
白逸衡见四周没有了毒液和毒气,持剑往石壁了剑壁去,就壁出一个石洞来。一道紫红色的光朝往飞来,化为一条巨大的蜈蚣,盘旋着身子就要往他扑来。
白逸衡避过这妖喷出的毒液,身姿潇洒,就要刺向那妖,忽听砰砰砰三声响,那条大蜈蚣身上竟然中了数颗子/弹。
白逸衡看向赵子明,赵子明歪了歪头:“大虫子,你穿着作战服却用着冷兵器,这不搭呀!”
他们说话时,金锦绣也劈开了岩石,追踪着另一只妖精……
……
白逸衡又一整晚都没有回来。他在早晨发了信息给书颖,他还要追踪案子,直到破案为止,所以还要在邯郸多呆一两天。
书颖留在酒店里运营店铺、做客服、刷剧,吃了午饭后又犯困就果断地去见了周公。
下午三点多钟醒来,书颖才发现床上多了一个温热的物体,他也正眯着眼睛小憩。
白逸衡的皮肤白皙剔透,犹如羊脂白玉,俊脸线条流畅优美,长长的睫毛在双眼下形成两道弧形剪影。
他如此丰秀俊美,没有一分的娘气,书颖就忍不住看着他的脸发起呆来。
他的睫毛轻轻动了动,轻轻睁开眼睛。对上他一汪澄澈的眼眸她心头涌起一阵热血,身上都热了起来,转开头看天花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两点钟。”他又挨近一些,与她耳朵约有一厘米的距离。
书颖坐了起来:“咱们是不是收拾东西回去?”
白逸衡打了一个哈欠:“我忙了这么久,休息一夜再走吧。”
书颖只好同意,已睡足了,正要起来,他却一把将人拉下,手指纠缠按着她的手俯在上方。
他的清澈的凤眸十分温柔,她被看得心砰砰乱跳,说:“你不用,休息吗?”
“天没有黑,还没有到休息时间。”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淡淡笑起来,摇了摇头:“有你的地方哪里都好,没有你的地方,我都没有兴趣。”
书颖委实忍不住勾起嘴角,口中却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的嘴却亲了上去,温温暖暖,有一抹薄荷的清香……
……
翌日,上午八点钟,书颖已经从洗衣房拿回了洗好的衣服,整理好了大部分的行李。
白逸衡今天起得不早,刚刚冲好了澡,取了一条米色的休闲长裤穿起来,系上了一条白色的皮带。
书颖眼睛从pad上抬起,看着他上半身肌理分明的身材,不由得依稀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燥热。
他穿好衣服后分外的风流倜傥,让她心如小鹿地乱撞。
“去哪吃饭?”
书颖说:“随便吃一点就回去吧,这里空气太干了,我想早点走。”
只有两个人,白逸衡订了去杭州的机票,好歹快几个小时。乘酒店的车前往机场时,书颖问他案子是不是办好了以及他的两个好朋友赵子明和金锦绣的事。
白逸衡说:“赵子明现在正忙案子的后续工作,金锦绣回山东了。你想见他们的话,下次吧,这回是见不着了。”
“都忙……”书颖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你明天要上班吧?”
“星期五,我局里有点事儿。周末再陪你吧。”
她摇了摇头:“明天我回老家去。”
白逸衡默然一会儿,说:“我星期六送你回去。”
她低着头:“不用了,多突然。”
“你又不是未成年,我去你家没有关系吧?”
书颖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在家呆一个星期,就回杭州找实习工作。要不下个周末,你来接我。”
他疑惑:“这有区别吗?”
书颖笑了起来:“这你就不懂了,你送我回家,那我在家一个星期会被他们念叨。你来接我,我反正没有在家呆着,也念叨不上我。”
“念叨什么?结婚?”
书颖嘟囔:“我不知道,好的坏的都有吧。”
白逸衡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还会怕人念叨?”
“好不容易放暑假,就想过几天啥都不用想,啥都不用烦,像猪一样的生活。”
书颖向往着暑假穿着拖鞋、短袖、短裤,吃了睡、睡了吃,或者约几个高中同学烤一烤串的自在堕落的生活。
他目光古怪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原来你还有如此‘崇高’的理想。”
“你没有过吗?我就要实习了呀,实习就等于预先进入社会,到了社会上就没有象牙塔了。我现在不堕落一下,以后都没有机会了!”书颖说到后一句提高了声音强调,堕落机会的可遇不可求。
他笑着抚了抚额:“好吧。这样,我让少青派司机送你回去,你坐车还是挺麻烦的。”
书颖现在相信他和荀少青没有男男关系,他是一个家里有矿山的公务员。
荀少青当着千代集团的总裁,帮他管着明面上的财产,所以他让荀少青派车送一送女朋友是天经地义的。
他再问实习的事,她道:“到时候再找吧。”
“学校没有安排?”他念大学要实习时,多少单位抢人。
书颖嗯嗯一声,不好意思地说:“我基本功和审美都不太好,学校推荐的单位就差一些,去那也学不到什么东西的。”
白逸衡思索了一会儿:“我不认识服装和时尚行业的人,我让丹妮帮你找一个好点的老师。”
“太麻烦她了吧?”
