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他却还要装成懵懂的模样,皱着眉头一点点看过去。
“看明白了?”
他再次瘫坐在椅子上,对着跪在地上的李世民缓缓抬了抬手:“罢了,罢了,你先看看地上的那些东西吧。”
李世民茫然点头,然后一张一张的将散落在地上的纸捡起,开始慢慢看起。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渊沧桑的声音再次从前头传来。
“息怒?我哪有怒?我哪敢怒?!”
说着话,李渊踉踉跄跄的起身,一把推开前来搀扶他的小太监,那双血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散落在地上,已然被墨汁浸污的纸张:
听到李渊癫狂的怒吼,甚至连朕这个称呼都忘记了!李世民的心中猝然一疼,胸口一时间像是被钢针扎了一般!
“父亲?呵呵,父亲!”
“哈哈哈……我从小养育了他,用心看护了他长大,给了他太子的地位!给了他所有的信任!给了他想要的一切!就这样,他现在都想杀我,都想杀他的父亲,我还那里敢怒?”
“父亲,您……”
李渊的动作毫无征兆!李世民也是愣了一下,才连忙跪倒在一片狼藉之中。
或许是被李世民的一声父亲唤回了心神,李渊的眼神清明了一些。
“我,做错了么?”
待到李渊的身影消失不见,李世民才慢慢的起身,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大哥他……”李世民抬头,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李渊眼皮低垂,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一般说道:“上面的东西已经印证过了,都是真的!呵呵,朕的好儿子,好臣子,竟然已经在长安边上磨刀霍霍,朕却一无所知,要不是尔朱焕承不住压力来报信,想来刀斧临身,朕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不会的,这不会的!”李世民猛的丢下手里的纸张,急声说道。
李渊双目微闭,低声说道:“你去吧,所有将领军队,你自己看着办吧,等回来,太子这个位置,朕留给你……”
缓缓说完了这句话,李渊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站起身来,挥了挥手,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帷幕背后,萧索的影子印在帷幕上,显得是那样的遥远。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设想在往前走,甚至连那句他梦寐已久的话都从李渊口中说出,但是如今的他却没有半点欣喜的感觉。
推开门,外面的太阳一下子撒在了李世民的身上,他伸手挡了一下阳光,却感受不到一点阳光的温度。
“或许错了,但是我,别无选择。”
慢慢的放下手,李世民终于长出一口气,大步走出宫殿。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如今他的身上,聚集了太多人的意志。
不管自己是否愿意,不管未来将会怎样,他已经没有再回头的可能。
皇城之外,朱雀门!
背后跟着无数甲士的李建成终于走了过来。
看着紧闭的大门,李建成眉头紧皱,印奴则大步走到一旁距离最近的一架马车旁边,伸出手,拽着那马车的车辕猛一用力,那足有大腿粗细的木头便被他生生扯裂下来。
“砰……”一声巨响!
当着所有惊骇的官员面,印奴就这样抓着那根车辕,重重的砸在朱雀门上,木屑纷飞,那厚重的大门都随之颤抖起来。
“谁?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朱雀门内很快就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同时有人对着外面怒吼!
李建成听到声音,伸手制止了印奴再次砸下,朝着大门喝道:“孤是太子!叩阙求见父皇!”
“叩阙?你这是叩阙?!你这分明就是砸……”大门里面的人暴跳如雷,可惜很快,又是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怒吼。
“你……”
听着一声又一声的砸门声响,朱雀门的守将敬君弘几乎都要气疯!
别看他就是一看守大门的,但是能给皇帝看守大门,那都是极受宠信之人才有的待遇!
像是以后的秦叔宝,尉迟恭,都曾看守过宫门,由此可见这个敬君弘在李渊心中的分量。
“开门,开门!看我如何捉住这叛逆!”
砸门声又响了几下,里面的敬君弘终于忍不住了。
作为今天这事为数不多的知情者,敬君弘对如今的李建成已经没有了丝毫敬畏之心!
他暴怒着让手下打开大门,抽出腰间的长刀,刚想冲出去,却不妨被门缝中伸来的一只手一把掐住了脖子!
“放手,关门!”
敬君弘很想挥刀将那只手砍下,可是那大手却如同铁箍一般,掐的他根本动弹不得,就连这几个字,都是拼尽全力才喊出来。
那几个开门的兵卒如今已经傻眼,根本想不起拿刀来砍,只是听敬君弘的吩咐,便拼命往后推门,想要借此将那大手挤断!
“开!!!”
门外,印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然后随着他一用力,朱雀大门,以及门里面十来个兵卒竟是被他一人就推着打开!
李建成从打开的大门中走进皇宫,那看到脸色已经呈现灰白色的敬君弘,也只是摇摇头,便从他身边走过。
紧接着,印奴也跟着从那门中挤了进来。
他看着那些惊骇的兵卒咧嘴一笑,随手将敬君弘丢到一边,就这样跟在李建成身后。
一步一步,李建成向着皇宫大内走去,宫中的守卫早就已经围了过来,无数刀枪闪着寒光,指在他的身前,却无一人敢率先出手。
毕竟,李建成现在还是太子!没有李渊的命令,谁敢真伤了他?
一人,被重重包围着往宫城内走去。
一人,了然一身,自宫城往外走去。
李建成与李世民两兄弟就在这皇城内不期而遇,只是两人只是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说一个字。
交手,已经开始了,再多的话,也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两兄弟谁都不齿。
“父皇息怒!”
不过李渊却摆摆手:“不用再多替他解释,事情已经摆在了这里,还有什么不会的。”
李世民张张嘴,像是想解释,最后却又没说出口,只得艰难的道:“那庆州……”
纸上写的东西很杂乱,但作为这次事情的策划者,李世民甚至能背出这上面所写的任何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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