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白骑守的只是最内层,其后还有两千白甲辅兵,再往外,则是三千关中镇守府的精骑。
五千余兵围的如同铁桶一般,将李承志护在中间。
军阵之外,两百余身披钢甲,头戴兜鍪的亲卫整整齐齐的跪在阵外。胸甲与腹甲已然解开,佩刀就扎在膝边,伸手就能够到。
只要阵内传来噩耗,他们就不会有一丝犹豫的殉于此处……
李亮与李睿跪在最前,满面木然。
若不是念着要看郎君最后一眼,他们早就自我了断了。
他们二人也心知,郎君怕是……已然万一了……
不然五千余骑兵不会尽皆陈阵与此,而放着溃逃的敌军不去追……
无意间,二人对视了一眼,竟都看出了对方眼中蕴含的死志。
郎君要是死了,他们活着还有什么念想?
听到阵内哗啦啦一阵,似是兵卒在让路,李亮与李睿猛的抬起了头。
张信义低着头,任凭战马信马由缰的出了阵,脑子里还回想着出阵时,达奚满面厉色的模样:
“主帅亲冒矢石,孤骑深入数千敌军中直夺敌帅,直至身负百矢,九死一生。而一众亲卫,竟然活下来了九成?这是何等的荒谬?若是我奚某人的兵,早将他们砍了……全部绑了,等承志醒转后再行发落……”
张信义也觉得李睿太失职。
即便大帅威严太重,李睿不敢抗命,但别忘了,你可是亲卫统领?
哪怕是死,也该拦住大帅才对,难不成,大帅还真能砍了你?
只要稍阻片刻,自己等人就赶到了,大帅何至于惨烈到如此地步?
心中还在抱怨,感觉马前突然闪过一道人影,张信义猛的靳住了缰。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傲然立于马前,骄傲的就像是公主一样。
小的那个暂且不说,但大的那个……
张信义猛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形容。
军阵征伐之地,怎会有这等人物出现?
从哪冒出来的?
惊疑还未消散,那美艳的无法形容的女人猛的抬起了头,双目如电:“郎君如何?”
张信义猛的一滞。
“郎君”二字,是能乱叫的?
除了李睿这种李氏仆臣,就只有大帅的夫人、姬妾才能这般称呼……
正自狐疑,马前又扑来了两道身影。
一个是李睿,另外一个戴着面甲,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但看身形竟有些熟悉?
张信义突然一僵,一声“亮帅”脱口而出。
大帅在朝那刚刚起兵之时,他就担任了步兵队主,当时的李亮是步兵旅帅。
到了泾阳,李亮身兼车营、步营、辎重营、器甲营、辅兵营等五军之主,说实话,连副帅李松、胡保宗的权责都没有他重。
那时的张信义,也已是步营军主,依旧归李亮统率……
听到“亮帅”二字,李亮忍了许久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郎君之恩,他此生已然报答不尽,只能来世了……
“郎君……如何……”只是短短的四个字,李亮却已是泣不成声。
郎君如何?
张信义一时有些语塞。
达奚交待的是,不管谁问,都说承志已然无恙。
这是应有之义,若大帅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两千五百白甲兵虽不至于哗变,但达奚想要浑浑全全的带回泾州,怕是千难万难……
包括他也一样!
若是不能为大帅报仇,这白甲营,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但大帅依然未醒是事实,再加上猝然见到李亮太过激动,张信义又长久听令于李亮,一时间竟有些条件反射,不敢在李亮面前说谎。
顿了好几息,他才偏着头,躲过了李亮的眼神,目光闪烁道:“大帅无碍……”
若是无碍,你躲什么?
郎君怕是……
李亮眼前一黑,一股气血涌入脑中,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一倒。
李睿手忙脚乱的扶住了他,哭求着张信义:“我等自知罪该万死,不求活命,只求能再见郎君最后一面……张军主,睿求你了……”
说着,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李睿无所谓,二人职级相等,跪一下也无妨,但眼见李亮竟也跪了下来,张信义连忙扶住了他:“大帅真的无碍……”
李亮哪里肯信,只是红着眼往后一指,嘶声说道:“让我代他们见一郎君最后一面吧,不然便是死了都不瞑目……”
直到此时,张信义才发现跪在后面的那两百余兵,竟都解开了胸甲,手边尽皆放着横刀……
张信义心头一颤,眼眶一热,用力的一咬牙:“好!”
便是冲这两百余人视死如归的忠义之心,他违令一次又如何?
他扶起了李亮,正要入阵,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抽泣。
是那个小一点的女子。
两只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看来已哭了好久。
魏瑜咧着小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姐姐,他死了……他死了啊?”