“这能有多麻烦?”白逸衡揉了揉书颖的头,“只要用心,基本功能慢慢提升上去的,不要气馁。”
书颖心头一暖:“你不嫌弃我没用?”
“我们家叶子能干着呢!”白逸衡揽住她,“既然念了这个专业就不要轻易放弃,你的店我帮你先做着,你……你给我……提成,好不好?”
书颖笑道:“多少提成?10%?”
他相当满意:“好,这也许比我月工资还高些。”
……
白逸衡让荀少青派公司的司机送书颖,她跟他们提过要低调一些。
于是近两个小时后,书颖乘着荀少青的一辆挂奔驰标志的基础款迈巴赫回到老家,荀少青说这已经是他最低调的一辆车了。
书颖家住在县城旧小区的四楼的一个单位,这小区还没有轮到拆迁。因为家里要供她上学,作为普通人的父母当然没有存到二套房的钱。
司机小郭搬下她的两个大行李箱,她让他不要送上楼了,感谢他之后请他快走。
小郭点了点头正要走,忽然见一个四十出头的妇女拎着刚买的菜走来,看着她就叫:“颖!”
书颖一个激淋:“妈!”
“可回来了!你说去探望同学的父母,他们怎么样了?”
叶母叹道:“能怎么样?只能接受事实。”
“说起来真是可怜……”叶母刚感慨一下,忽发现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小郭拘谨地站在一旁。
小郭礼貌问候:“叶太太,您好!”
叶母听到“叶太太”三个字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是叫她,于是笑着说:“你好。你是……”
“我姓郭……”
书颖忙接话道:“这位是郭叔,是我校友的小叔叔。我坐他的顺风车回来的。”
叶母这才看向停在旁边的车上,喃喃:“奔驰呀……”
小郭:“……”
书颖也没有跟母亲解释这些,只道:“我校友是千岛湖那边的,郭叔刚好在杭州工作,接了我校友一起回家。我就坐他的车了。”
叶母忙说:“那你校友呢?这都十点半了,叫来家里吃午饭呀。”
“她……她去……看她舅舅了,她舅舅是我们这儿的。我叫过她,但是她舅妈早就约好了,我也不能抢人。”她挠了挠头。
书颖冲小郭使了眼色,他连忙告辞走了。
母女俩一人一个提行李上楼,没有外人在场,叶母感慨:“你校友的亲戚这么有钱的,开奔驰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奔驰、宝马也满街跑。”
“那倒是,那些人有本事,会赚钱。哪像你爸,在多少年了,退伍后就在驾校里混日子,除了吹牛什么都不会。”
叶母一副小市民的样子,像她这样一个平民市场卖衣服的小商贩,难免市侩。她要是不市侩,在这么现实的社会中哪能赚到钱养女儿这么大,还供女儿学艺术?
母女俩进了屋后,叶母又说:“你爸说了,这次回来让你把驾照考出来。前两年放暑假让你考,你说在杭州的生意太忙,也没有时间回来学。去年寒假时,你爸的学生太多,你还排不上。”
书颖在穿越前是会开车的,所以穿越之后就没有想过学车。况且她之前也没有钱买车,当然是适应这个角色的生活,拼一拼事业更重要。
书颖干干笑了笑:“暑假时,爸正忙吧,我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叶母不以为然:“驾照总是需要的,你不跟你爸学,难道还要让别人赚你的学费?你工作后你就更难挤出时间学车了,现在你到哪个单位,他们都得问你会不会开车。”
书颖嘟囔着:“我考虑考虑再说。”
书颖房间的陈设很简洁素雅,除了书架、柜子、书桌、床之外没有多余的陈设。
因为这屋子被穿越来的叶书颖住了三年,已经留不下多少艺术气息了,没有一件女孩子喜欢的艺术品。
但屋子很干净,叶母知道书颖要回来,已经提前收拾过了。
书颖正捡了箱子里的衣服放回衣柜,白逸衡忽然打电话过来。
“你想我吗?”他用他那清冷的嗓音问出肉麻的话来。
“大哥,我告别你才三个小时。”
“可我想你了。”
书颖心痒痒的,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又说:“你就好好在家‘汤糖躺烫’,也陪陪爸爸妈妈,我下周来接你。”
书颖吐嘈:“还‘汤糖躺烫’呢,盼来盼去都是空呀都是空!我爸妈说要我考驾照,因为工作后没有这个基本技能会被嫌弃的。为什么都要逼我上进,这个社会难道就没有米虫的生存空间吗?”
白逸衡呵呵一声轻笑:“我没有逼你上进,你可以在我们家当米虫。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挺合适的。”
“就知道你贪图我的美貌。可是十年后呢,没有美貌了,你还能养个丑丑的米虫吗?”书颖被现实案例所迫,十动然拒。
他却大言不惭:“只要是我养你,你一百年后还一样美。”
“切~~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得了,我要跟爸学车,你下周也别来接我了。以我的天赋,月底应该能考出来,我到时候再回吧。”
白逸衡语气微乱:“喂,叶书颖,没有像你这样的!”
