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的挺多的,读过书?”李嘉有些好奇,什么时候一个小伙计懂了那么多了,除非是读过书,有点见识,长了眼界。
“读过几年书,家里穷,就出来了!”小伙计眼神颇为明亮,脆声说道。
“土地开垦并不容易,没有铁器、耕牛,一家人不忙活一年半载,休想开出几亩地来,当了脚夫,日不停歇,老幼又怎开垦,且虎狼野兽繁多,再加上蛮僚虎视,没有几人能开垦的!”
小伙计听到这,不得不为这位郎君的天真而折服,但他收敛着,脸上依旧摆着恭敬地表情。
“不错,不错!多读书,总是好的!”李嘉点点头。
小伙计不屑地看了一眼那些破烂不堪的乞丐们,话语略显得有些刻薄。
“那这些木棚又是什么?”
“这些都是那些从闽地,汉国,跑来的破落户,码头的脚夫就是他们!看着船过日子,一日不开工,全家就得挨饿!”
听到这,李嘉的心思瞬间活泛起来,如此看来,整个琼州并不缺乏人手,各地的破产农民源源不断地补充着,但却因为环境恶劣,人数增加的并不明显。
码头周围,除了宽阔且繁多的商铺货栈外,更多的,反而是一个个狭窄简陋的木棚,或是一家几口,或是几个汉人,聚居一起。
三两块木板搭建起来,用稻草加固,一堆稻草当做床铺,透过裂缝的门板,依稀能见走动的人影。
“出海虽然一本万利,但三出归一,海盗猖獗,进港的商船总会从海上带回来两三个倒霉蛋,走海的人总有定数,且海上人对命数很有看法,他们走了霉,哪有船敢要他们?”
“来到琼州,为何不开垦土地?想来朝廷也是愿意的吧!”
李氏商会却居中游,雇佣数十人,平常也不过两三艘大船运货,在他来之前,就是个大虾米罢了。
而李嘉自量,最大的四海商会,雇佣了上千人,船舰不过十几条船,但加盟的却有二十来条,用不了几个月时间,超越不是问题。
小伙计说的并不错,但这只是一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在李嘉看来,还是海南的粮种出了问题,粳稌的产量极低,所得的收益与香料相比差距太大,所以海南之地以香料换取粮食。
他望了一眼这一大片的木棚区,密密麻麻,粗略的估计,得有上千个,哪怕一间三人,得有数千人之多,若加上客商,以及白沙港本地人,两万之数不再话下。
“回去吧!”李郎君笑着说道。
数个商会在琼州拥有极大的权力,他们制定行商规则,维护海港的秩序,帮助海商抵抗朝廷,震慑海盗,可以说,若是没有这几个商会,琼州想来哪能如此发展?
其中,四海商会,鹿鸣商会,通源商会,三鼎而立,稳定了琼州的局面。
琼州甚至有——大事不决问官府,小事不绝问商会的传言。
但,李氏商会没有多大的影响力,若是想要掌控琼州,至少得达到三大商会一个级别,而他们却已经数十年扎根琼州,势力及影响力非同小可。
“我该如何呢?”李嘉肚子里开始冒坏水了。
…………
儋州,自决定将儋州当作秘密基地后,儋州港的控制权,完全掌握在李嘉手里,进出的船只得到了严格的把控。
陆陆续续的运送一些疍民后,整个儋州的疍民数量,已经突破千人,大部分成年男子,都被训练成水手,从而真正的控制这些千料大船。
这天,儋州港来了一艘六百料的大船,但诡异的是,并不是往常的疍民,反而是一群精悍的矮小的汉人。
他们手中拿着特别的铁锹,背着绳子,扎着绑腿,普通人极其不同,浑身散发着泥土味,码头的人十分奇怪。
随后,他们接见了目前掌控儋州事务的王宁王总管。
“卸岭都?”
“是的,总管!”卸岭都的都头,名唤妙石道人,年龄不过三十来许,胡子拉碴的,手里拿着罗盘,扎着头发,穿着道士的衣服,王宁越看越迷糊。
“既然是郎君的意思,那么,需要我做什么?”王宁开口说道,这群人的来历,他也不想管太多,毕竟知道的太多,并没有好处。
“我们需要一些粮草,一个当地的向导,以及一只军队的保护,我们卸岭都并不擅长对阵搏杀!”
“郎君带去了大部分飞虎都的人,只能派遣百来人伴随你们!”
“如此最好了!”妙石道人点了点头,转身就是离去,不懂什么人情世故。
“这些人,什么来头?”目送此人的离去,王宁嘀咕了一声。
“都头,郎君为甚要我等来这荒芜之地?”
“郎君明言,建武镇铜银矿产虽多,但极难勘采,我等勘探再多,也是无用,而儋州附近,尤其是昌化县,为重中之中。”
“铁矿为先,铜银次之!”看着众多兄弟对儋州环境不满,妙石眉头一皱,沉声说道。
“若是找到铁矿,郎君说了,除了铜钱之外,每人可在儋州得田五亩,我等必不能辜负郎君的信任,贫道虽然吃斋,但手中的鞭子可不吃,听到了吗?”
“明白——”一百来号人齐声应下,对于郎君的承诺,众人可是极为相信的。
卸岭都成立之初,李嘉不管什么来历,只要有本事的,都塞了进来,道士,小偷,盗贼,盗墓的,等等,三教九流都在。
半载时间而过,经过一些时间的磨合,卸岭都取得了不少的成果。
露天的小铜矿,寻到了两条,只是含铜量不高罢了;铁矿也有数条,埋藏太深,不合算。
对此,李嘉突然想起,海南的铁矿似乎很多,而且开采条件不错……
“这路上乞丐怎地那么多?”逛着街,李嘉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知琢磨着什么。
“居琼州易,得琼州难——”回到货栈,躺在床榻上,李嘉感慨道。
作为贸易繁荣的地界,琼州及海南,皆因海商而起,所以地方县衙的势力却极度萎缩,客商的却往往占据主动。
“况且,这些人能来这,不是倾家荡产,就是贷了许多钱,哪有精力去开垦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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