高文君心中一痛,像是刀绞一般。身体剧颤,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嗓子里发出“嗯嗯”的嘶鸣。
她分明已悲痛到了极致,但诡异的是,眼中竟不见半点眼泪。
“去……看他……”
像是用起了全部的力气,高文君硬是挤出了三个字,抓着魏瑜的小手,向军阵走去。
未接到军令,兵卒自然不会放行。就近的骑兵长枪一横,准备将她拦下来。
李亮眼神微凝。
一时间心神过于激荡,竟然将高文君给忘了?
若是不小心伤了她,张信义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他小声提醒道:“命兵卒让开!”
张信义满脸狐疑:“她们是谁?”
那女人问起大帅时,竟称呼的是郎君?
京墨都还没有这样称呼……
“莫要问,赶快让开……”李亮低声吼道。
看到李亮脸上的急色,张信义心中一惊,扬声喝道:“放行……”
大阵闪开了一道缝隙,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径直走过。
李亮李睿跟在后面,竟然不敢逾越半步。
任张信义如何追问,李亮与李睿只是摇头,却不答话……
穿过最外围的军阵,看到第二层的白甲辅兵时,张信义才反应过来。
他猛的一惊,低声提醒着李亮:“家主也在,还有奚康生之从子达奚!”
“达奚从未见过我,应是无碍的。至于家主……郎君说他心里有数……”
李亮一顿,双眼如刀,“已到如此地步,你说实话,郎君到底如何?”
张信义急的都快哭了,飞快的左右瞅了一眼,声音压的极低:“大帅虽然还未醒,但医吏称,至少有七成的把握……”
李亮与李睿狂喜。
但笑容都还未露出来,两人猛的一僵。
还有三成呢?
……
两个医吏飞快的处理着伤口。
最紧要的自然是腰下那一处。
枪刃先是戳到了甲片上,而后一滑,好巧不巧的扎进了腰侧的甲缝,又刺进了肉里。
若是李承志防的稍慢一些,枪尖就该刺到腹甲之上,至多也就是被顶着痛一下,而不会伤这么重,所以说他有些倒霉。
幸运的是,这里正好是腰下与胯骨间的一处软肉,而且大部的力道已消,所以伤口看似极是恐怖,但并未伤到内腑。
其余便是那些箭矢挤进甲缝后留下的箭伤,大都不深,但极密。一眼看去,除了那张脸,李承志身上尽是血窟窿,若是细数,至少有二三十个。胆子小一些绝对会被吓的头皮发麻。
不过有李承志亲自配制的药粉,血早已被止住了。
两个医吏正在犹豫,想着是直接包扎,还是等郎君醒来后问问他,腰下的伤口要不要缝合……
达奚与李始贤盘座在一侧,商议着退兵之事。
不退兵是不可能的,难道还能带着这五千余兵打到吐谷浑的王庭?
剩下的,就看朝廷与吐谷浑如何扯皮了……
达奚看着深陷昏迷,就如死人一般的李承志,深深一叹:“兵出关中之时,从父还交待过,若是凑巧碰到承志,便将兵权交由于他,没想竟一语成谶……”
李始贤深意为然的点了点头。
别说达奚,怕是奚康生来了都会感到吃力。
自己也算是久经沙场,惯会带兵之辈,但这白骑的行军之法也罢,扎营之法也罢,甚至是战法,都与寻常的骑兵大相径庭。
不论其他,只是一套斥候传讯、阵间传令的哨令,就让他痛苦的想薅头发。
更遑论什么切阵、削阵、袭扰、轻重骑协同……等等等等。
披甲的骑兵,不应该只有冲冲冲么?
李始贤更想不通,这些东西,儿子都是从哪学来的?
难不成一朝开智,真就成了天授之人?
所以这一路行来,基本没他和达奚两个人什么事,所谓的主帅、右帅,说白了只是为了好带兵,空担了个名头。
所有行军、追击、布阵、迎敌等等,全是张信义一手操持。
但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历时半月,流窜过陈兵皆有上万之数的怀朔、薄骨律、高平三镇后,慕容定的折损都还不过千。
而入境泾州后,猝然受命的五百白骑带着两千也就刚学会骑马的辅兵,竟追的慕容定如丧家之犬,短短五六日,就阵斩了两千余。
就这,张信义都还说他一直都带的是步营,骑兵的战术只是学了个皮毛……
那一手创出这些战术,让手下一干军将、兵卒死心踏地的李承志呢?
儿子突然这么厉害,你让亲爷怎么活?
李始贤突然感觉压力好大……
他猛吐一口气,怅然说道:“此处离祁连山太近了,还是要尽快撤兵。承志醒了自然最好,若是不醒,最迟明日天明必须启程……”
达奚也是这个意思。
但他头痛的是,李承志真要不醒,就凭张信义,能不能压住视李承志如再生父母一般的这两千余白甲兵?