书颖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浅笑:“我咋样了?”
他声音低沉:“叶书颖,你放我鸽子。”
书颖叹了一口气:“大虫子,我爸说得对,等工作后抽时间考,会很辛苦的。”
书颖想得很清楚,实习开始之后就是职业生涯,一直到退休,都比现在更忙,也没有这么长的假期了。
白逸衡顿了顿说:“金锦绣这嘴贱的毛病你倒学得快,你知道‘大虫子’的真正含义吗?”
书颖笑了笑:“就是外号咯!就像我叫叶子……啊,吃亏了。你是虫子,我是叶子,那我不是被你吃了?”
白逸衡沉默好了一会儿,放软了语气:“你想考就考吧。我提前给你订一辆车,你喜欢什么款?”
“这么好?”
“我已经深深沉醉在你的美貌之下无法自拔……说吧,喜欢什么。”
书颖听他这话就是复制自己的语录,不由得咯咯笑起来。
“大虫子,一看你就没有什么恋爱经验。”
“你喜欢经验丰富的男人?”
“你这个人一点也不懂浪漫。我妈喊我了,挂了。”
今天没有案子,白逸衡也就是在办公室整一整从前的资料。荀少青打给他,说小郭把她平安送到家了,他才打个电话过去。
本想过几天就光明正大接了媳妇回来,这下子又说要在老家学车多呆些时间,女人说变就变,还嫌他不浪漫。
荀少谦进他办公室来,说:“你的手机一直占线,赵子明打我这里来了。”
“什么事?”
“不就是你们在邯郸的案子吗?抓到了七条蜈蚣精,我的天哪!他结不了案,知道众多受害者情况的人太多,这让案子圆不回去,漏洞百出。”荀少谦理解赵子明的感受,因为他也常常遇上这些事。
白逸衡耸了耸肩:“这我不管,又不是我们局的事儿。他兜不住自然会报给上面。”
“上面能怎么办?这案子牵连太多人,当地的警察也都知道案件的奇特之处。”荀少谦又目光炯炯地看着白逸衡,“有没有消除人相关记忆的法术?”
白逸衡双手交叉握着沉吟一会儿,淡淡说:“消除了相关记忆也有可能会想起来,可能会造成‘曼德拉效应’一样的记忆混乱。况且我从不对凡人使用法术,这种法术徒耗功力,对我没有一分好处。”
荀少谦点了点头:“那就是有咯,逸衡,这事儿捅出去之后,会引起群众对妖魔的集体恐懂。人们对这不了解,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那在人间生活的善妖也要被波及。”
白逸衡才抬起幽黑沉静的眼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别瞎掺和。上面会做决定的,你不要自作聪明。”
荀少谦才似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忙点头:“好,我走,你忙……”
“等等……”白逸衡叫住了荀少谦,但想这家伙有时候在政治层面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他初二时就偷偷和女同学谈恋爱,经验丰富。
荀少谦:“什么事?”
白逸谦咳了咳,才问:“怎么样才会让女人觉得浪漫?”
荀少谦瞬间如一只笑脸猫一样,在他桌旁坐了下来:“怎么了,你家的小叶子觉得你不浪漫?”
白逸衡吐出一句:“我也送过花。”
“怎么送的?”
白逸衡就把约会那天送花的事说出来了,荀少谦呵呵:“大哥,你就不会提前买好或者订好花让人送来?让女孩子等你买花给她,一点惊喜感都没有了。”
“惊喜?”白逸衡抚了抚下巴,“那我打算给她买辆车,我问她喜欢什么款,她说我不浪漫是因为没有惊喜?”
荀少谦反问:“你让她怎么选?选贵的是显得她虚荣物质;她要是喜欢便宜的,还需要你买给她?”
不得不说荀少谦这人要是谈起恋爱来,不会对女朋友小气,而且很注重细节。
荀少谦送女人礼物时一方面看自己喜欢她的程度,另一方面就是送自己所处的经济阶层相适应的礼物。
白逸衡轻轻敲了敲桌子:“这……我说什么好,居然还有这道道。其实钱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荀少谦抬起手一副拒绝的样子:“你别跟我炫富,我走了。”
荀少谦走后,赵子明又打给白逸衡了,他只得应付一下。
“老赵,这说到底是人类维护人类社会的事,由人类自己决定。你兜不住的事,你就不要什么都自己扛。领导是用来干什么的?这事儿又不是我们的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子明沉静下来:“好了,我明白。我会跟上面交代,我揽不住这事儿,你也改不了他们查过的尸检报告,看他们指示吧。”
“我们这种人在人类世界生存,不要太显能耐,更不要自作主张。否则终有一天,我们也不容于世。”
白逸衡挂了电话后,又打电话给荀少青,让他帮忙订一辆车。
虽然白逸衡名下有好几辆车放在凤凰山别墅车库积灰,但是对女人来说,开男朋友名下的车和开自己名下的车是两回事。
这就像是丈夫名下的房产和女人自己名下的房产是不一样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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