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惹天垂泪

檐下翠藤,捆绑半截流年。

风铃一摇,碎落在天边。

阶上青苔,掩住一片思念。

蜗牛爬过,露出几缕细纤。

雨点一打,散挂在墙沿。

雾气一散,溢成花的鲜甜。

池水太浅,怎托得起岁月的积淀。

风刀太钝,怎刮得掉岁月的旧茧。

青山绵延,是娇艳的美人尖。

春有檐下燕,夏季雨成帘。

秋天雾高远,冬雪迎面……

有了前车之鉴后,汐微语此番并未再想着如何以琴声扰敌,而是如何去借琴抒情,将琴曲完美地去演绎。

她挑了一曲《弦上春秋》,舒缓和短促的旋律清晰明快,极容易引起他人情感的共鸣,如此便也更容易地拨动他人的心弦。

琴弦跃动间,好似有一少女在低吟浅唱。

琴声渺渺入心弦,若有似无樨木香。

姜逸尘不能肯定人的心是否有心弦,但他敢肯定人体中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确是与心脉相连相通的。

他也能肯定,在琴音入耳后,似乎立马便钻进了他的身躯,体内的经脉好似被附着于琴弦之上,随着琴弦的颤动,经脉也跟着出现细微的颤动。

经脉的颤动,牵动着心的颤动。

琴音若快而短促,经脉就像颤动不止的琴弦,心中悸动不止。

琴音若是舒缓而平淡,经脉便静若止水,心脏好似忽而止住,失了活力。

一个人的心脏、经脉若不随着其个人原有的频率去颤动的话,脸色绝不会好看,好似一呼一吸全由他人掌控,非但无法行动自如,甚至随时有性命之忧。

姜逸尘服用了护脉丹后尚且如此,可以想见没有护脉丹的护持,风流子等人在如此琴音之下该是怎样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了。

幸而,琴虽远在十数里地开外,可九霄环佩的琴音依然清晰无比地传入他的耳蜗,他便能及时还以颜色,作出应对。

他本是音律名家,若非相去甚远,他本可主动出击,而不需被动防守,纵使如此,他仍能以其过人的天赋力保风流子等人安妥。

一曲《东风破》,以缓对疾,以疾克缓,竟硬生生地稳住了局面。

可也因相去过远,他无法看清当场的情势,只能已琴音破琴音,全然未想过会被利用,专注于抚琴的他,自也未能注意到天边的乌云竟也跟着颤动。

在历经初时的无力后,风流子等人终是得以动用稍许内劲来对付姜逸尘。

先机已失,再想绕过姜逸尘去阻止汐微语弹琴已非易事。

当务之急,只能合四人之力将姜逸尘格杀。

若是平常,单单沈卞或是风流子一人,便能将姜逸尘轻易拿下,青樟和蝶凤联手,也能在百回合内,将姜逸尘打得落花流水。

可此时此刻,一个不需依凭过多内力便能使出骇人剑法的毛头小儿,却好似一座山拦在他们面前,以一敌四。

姜逸尘并非是一味地防守,他便如龟蛇大战中的乌龟一般,守护着自己的领地,寸步不让,却始终在寻觅着良机,但求一口锁定蛇的七寸,制蛇死地。

而此时于姜逸尘而言,最困难的是,他面对的不只是一条蛇,而是四条。

能伤一人便是一人,能杀一人便是一人,不管伤人或是杀人,无疑都能增添成功逃脱的砝码。

可不论是要伤人或是要杀人,都先得寻出敌方破绽所在,尤其是在以寡敌多的情况下,每次主动出击,都有相应的风险。

如若一击不得,一来他自己将身临险境,再无法从容不迫的应敌,二来,汐微语将彻底暴露在敌方的剑芒下,他们不会要汐微语的性命,可只要把她的琴给踢开,下一步,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姜逸尘的优势在于受到琴声的影响最小,所以能专心对敌,寻觅敌方破绽。

沈卞的长鞭于他而言威胁最大,可沈卞也离他最远,即便出现了致命的破绽,他也无法孤注一掷地朝沈卞下手,如此无异于门洞大开,反令汐微语陷入危局。

内息紊乱的风流子,无疑是四人中状态最差的,手中的玉箫本该用来与汐微语相抗,怎奈不敢妄动内力,仅能以玉箫为棍,他的发挥可谓捉襟见肘。

乍一看来,风流子的破绽最大,可纵使如此,姜逸尘也绝不能挑他为目标。

因为风流子身旁的两条蛇绝不会让他们的主人性命收到威胁,倘若姜逸尘直冲风流子扑来,那风流子将不再是破绽,而是诱饵,诱饵上钩的饵。

现下这般僵持的局面,先发若无法制人,只能被后发先制了。

如此,姜逸尘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青樟和蝶凤身上了,他们二人最为卖力,也离自己最近,一举一动自是尽收眼底。

他已看出本为一体的碧玉双牙,或是受到琴音的影响,渐渐陷入各自为战的状态。

只要他们不再是完整的一体,那他们原有的默契,便会成为最大的漏洞,向他们其中之一出手,只要一方没能跟上另一方的节奏,那破绽自然而然便出现了。

因而,姜逸尘瞅准蝶凤离自己最近的一刻,一剑刺出。

只见柳叶细剑直击蝶凤心门。

蝶凤不紧不慢,直到剑锋近乎临身时,方才腰肢一扭。

这一扭,自是带动着上半身躯干跟着扭。

这一剑本是刺向蝶凤的心房,被她一个扭闪后,竟来到了其右肩头,果然柔软如蛇,可肆意扭动。

而姜逸尘好似早知此剑会落空般,当即变刺为划。

将已击出的招式“悬崖勒马”半途收招撤回再变招,本应是有些生硬勉强,可姜逸尘这一刺一划,却不见丝毫拖泥带水,更像是早已谋划好一般。

这是佯攻!

可蝶凤躲开一刺后,目光仍紧盯着姜逸尘手中的剑,哪能没发现其后手的变招,因而,她的腰肢依然保持着适才的弧度,以避过姜逸尘的一划。

意料之中,未能命中。

嘶!

这是剑划伤皮肉的声音!

蝶凤心下一惊,自己明明躲开了,为何会有中剑之声。

中剑的不是自己,还能有谁?

果不其然,寻声望去,三尺之外,那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脖间多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原是心意相通的二人,在此刻默契全无,青樟显然没料到蝶凤会在原地仅靠扭动腰肢躲闪,为围魏救赵,他便也挥剑刺向姜逸尘,一心想着进攻,便未能顾及防守,姜逸尘出剑比他更疾更快,故而,先倒下的是他。

未及蝶凤惊诧片刻,那已是沾满樱红的剑锋,再次向她招呼了过来!

惊魂未定的蝶凤深知再不能如此勉强应敌,否则,自己也当性命不保。

遂扭动着腰肢,在慌乱中堪堪避开来剑,而后立马蹬步飞退一丈有余,与姜逸尘拉开身位。

穷寇不追,姜逸尘只要守住当前的位置,对手便束手无策了。

恰在此时,呼呼风止,未见电闪,不闻雷鸣,落雨滴滴哒哒地敲击起石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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