李承志身中数十矢,昏死于马上的那一幕,可是被白骑看了个清清楚楚……
正自发愁,听到白骑一阵响动,达奚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牵马的是张信义,身边跟着几个披甲的军将,其中一个正是李承志的亲卫幢帅李睿。
达奚心中猛出生股一丝戾气。
李承志受了多重的伤?
但身为亲卫统领的李睿,身上竟连血迹都不多见几丝?
要不是怕李承志醒来责怪于他,达奚恨不得亲手提刀,将李睿劈成两半。
“来啊……”
达奚惊吼一声,但“给我打”三个字都未吐出口,身侧猛的闪过一道身影。
定睛一看,竟是李始贤?
李始贤就像是疯了一样,用尽全力的一脚踏在了李睿的胸口。
便是李睿瘦小没多重,但披着全甲至少也有一百五六,却被李始贤踢的双脚离地,倒飞了出去。可见了他愤怒到了何种程度。
“你是如何护持承志的?”李始贤嘶声厉吼,恨不得扑上去将李睿的两条腿打断。
他脚下一动,察觉身侧的那道身影极为眼熟,下意识的就扫了一眼。
便是这一眼,惊的他就跟见了鬼一样,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李亮?
别说只是用面甲遮着脸,哪怕化成灰,李始贤自问也能认的出来。
李亮是李松这一房的长子长孙,他父是父亲李其的亲卫幢帅,因保护父亲不幸战死。
而李亮刚满十六,就成了自己的亲兵……
他惊的不是这个,而是李承志也罢,李睿也罢,都口口声声的告诉自己,李亮已经战死了!
那他又是怎么活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
李始贤面如土色,身体抖的如同筛糠。
李松等人,就藏在河西……
李承志也根本不是如张敬之所称,被他派往河西探路了,而是偷偷去见了李松……
“噗通”一声,见李亮跪倒在地,李始贤才被惊醒。
疯了吗?
李始贤紧紧的咬着牙,抓住李亮的甲领,硬生生的将他提了起来,似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一般,声音虽厉,却低不可闻。
“你怎么敢……眼瞎了么?”
意思是难道你没看见达奚就坐在那里?
李亮泪如雨下,哽声说道:“仆只想……见郎君最后一面……”
见你娘?
“他还没死……”
李始贤眼神猛的一冷:“你给我站直了……再敢往下跪,或是再敢掉半滴泪,爷爷打折你的腿……”
李亮紧咬着嘴唇,用力的点着头。
李始贤又一指跪倒在地的李睿,猛使眼色:“尔等还哪来的脸来见承志?给爷爷滚出去……”
哪还不知郎君确实无碍,不然家主早将他们斩于此地了……
李睿喜极而泣,“咚咚咚”的跪了三个头,拉着李亮就走。
见二人转身离开时,都未听到达奚的声音,李始贤猛松了一口气。
他边转着身,心思也转的飞快。
想来达奚并不认得李亮。
但张信义,绝对是认得的。
但张信义真是好胆,明知一不小心就是诛三族的大罪,竟都敢将李亮带至达奚面前?
仔细一想,张信义这个外人竟都知道的比自己这个亲爷还要多?
好个逆子……
心里正骂着李承志,李始贤忽然感觉到,四周怎么这么安静了?
他猛一抬头。
达奚就跟冻住了一样,直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
李始贤微一侧目,也跟着一震。
竟是两个女子?
大的哪一个,容貌竟不输夫人?
这荒山野岭的,这等人物是从哪冒出来的……不对,她们竟朝着承志去了?
高文君牵着魏瑜,一步步的走向李承志,两个医吏无所适从,只好飞快的拉过李承志的中衣,盖在了腹下。
达奚还鼓着眼睛,像是看到了极不可思议的事情……
高文君?
这张脸,怕是全大魏都找不出几张相媲美的,自己怎么可能认错?
但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她看着李承志的目光,为何那般怪异?就跟……就跟自己征战归来,夫人抱着自己喜极而泣时一模一样……
达奚猛的想起两个医吏给李承志剥甲时,从他怀里掉出来的那一截头发。
自己当时还想,这荒山野岭的,李承志是从哪里惹来的风流债?
此时一看,那一截秀发,分明就是从高文君在耳边割下来的。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不该骂醒李承志:便是色急,你也不该如此昏头啊?
这女人身份虽贵,却是孤鸾之命。谁娶克谁,都他娘的克死了三个了……
极度惊疑之下,达奚竟忘了说话,心脏跳的如同擂鼓……
李始贤气的心中大骂:好你个达奚,怪不得动不动就鼓惑着承志去青楼,原来是个好色之徒?
