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相互刺探

西州地处偏远，消息闭塞，里面的人出不去，而外面的人也不打算进来。

纵然萧煜在大唐已经属于“风云人物”，可是对于沈良这些人来说，他就是个普通的年轻人…

所以打量之下，沈良心中暗暗惊讶起来，这个十多岁的少年…竟然是陛下钦封的西州侯？

这不闹着玩儿呢？

沈良实在是想不通，难道他在西州待的这些年，英明神武的陛下已经变的昏庸了？

沈良的目光很直白，深处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不屑？

萧煜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轻咳一声，拉回了沈良的思绪。

“哈哈，都说英雄出少年，本官今日可是头一回见，古有霍去病年少封为冠军侯，仅有萧煜年少封为西州侯，当真是千古佳话啊！”沈良右手轻抚青须，哈哈大笑起来。

“沈刺史廖赞了，本侯愧不敢当。”萧煜谦逊道。

“唉，西州偏僻贫瘠，本官已有多年未回长安，陛下他…还好吗？”沈良问道。

“陛下龙体安康，可谓是宝刀未老。”

“嗯，如此甚好…”沈良欣慰的笑了笑，而后大声道：“来人啊！”

一个家仆冲进来，沈良微微一笑，笑着道：“去，备宴。”

刺史府的宴席不算丰富，就只有几个炖菜，还有几个胡饼，色香味俱欠，萧煜仅仅看了一眼，便没了胃口。

在长安的时候经常去程咬金和李绩家蹭吃蹭喝，而侯爵府的风水也很邪门儿，牛隔三差五摔死一只，导致他几乎顿顿都离不开牛肉。

在长安吃太好，把口味给养刁了，现在再吃这些平淡的东西，竟然一点胃口都没。

宴席少不了酒，这地方唯一的佳酿就是葡萄酿，酸酸涩涩的，夹杂着一丝酒味，对于萧煜这种喝多了烈酒的人来说，这玩意儿比马尿还难喝。

幸好，文官的宴席，基本上都是很少吃菜的，萧煜勉为其难和沈良碰了两杯葡萄酿后，就开始了各种场面客套话。

说了半个小时，直到实在没什么废话可聊后，两人才开始谈起了正事。

“本侯初来乍到，对西州的情况还不了解，希望沈刺史能仔细说说，如今西州的情况如何？”萧煜问道。

沈良收敛笑容，换上了一副忧虑的表情，“唉，如今西州的情况，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了。”

“哦？为何？”萧煜挑眉。

“呵呵…”沈良苦笑，“西州四周群狼窥视，高昌，龟兹，焉耆，吐蕃，西突厥，西域三十六国，各个眼冒绿光，就等着将西州这块瘦肉给吞到肚子里去！”

“前几日，前庭县就遭到了突厥兵的洗劫，本官领兵前去镇压，可还是难以力挽狂澜，前庭县被洗劫一空，百姓死伤无数，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缓过劲儿来。”

沈良说着，表情悲痛了起来。

至于是真是假，就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了。

“那不知道…西州目前有多少守军？”目前萧煜只见过西州上府的大概一千多卫兵，但是诺大的西州，不可能只有一队府兵。

“西州城内有两府，近三千人，不过有一府并不在西州，所以现在就只有西州上府的一千二百多卫兵，不过萧县侯放心，人数虽少，但我大唐雄师战无不胜，这些年无数敌军来犯，皆被拦在了城外，西州…依旧是大唐的西州！”

沈良的话很霸气，但萧煜却开心不起来。

西州下面共有五个管县，然而却只有两个折冲上府，一个偏远边境只有三千的守军…不知道是李二对于手底下士兵过于自信，还是这些雄师当真能以一敌百。

就凭这区区两三千的卫兵，若是有大规模敌军入侵，又如何能守住西州？

萧煜不想再问了，哪怕他肚子里还有一堆的疑惑，比如为何西州地处位置这么特殊，却穷成这个样子，又比如城中百姓为何如此不欢迎他们的到来…这一切都很重要，但是萧煜却不能问出来。

因为他不确定沈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从今天的初次交谈来看，萧煜觉得他算得上一个好官，最起码凭借着区区几千守军，却能守住群狼窥视的西州，这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萧煜有问题，沈良同样也有。

“萧县侯，不知道陛下那边，可有什么旨意让你传达？”

沈良的语气有些紧张，脸上也充满了期待。

“传达？能传达什么？陛下就只让我过来赴任，其他什么都没说。”萧煜有些茫然。

“唉！”

沈良重重的叹了口气，表情失望至极。

“贞观十年，本官上任西州刺史，距今已有七年之久，在这七年里，本官向陛下写了不下于百道奏折，希望陛下能拨粮调兵，以解其困…”

沈良表情黯然，“世人皆知大唐无敌于天下，四海之内无人不服，可又有谁清楚这偏远边境的困苦？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粮没粮，如何守？”

“本以为，萧县侯赴任之时，能带来钱粮和兵马，谁曾想…唉…只是给西州带来了更加沉重的负担啊！”

“…”

萧煜眼角只抽抽，为何从沈良的语气中，他听到了满满的嫌弃？

…

酒宴毕，两人脸上都带着虚伪的笑容，主要是两人满肚子疑惑，但是又不能问出来，所以聊天时都想着如何敷衍对方，嘴里根本就没几句真话。

至于萧煜住在城外一事…沈良提都没提，或许在他心里，萧煜众人来了也是白来，对于目前的西州来说，他们的到来只是多了上千张吃饭的嘴而已，其他的毫无意义。

满怀心事的走出刺史府，萧煜又忍不住萧索的叹了口气。

太难了！

西州目前当真是内忧外患，现在萧煜都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应该向李二多要些兵力…那样他做起事来也能便利许多。

呜！

远处的天边传来一声狼吼，萧煜回过神来，迎着一线天的斜阳，慢慢往城外而去。

回到营地后，天色已经偏黑了，一股冷风吹来，让萧煜忍不住裹紧了衣衫。

沙漠一年四季都是白天炎热，晚上寒冷，如今已经过春，长安那边是万物复苏，然而这里依旧是死气沉沉一片。

他所在的主营已经亮起了灯，掀开帘子一看，李铁心正坐在矮桌旁，上面还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夫君，你快看，这是摩柯送来的馄饨呢，我刚刚替你热好了，你快吃吧。”李铁心笑着道。

“摩柯刚刚来过了？”萧煜问道。

“嗯，今日他特地来拜访夫君，不过听说夫君去刺史府后，他就只留下了一袋馄饨，然后便离开了…”

“啧啧，这家伙…还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