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车窗处,露出一张俏生——额,露出里面一张圆滚滚的大脸,扫帚眉,豹子眼,鼻孔上翻,嘴唇环凸,膀大腰——额,腰被马车挡住了,看不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目光接触的一瞬间,王子安竟然感觉那车上的程家小姐,竟然冲着自己非常“妩媚”地笑。
王子安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闭月羞花,这是把花都给毒死了吧!
他心有余悸地回过头来,目光幽怨地瞧了一眼,牵着女儿躲在路边的年轻妇人。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差点就上了这女人的恶当!
马车上的程府“佳人”惊鸿一现,车窗瞬间垂下,在人群乱七八糟的表白和喧嚣中渐行渐远,往东市而去。
呸!
没出息,这群不想努力了的臭男人,不要脸,亏他们能下得去嘴!
王子安鄙夷地瞧了一眼,尾随着马车,混在不断大声表白的男人败类中间。
呵——谁娶到谁倒霉,也不怕午夜梦回被吓死。
“不行,我得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倒霉蛋会撞到大运,哈哈,也不知道洞房的时候,忽然见到自己的新娘子,他脸上的表情能有多精彩——”
王子安一边拼命往前挤,一边不无恶意地腹诽身边这些同类。
他不知道的是,在那眼神交汇的一瞬间,车里也响起一声低低的惊叹声。
“颖儿妹妹,看到没,看到没,那位书生长得真是太好看了!快停下,快停下,我下去给你捉了来——”
“姐姐休要胡说,什么捉不捉的,我们又不是山贼,要抢压寨夫人,被爹爹知道小心撕烂你的嘴。再说,我又不是真要找个夫婿……”
一道婉转轻柔的声音低低响起,刚刚挑起的车窗瞬间被重新拉了下去。
车内随即响起一道压抑粗豪的笑闹声。
“怕什么怕,我这叫女承父业,爹当年在瓦岗不是也——哎哟,别掐别掐——那位小书生长得可真俊俏,我看真的可以……”
如果王子安知道,自己刚刚险些就被人抢去做了压寨夫人,恐怕早就落荒而逃。
此时,他全然不知危险地跟着车队,走走停停,心情愉悦地吹着悠扬的口哨,一心一意想要吃程咬金家的一个大瓜。
东市的中间,有一处挺大的广场。此时,广场的正中,搭起了一个二层的彩棚。
彩棚前面人头攒动,有油头粉面的权贵子弟,有身着青色长衫的国子六学的书生,也有衣衫破旧面有菜色的普通百姓,最过分的是,里面还挤着不少头发都白了大半的老家伙……
就这小身子骨——一想到车内女子威猛的形象,王子安脑海中不由闪过一副画面,旋即打了个寒颤。好吧,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想学人家吃口软的,只能希望他们自求多福了。
离得太远看不清楚,离得太近有中球的风险。王子安东张西望,想找个安全又舒适的据点。
“陛下,你看,这里好像就不错,位置安全又隐蔽,绝不会被我家那俩丫头瞅到……”
程咬金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果然是好地方,背风朝阳,前面还有一棵老歪脖子树,知节,你眼光不错——不过,我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叫我陛下,叫二郎——”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程咬金挑选的位置表示满意。
“好的,陛下——”
程咬金敷衍地应了一句,自顾自找了个角落先猫起来。要是被家里那俩丫头发现自己偷偷出来看,那不是要了老命了。
“我看,要不就这里了吧,玄成,你看呢——”
李世民扭头看了一眼一直拉着一张臭脸的魏征,笑呵呵地问了一句。
“我无所谓,我就是要看看,他程老匹夫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婿!”
魏征一甩袖子,语气不忿地回了一句。
“找什么样的女婿也不管你们家屁事,怎么也比找你们家老二强一百倍。哼——三棍子砸不出个响屁,别说我家丫头看不上,老夫看着都憋气!”
程咬金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
“你们家那几个夯货怪不憋气,天天在长安惹事生非,呵——长安四害,名头倒是比我家老二响亮的很……”
两个人各自吹胡子瞪眼,然后齐齐冷哼一声,扭过去头去不搭理对方。
李世民不由一阵头疼。
自从魏征为儿子亲自到程府求亲被拒后,就跟程咬金怼上了,相互看不顺眼。
“老程,说实话,你们家丫头到底是咋想的,就算玄成家的不成器,不是还有我们的吗?你看,承乾,青雀,还有恪儿,哪一个不是个顶个的好人才,只要你肯点头,紧着你们家闺女挑,至于让闺女出来抛这绣球吗?这不是瞎胡闹嘛!”
程咬金和魏征闻言,齐齐翻了个白眼。
你们家那窝子也没什么好东西!
……
王子安环目四顾,见人群之外的角落里,有三个老男人在那里探头探脑地往彩棚处观望。眼前不由一亮,就这里了!
左倚歪脖子老树,背靠高高的墙根,背风朝阳,安全感和舒适度顿时拉满!
“可惜,少了一捧瓜子……”
王子安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拎着羊肉信步走了上去。
“三位老哥,瞧热闹呢……”
王子安往跟前一凑,径直就挤到李世民和程咬金中间。
这个位置,角度正好,阳光也正好,还能靠着歪脖子老树,位置绝佳。
如果不是老远就看到这小子脚步虚浮,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刚靠近那会儿程咬金就一脚丫子给踹出去了。没想到的是,这小子毫无自觉,竟然把自己给挤出来了!
气得他冷哼一声,就想发作,这时,李世民和魏征也不由扭头看这只忽然挤进来的哈士奇。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是谁家的子弟,好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就连气哼哼想要发作的程咬金,语气都不自觉缓和了几分。
“你是谁家的子弟,为何老夫没见过你?”
王子安也不由楞了一下,没想到猥琐地窝在这里的三个家伙,气度个顶个的不凡。
身边的干瘦老者和魁梧汉子且不说了,中间那位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剑眉星目,气度雍容,一双狭长的眸子如古井不波,深沉内敛。虽然身上的锦绣长袍稍显破旧,但身上那种矜贵的气度压都压不住,让你不自觉地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我呸!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一个大男人,长成这样子,你这是要靠脸吃饭还是咋地。
总之,比我帅的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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