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绩的话,萧煜只是笑了笑,点头称是。
李绩瞥了他一眼,道:“听说陛下只赐了你玉冠玉佩,却无其他封赏,萧煜…哦不,仲卿,你心中是否有些不忿啊?”
“小子不敢,陛下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小子身为臣子,自当顺从便是。”萧煜正色道。
“你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李绩略有深意的看着他,道:“长安虽说不同于西州,但同样凶险重重,在此之前你本就是皇恩加身,回来之后又立下赫赫战功,风头更是一时无两,但是风头过盛未必是好事,日后在长安之时,必须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特别是皇子那边,更是得注意点距离,现在很多人都盯着你,稍有不注意,便会陷入万丈深渊!”
一番恳切真心的叮嘱,看得出李绩是发自肺腑,他和程咬金一样,都将萧煜给当成了自家侄子。
因为只有一家人,才会说出这种警示的话,要换作那些只为利益接近你的,怕是只会一股脑的让你多出风头,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利益。
萧煜脸上带着笑容,心中感动不已。
和在西州时那种孤立无援相比,在长安实在是太幸福了,因为这里有那么多长辈无微不至的关怀,即便长安再凶险,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多谢李伯伯教导,小子明白了。”萧煜恭恭敬敬地朝他作了一揖。
李绩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道:“这人老了,难免有些啰嗦,之前你突然被调去西州,老夫都还未祝你当上县侯呢,啧啧…入朝短短三四年,却能凭借着自己的战功坐上这个位置,贞观之后,你还是绝无仅有的第一人呢!”
萧煜连连点头称是。
李绩笑道:“唠嗑唠上头了,却忘了叫你进去,走,咱们上前堂喝酒去,来人,上酒…”
不得不说,李府厨师的效率倒是挺高的,萧煜和李绩刚跨入前堂,就有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酒菜摆放在了桌子上。
萧煜都有些发懵,这些大户人家的厨师到底是从哪个学校毕业的,不仅厨艺高超,做菜的速度也是一绝。
酒菜摆好,两个丫鬟又分别用碗给两人倒满烈酒,霎时间,房间里便充斥着浓浓的酒香。
“来,坐下来,今日你我叔侄二人,共饮三大杯!”李绩豪迈大笑起来,右手抓着酒碗,脖子一仰,咕噜咕噜几口便饮尽了。
一碗酒少说也得有小半斤,李绩一饮而尽后,黝黑的老脸顿时浮起一抹潮红。
萧煜看着他这么豪放的模样,可不敢苟同,只能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两眼发直的盯着他。
“嗝…舒服,这酒真是越喝越舒服啊!每次喝这酒的时候,我都觉得,你是个有本事的娃,以后多琢磨点好东西出来,这样就算不上战杀敌,你一样可以获得功劳…”
李绩醉眼惺忪的说着,而后努力眨了眨眼,“咦?你这娃咋回事?才抿一小口,比娘们儿还娘们儿!”
“咳咳…行吧,李伯伯,我干了,你随意!”
萧煜双手捧着酒碗,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李绩脸色一缓,而后才道:“仲卿啊,听说你回来西州之前,跟侯君集那老货有过一番交谈?”
萧煜一愣,虽不明白李绩为何会这么问,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对,侯伯伯他对小子也挺不错的…”
“这话就说到这,以后可不许再提了!”李绩脸色忽然凝重起来。
“为何?”
“这老货虽有将领之才,却不是个做大事的主,这次征讨西域,他可是惹大祸了!”
李绩说着,脸上露出几分冷笑。
萧煜震惊了,侯君集怎么会惹祸呢,李二的旨意很清楚,就是灭了高昌国,侯君集不是完成的很好吗?
李绩又抿了口酒,笑道:“老实说,征讨西域确实是个拿战功的好机会,当初在朝堂上,陛下便已经开始计划部署,老夫曾自告奋勇,想当这征西行军大总管…”
“不止是老夫,还有程老匹夫,这老货在朝堂上撒泼打滚半天,陛下都未曾动摇,最后立了侯君集为行军大总管,负责征讨西域。”
萧煜眼皮子一跳,他已经开始脑补起来,在庄严神圣的大殿之上,群臣神色肃穆的开着朝会,而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则像个受气媳妇儿一般满地打滚撒娇…
真奇怪,为何感觉这画风没啥问题。
“前几日,西域传来消息,侯君集大破高昌国,王师大捷…这本是大功一件,只可惜侯君集他鬼迷心窍,入了高昌王城之后,竟然纵手下将士肆意妄为,烧杀抢掠,奸淫妇孺,甚至于还让人当众羞辱了高昌王妃…”
“种种罪行,岂止用恶劣来形容?你可知为何长安这边会知道千里之外高昌的情况?前几日,一位名叫麴昊文的高昌王室成员在太极宫门口撞自尽,只留下一封血书,上面写了唐军在高昌国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杀人不见血,却字字诛心!”
“陛下知道后,勃然大怒,立刻差人前往高昌探查情况,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侯君集怕是要栽了,原本对待西域一事,陛下就十分上心,这些年又是拉拢又是威胁,恩威并济,十几年经营,好不容易博了个天可汗的名头,却被侯君集一朝给毁了,你说陛下他能不怒吗?”
“现在长安的番邦各族可都在盯着陛下,看他如何处置这事,那么多双眼睛之下,陛下就算想徇私,怕也是没这个机会!”
听着李绩略微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萧煜抿了抿嘴,心中苦笑不已。
没想到啊,最终侯君集还是走上了那一步,只是不清楚等他回来之后,会不会重蹈历史上的覆辙,走上一条不归路。
“小娃娃,所以说以后离侯君集远点,他的功利心太强,在长安这个地方,要么当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要么就夹着尾巴做人,明白吗?”李绩凝重道。
“小子记住了!”萧煜点点头,只是心里面,却抱着另外的想法。
“另外,有一件事老夫疑惑很久了,从一进门开始,你那双眼就没停过,一直在四处贼溜溜地乱瞄,特别是那几件值钱的物件,你还多瞟了几眼,咋滴?你是打算搬空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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