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日在赵府被人拖了回来，李承乾一整日都浑浑噩噩。

东宫上下一阵兵荒马乱。

上次玄甲军围住东宫，便把东宫上下除李承乾这个太子之外，一并杀了个遍。

如今城外乱葬岗的尸体都还没有腐烂。

东宫又被千牛卫给围住了。

谁知道这次会不会再来一次东宫大清洗？

李承乾躺在殿中，地上到处都是打翻了的酒瓶。

也没有一个仆人在身边伺候。

此刻的李承乾满脸颓废之色，面上满是泥尘灰土。

头发也不曾打理，甚至还能看到昨夜在赵府沾染的落叶。

“哐当——”

又是一个瓶子被随意丢在地上。

李承乾头枕在台阶上，双目无神的望着穹顶。

李承乾知道，昨日之后，自己将不会再有半点希望。

皇帝绝对不会再给自己任何的机会。

如今，李承乾最恨的还是赵辰。

若非是他，自己这个太子便可以安安稳稳的当着。

等皇帝走了，他李承乾就是大唐的皇帝。

十七年来，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竟然只在一夜之间，彻底的变成泡影。

而这个罪魁祸首，便是那个赵辰。

若非他的突然出现，自己怎么会为了在皇帝皇后面前出风头。

又怎么会一次次的在百官面前沦为笑柄。

李承乾又拿起了一瓶酒，猛地往自己喉咙里灌。

“咳咳——”烈酒入喉，呛的李承乾眼泪都出来了。

朦朦胧胧之间，李承乾看见自己的父皇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面前。

“父……父皇！”李承乾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重重的摔在地上。

李承乾听到皇帝重重的叹息之声。

“坐着吧。”皇帝站在李承乾面前，阳光从皇帝的后背映射而来。

让李承乾睁不开眼睛。

“父皇，儿臣……儿臣……”李承乾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在皇帝面前根本说不出什么来。

“朕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你变成这样，朕与你母后都是有责任的。”

“三日后，你便去吴地，去负责那一片的教化，日后，若是有机会，你还是可以回到长安来！”皇帝的声音在李承乾头上缓缓响起。

在李承乾听来，却是自己命运的丧钟。

去到吴地？

那他日后就再也回不来长安了。

皇帝还活着，自然不会对他如何，若是皇帝有朝一日不在了。

新皇帝哪里会让他这个废太子活在世上？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愿意改，儿臣……”李承乾拼命的想要抓住皇帝的腿。

却是因为醉酒，浑身都提不起来力气。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的身影消失在门前。

阳光整个映射在李承乾的脸上，不见任何人色。

……

虽然与长孙冲大概猜测了一下赵辰的身份。

但是长孙无忌并没有绝对的把握。

他需要与自己的舅舅高士廉提提这件事情。

高士廉毕竟是长孙皇后的舅舅，若是由他出面去质问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必定不会欺瞒于他。

长孙无忌有些忐忑，自从上次请舅舅高士廉与皇帝说情，让他重回朝堂。

他已经有许久不曾去看过高士廉。

今日再去，长孙无忌已经做好了被狠狠训斥的准备。

站在国子监的草庐门口，长孙无忌脚下一阵徘徊。

“辅机来了，进来吧！”高士廉似乎并不意外长孙无忌的到来。

停在门口，与长孙无忌招手。

“舅舅！”长孙无忌与高士廉拱手。

高士廉微微点头，转身便往草庐走去。

长孙无忌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跟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进到草庐。

草庐陈设很是简单。

只有一张椅子一只凳子，一只茶壶两个茶杯。

以及一张床，床头放着几本书。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坐吧。”

“喝杯茶。”高士廉与长孙无忌倒了杯茶，长孙无忌赶紧起身双手接过。

长孙无忌不知道自己如今该怎么开口与高士廉说。

手捧着热茶也不喝，就低着头看着袅袅白烟。

“听国子监的先生说，长孙府昨夜被北衙禁军包围了。”

“东宫也被千牛卫给围起来了。”高士廉看着长孙无忌，缓缓说道。

“是这样的，舅舅！”长孙无忌点头。

在高士廉面前，他乖巧的像个孩子。

高士廉虽然只是他长孙无忌的舅舅，却也如同他父亲一般。

若非高士廉护持，长孙兄妹早在隋末便死于非命了。

“你今日来，是想问赵辰与你妹妹关系的？”高士廉点头，又问长孙无忌。

“舅舅，辅机实在是觉着奇怪，赵辰与陛下年轻时的模样如此相似。”

“妹妹贵为皇后，却又待赵辰那般和善。”

“辅机承认，赵辰是真的有大本事在身，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让妹妹一个皇后那般自降身份。”

“太子之前每每与辅机说到这事，都咬牙切齿，可见妹妹的行为实在是反常。”

“所以舅舅，辅机想请舅舅与妹妹打探一下消息，那赵辰到底是不是……”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多余去问？”长孙无忌的话并没有说完，便听高士廉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长孙无忌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辅机已经知道？”长孙无忌愣愣的看着高士廉。

高士廉不说话，只是笑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突然神色一变，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舅舅的……意思是……赵辰他……真的是……是妹妹的儿子？”长孙无忌突然就觉着自己的喉咙一阵干涩。

嘴说话也磕磕巴巴的不太利索。

眼睛更是是是盯着高士廉。

“舅舅怎么知道的？”长孙无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其实一直都在对付自己的外甥？

“陛下与娘娘告诉我的。”高士廉缓缓说道。

长孙无忌听到是皇帝皇后把这消息告诉高士廉的，当时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自己的舅舅高士廉一直知道赵辰的真实身份，可他却一直瞒着自己。

还让自己一直在对付赵辰？

“便是我之前与你说了赵辰的身份，你便会罢手了？”高士廉似乎看穿了长孙无忌内心的想法，淡淡说道。

长孙无忌沉默。

便如高士廉所说，自己就算是当初知道了赵辰的身份，也绝对不会抛下李承乾，转而帮助赵辰。

李承乾无论如何都是太子，就算同为长孙皇后的儿子，赵辰也终究是比不上李承乾的。

所以，赵辰是何身份，与当时的长孙无忌意义不大。

“对了辅机，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李承乾并不是我们大唐的太子！”高士廉与长孙无忌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