但便是绝色也是来历不明之人,你怎敢让她们走到承志身边?
“停下……”李始贤一声厉吼,飞一般的挡在了高文君面前。
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神,高文君的眼中不见一丝光亮。心中更无半丝他念,只有光着身体,一动不动的李承志:
全身都是血洞,大小足有二三十处……
腰间露着一个足有拳头大的伤口,竟然前后通透……
但这么多的伤,却不见有一处往外流血,这分明就是……血已然流干了……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也罢!
不是已经发过誓了么?
我要陪着他……
魏瑜早已哭成了泪人,不知流了多少,两个脸蛋已被泪水蜇的发紫,竟似肿了起来。
“小瑜儿不哭,要好好的活下去……”
高文君揉了揉魏瑜的小脑袋,眼中猛的生出一丝光亮,好似穿透了李始贤,看到了其后的李承志,一张俏脸竟笑靥如花。
她一声冷喝:“让开……”
李始贤肺都要被气炸了。
我儿伤的如此之重,你竟能笑的出来?
“哪里来的野女人……”
口中喝骂着,李始贤竟伸出了手,本意要将高文君推开,但看在达奚眼中,竟似是要扇高文君一巴掌。
“不要……”达奚一声惊吼,飞一般的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李始贤的胳膊。
“她是高文君!”不等李始贤发怒,达奚急声提醒道。
“爷爷管他是高还是低,是文还是武?”愤怒之下,李始贤奋力一甩,竟将达奚推出去了三四步。
这一巴掌真要打下去,李始贤会是什么下场?
达奚骇的汗毛倒竖,急的大吼:“她是当今圣上的表妹,当今高皇后的堂妹,当朝高司徒的侄女……”
扯淡呢?
一腔怒火瞬间就被惊到了九宵云外,李始贤的手掌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脸上的肉直抽抽。
他终于知道,原来达奚根本不是被美色所迷,而是被惊呆了。
就如此时的自己……
那女人,竟然跪在了承志身前,眼泪扑簌扑簌的直往下掉。
“郎君,你答应过妾身的:不求此生,只求来世。妾身更是发过誓: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妾身这便来陪你……”
李始贤和达奚被惊的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李承志竟然和这女人……私定了终生?
李始贤只觉一股邪火冒上了心头,差点被气的昏过去。
张京墨也就罢了,这又冒出来了一个高文君?
便是身份再贵又如何,也不看看这女人都多大了?
怕是没有双十,也差不到哪里去……
逆子,你是生怕为父和你娘打不折你的腿是不是?
达奚又惧又疑。
若是常人,有十条命都不够高文君克的。
但泾州盛传李承志神智天授,邪异如大乘法王刘慧汪竟都是这般说法,想来是有那么几分的。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抵的住这高文君的命数……
李始贤和达奚正自惊疑,猛听那小一些女子一声尖叫:“姐姐不要……”
二人悚然一惊,骇的头皮发麻。
高文君的手中竟握着一柄匕首,狠狠的朝自己的心口扎去。
完了……
这女人以为承志早已气绝,竟然要殉情?
两人齐齐的一声惊吼,声音之大如同响雷:“不要……”
只以为转瞬之后便是血溅当场,但等了好几息,那匕首堪堪停在高文君的胸前,刀尖都已刺破肌肤流出了血,却再未寸进半分。
两人都能看出高文君自刎之时神色之坚,力道之大,心知绝对不是在演戏。
但诡异的是,那刀竟硬生生的停住了?
定睛一看,一只大手如同铁箍,紧紧的抓着高文君的手腕。
再一看,李承志竟然醒了?
只听他一声怒吼:“我还没死呢……”
“啊……”
“啊……”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齐齐的一声尖叫,像是疯了一样的扑到了李承志身上,又哭又笑。
李承志疼的直呲牙……
但都还未啊出声,他双眼猛的一鼓。
达奚……
父亲……
他们怎么在这里?
嗯?
自己竟然是光着的……不对……自己的身上,还爬着两个女人……
这……这怎么解释?
迎上李始贤愤然的目光,李承志心里一缩,嘴里直发苦。
他尴尬的笑了笑:“父亲……”
伏在他身上的那两个身影猛的一颤。
若是外人,便是千千万都无所谓。
但这位可是他的生父……
一大一小又急又慌,等爬起身来,两张脸都红的跟染了胭脂一样,更是羞的连头都不敢抬。
达奚都被惊呆了。
此时看来,竟然不止一个高文君,而是两个?
李承志,爷爷简直佩服死你了……
李始贤的目光扫过高文君和魏瑜,又停在李承志的脸上,而后冷声笑道:“李承志,你好的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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