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木秀于林

要说心里对李二没点怨念，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萧煜不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他这次舍生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然而李二却只是口头表扬了一下，却没什么实质性的奖励，这难免会让人心生不快。

“其实你想过没有，陛下这么做或许是在保护你呢？”李靖问道。

“保护？”萧煜一愣。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萧煜，你才十几岁，弱冠之年，却战功显赫，就连陛下如此吝啬爵位，也将你封为了西州侯，如此恩宠，满朝文武，何人能比？”

“但是你要想清楚一件事，恩宠大了未必是好事，有人会巴结讨好，也肯定会有人想方设法的对付你，因为一个冉冉升起的权贵，其中会损害很多人的利益，特别是关陇集团，这些年陛下一直在打压他们，虽说他们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可要对付你一个毫无根基的权贵，完全就是一句话的事，你明白吗？”

李靖说着，语气愈发凝重起来。

萧煜的脸色也渐渐有些变了，最近太过意气风发，差点让他忘了大唐并非李家一家独大，在它的背后，还有关陇集团这个庞然大物！

要知道隋文帝杨坚和唐高祖李渊曾经都是关陇集团的代表，而西魏、北周、隋、唐帝王也皆是出自于关陇集团。

当初杨坚创立隋朝后，统一了全国，导致关陇集团势力大大削弱，特别是杨坚迁都洛阳，有意摆脱关陇集团的控制后，就更加引起了关陇集团的不满。

所以这时候李渊等人开始造反，将隋朝推向了灭亡，不过这时候的关陇集团没有被消弱，反而是越来越强，这一点不可否认。

唐朝建立之后，李渊依旧没办法摆脱关陇集团的控制，朝中大臣近一半都出自于关陇集团，可以说完全把持着朝政。

直到李二上任，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削爵罢官，并且设立国子监，专门替国家培养人才，这才打破了关陇集团垄断朝中官员的局面。

饶是如此，关陇集团依旧是一股让李二头疼的势力，如今朝中依旧有不少大臣属于关陇集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连李靖也是关陇集团的人。

五姓七家，就如蜘蛛网一般，将大唐所有位高权重中牢牢黏在一起，想打破它，就必须得付出伤筋断骨的代价。

历史上关陇集团是被朱温给灭掉的，这家伙也是个狠人，直接将五姓七家的人全都给丢进了黄河游泳，直到那时候关陇集团才宣告覆灭。

然而不管怎样，那都是几百年后的事了，现在的关陇集团，他就是个庞然大物，若是这些人想联手对付某个人，哪怕是程咬金这些开国功臣，都得焦头烂额。

“萧煜，现在你清楚了吧，陛下不敢让你太过出众，不然关陇集团那些人肯定会认为陛下是在培养一个对付他们的人，那时候你认为关陇集团会坐视不理吗？”

一通话，说的萧煜冷汗直流，他没想到其中的干系这么大，看来李二这个皇帝也不好当，不仅要解决外患，还得提防着内忧。

之前李二用计杀了不少关陇集团的官员，这个举动着实吓到了他们，所以直到现在，李二做事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畏手畏脚。

但李二有对付关陇集团的实力，不代表萧煜也有，以他现在这个状态，和这群狠人对上的话，不出意外他这辈子算完了，李二也很难保住他。

“多谢岳丈，小婿知道了。”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后，萧煜心里总算是放松了许多。

“哈哈，你懂得取舍就好，放心吧，关陇集团那些人蹦哒不了多久，如今高句丽，东突厥，西突厥皆为大唐所摄，大唐边境安稳，陛下就可以全心全意去对付关陇集团了！”李靖笑着说道。

“今晚就在卫国公府住下吧，铁心在外面这么久，你丈母难免会有些担心，今晚就让她们好好聊聊吧。”

“好。”萧煜点了点头。

“来人，备酒，今夜不醉不归！”李靖朝外面大喊一声道。

“…”

…

第二天的时候，萧煜一阵头疼欲裂，睁眼一看，才发现他睡在之前的厢房中，不过和以前不同，这次他是睡在床上。

和李靖释解心结后，两人愣是喝到了大半夜，几坛子烈酒落肚，就连李靖都瘫软在了桌子下，就更别提萧煜了。

“醒啦。”

李铁心走到床边，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来，把醒酒汤喝了吧。”

萧煜接过醒酒汤，咕噜两口下肚，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昨晚你和丈母都聊了些什么？”萧煜问道。

李铁心脸色微微一红，俏皮的眨了眨眼，“不告诉你。”

“呦呵，还玩儿神秘呢！”萧煜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

“倒不是我玩神秘，只是闺中之事，你一个大男人了解这么多干嘛？”李铁心白了他一眼，随后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怪异，“倒是你，昨天晚上喝的挺尽兴啊，而且听丫鬟说，你和我爹两人在李家祠堂结拜为兄弟了？”

“兄…兄弟…”萧煜瞪大了眼睛，有些呆滞。

“对啊…噗哈哈…”李铁心毫无影响的大笑起来，“还是拦都拦不住的那种，特别是我爹，哭天喊地的，丫鬟拉都拉不住…”

“…嘶，别再说了，为夫头疼，很疼的那种…”

…

李靖夫妇亲自将萧煜两人送到了门口，李靖表情十分不自然，一早上话都没说一句。

至于张出尘，则更是黑着一张脸，那模样恨不得将李靖和萧煜给大卸八块。

谁能想到，一晚上的功夫，岳丈和女婿结拜成了兄弟，而她更是莫名其妙的多了小叔子…

回到久违的侯爵府后，萧煜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只有在侯爵府，他才能够肆无忌惮。

不过，回侯爵府后，他的日子似乎变得平静安逸了许多。

西州的勾心斗角，沙场的浴血厮杀，这些记忆似乎都被封存在了记忆最深处，或许未来的某一年，再回首这段热血的时光时，萧煜脸上才会露出一丝追忆的笑容，然后感慨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冲动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