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灭国之威,我等又岂能抗衡?”杨师璠叹了口气,说道:“皇帝不是那种心狠之人,服从差遣吧!”
一年两国之威,哪怕皇帝再年轻,也会让人敬畏,尤其是精兵强将相伴,他手下的几千武平军,还真的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将军,皇帝又是什么心思?”自诩为杨师璠亲信大将的张崇富,吃了一嘴的灰,他不由得问道。
“能有甚事,巡查罢了!”杨师璠淡淡地说道,不以为意。
说是武平军节度使,但不过两州之地,澧州又因梅山蛮散乱,那些蛮军镇守,讨不到好处。
禁军原本有六军,三万人,再并入了西北军一万人,淮南军两万人,湖南兵一万人,南平军两万,大唐兵马总数达到了九万之巨,若是加上海军和水师,十万雄狮不算夸张。
此次北上南平,左羽林军基本上也凑人数的,左神弩营也是如此。
朗州城外,杨师璠与朗州刺史、新任荆南府判官李怀恩一起,恭候皇帝的到来。
此次归程,皇帝并没有再坐船回长沙,反而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来到朗州,似乎在查勘民情,但杨师璠却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留下来的一万人,加上五千的南平军,被命名为南平卫,归州、峡州又分几千出去,李嘉再把剩余的南平军打包回去,使其成为禁军。
回去的路上,荆国公高保勖一家也是同行南下。
这些时日,李嘉就待在江陵,一直忙于对于南平三州,以及荆南府的运转,可谓是劳心劳力。
城外,却是尘土漫天,嘈杂不已,杨师璠站立在此,不动如山,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不费吹灰之力,梅山蛮归化三千余户,得兵两千,可谓是陛下之功!”
“归乡后,想必又能招揽更多的蛮军了,八旗之数也能凑齐,醴陵伯,以后这支蛮军,就由你操控了,切记,须得赏罚分明,蛮军八旗才有战心!”
而朗州刺史李怀恩也是滑不溜手,对于民政等事,干涉不了分毫,这节度使当的着实憋屈,他不想再干了。
大军已经临近朗州,李嘉披着甲胄,骑着马在众人簇拥中沿路向前面的城楼方向行进。
他的脖子、头发里全是灰,极为难受,嘴里沙沙的,骑着马,迎风而来的就是灰尘,行军打仗,果然非常人所为……
“醴陵伯,这些蛮军倒是安分的很!”李嘉回首望了一眼循规蹈矩的蛮兵们,不由得赞叹道。
“陛下恩宠,许下的许多的田地、财帛,这些蛮军们满足的很,自然听从差遣,如今又是归乡,他们自然不敢有逾越,行囊鼓鼓,心中开怀的很!”
潘崇彻落下皇帝半个马身,听到皇帝的话语,不由得赞叹道:
“臣知晓了!”潘崇彻脸上欢喜,应了下来。
不知有了多久,就有探子回禀,前方已经到了朗州,李嘉骑在马上,张望着,只见视线模糊之处,路边有一大群人在远处纷纷跪倒。
很快就听到人们齐呼:“武平军节度使杨师璠率朗州文武,恭迎陛下!”
待李嘉等骑马走进,才看清路边跪伏在尘土里的人,当前一个穿甲胄的长须大汉正是杨师璠,湖南的名将,这些武平军的汉子们此时十分恭顺,跪拜时简直是五体投地,丝毫不嫌地上脏。
灭国之威,可见一斑。
“今日见到杨将军,朕心甚喜,快快平身!”李嘉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特意留的小胡子,笑着说道。
众人又齐呼道:“谢陛下隆恩。”
杨师璠很是迅速地爬将起来,脸上带着恭敬,又在道旁欣喜地说道:“恭贺陛下,一举攻灭南平,大获全胜!朗州军民,无不欢庆!末将受朗州数万百姓之请,前来犒劳王师。”
李嘉望了一眼他脸上的灰尘,说道:“之前与你们的军令,只需准备粮草完善就够了,这些东西,太耗费了!”
皇帝看了一眼,道路两旁数十头猪哼哧地叫着,鸡鸭等一笼又一笼,看不到头,还有几十只白羊成了土黄色,一坛坛酒垒成小山,其中的耗费,起码有上千贯了,劳军的确有些奢侈。
“这些都是臣僚们的心意,王师得胜,心中欣喜难耐,其中还有许多良善之家也贡献了些许!”
杨师璠笑着作答。
皇帝的话不能当真,若真是空手相迎,虽然脸上不见喜怒,但心中却是不喜,而且也会得罪这些禁军们,何苦来哉,还不如从府库中掏些钱,反正秋税已入库。
听此话,李嘉摇摇头,不再言语。
随后,皇帝当下又传令:“大军人数众多,不得入城,宪兵司好好看顾,今夜便在城外扎营修整。”
来到了朗州城,皇帝自然住进了原先周氏的府宅,杨师璠安排的几个少女,皇帝置之不理,他实在没有心思弄这个,实在是太累了。
况且,
一觉睡到天亮,李嘉才感觉自己的身体缓了过来,这几百里路,着实不易。
杨师璠一大早就来觐见,直言难以胜任武平军节度使身份。
李嘉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湖南名将,不知哪位指点了他,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卸下吧,封你为义勇男,食邑三百户,就去禁军担任都指挥使吧!”
之后,李嘉才知道,原来是还未卸任的朗州刺史李怀恩的主意,杨师璠连夜请教。
从十月初待到了十一月初,一个月的时间,秋老虎已然散去,空气中中稻谷之香,也渐渐消失,天气又转凉了,来自北方的冷空气袭来,李嘉知晓,自己是时候回家了。
这条路是官道,但久不修葺,已然变成了泥土路,由于常年有商贾经过,又成为了商路,上万人行走,加上马匹骡子,人马众多,晴天的空中难以避免沙土飞扬。
骑兵虽然有一万,但大半都是骡子组成,真正的马匹只有三千,左、右羽林军不过是步骑罢了,留下一千余骑术不错的在南平,其余的骑兵都带身边护卫。
“上万大军莅临朗州,是福是祸,难以预料!”张崇富眼眸中有些忧虑,他预想,待在朗州的快活日子,似乎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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