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膘肥体壮旳程咬金直接就站到了孔颖达跟前,双手往腰上一叉,俯首打量着这个干巴瘦猴的孔颖达一笑。
“呵呵……我说老孔,你跟陛下聊的到底是写字的纸呢,还是揩腚的卫生纸?”
听到这话,孔颖达就听到了武臣那边传来的噗呲噗呲的哑屁声,脸色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
李世民赶紧抬手抹脸, 继续维持着大唐皇帝陛下的威仪,想象自己其实是蹲在神龛里的泥雕木胎。
不然咋办?程咬金这话,自己还真没办法反驳,毕竟自己也知道那玩意就是拿来揩那啥的卫生纸。
“……程咬金!自有纸以来,天下纸品皆是用来著书立说之珍物。
你居然口出污秽之言,这简直就是在污辱朝堂诸公之耳!”
看着干巴瘦猴,偏偏声音宏亮,中气十足的孔颖达,程咬金嬉皮笑脸地反问道。
“那你说说,老程方才那句话哪污了?”
孔颖达怒极而笑,再次振声大呼。
“揩腚这不是污诸公之耳的词是什么?!”
此言一出,程大将军脸色大变,手指着孔颖达大声厉喝道。
“想不到啊,堂堂的国子监祭酒,居然在朝堂之上跟个粗鄙武夫似的口出污秽之言,这简直就是在污辱朝堂诸公之耳!”
“!!!”孔颖达呆若木鸡地看着跟前这位振振有词,唾沫星子喷了自己一脸的程咬金。
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他在骂老夫,他这个粗鄙武夫把老夫跟他划了等号。
孔颖达气极败坏地大声吼道。
“程咬金,老夫那只是在复述你的粗鄙之言。”
“那你也说了。”
“老夫只是在复述你的粗鄙之言。”
“说了不敢认,就你这样,还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呵呵……”
“够了!”李世民一拍案几,总算是及时煞住了蠢蠢欲动的朝堂诸公想要亲自下场的歪风邪气。
“朕让程卿你来, 是想要问你一问,你家三郎研发这等纸品, 可有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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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屁股一扭, 没再搭理那气的菊花老脸已经有黑变紫的孔颖达,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陛下,犬子三郎有言,此纸乃是他觉得观平民百姓以杂物净手,容易诱发各种肠道疾病,增加百姓药石之资,易致家贫。”
“故尔犬子三郎日思夜想,夜不能寐,决定要研发一种净手之物,使得天下百姓减少疾患。
这数月以来呕心泣血,日以继月,最终为我大唐百姓,研发出了这种物美而价廉,却又干净卫生的净手纸品。”
“为区别那些文人雅士用以著书立说,写字作画之纸品,故尔特地命名为程家卫生纸……”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大唐朝堂第一恶霸用相当斯文的语气,条理分明地陈述着他家犬子三郎的发明创造的由来。
不得不说,程咬金的这番话,着实让一干已经习惯了他粗鄙之言的文武重臣,相当的不适应。
甚至让一干饱读诗书的文化人都有一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感。
看到这帮子同僚那一张张呆若木鸡的表情,就连李世民也同样满脸错愕,程大将军心中暗暗得意。
李世民深深地看着眉飞色舞的程咬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呵呵……想要称赞对方有个贤内助。
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在朝堂之上,程咬金已经打完了配合,自己这位大唐天子是该干点正经事。
或者说,让这些吃饱了没事可干的御史们明白一件事情。
“程卿,你且先退下。”随着李世民此言,程大将军很是从善如流地朝着李世民一礼后退回了列班。
刚刚回到位置,几位老兄弟就凑到了跟前来挤眉弄眼地低声挤兑。
“哟,老程,你个老小子,这么文诌诌,这根本就不像你好吧?”
“就是,以你的性子,不跟他们唾沫星子横飞一番,不自相残杀到被扣上三年五载的俸禄根本不算完。”
“少特娘的胡说八道,老程从来没有被扣超过一年的俸禄。”
听到了身边狐朋狗友的胡言乱语,程大将军心中大恶。
“咋的,以为老程真是个粗鄙之人?呵呵……老程家好歹也是诗书传家,这叫内秀,平日里藏着不用罢了你们懂不懂。”
李世民没有理会程咬金回到班列之后引起的武臣团队的骚动,而是沉肃着表情,打量着那几位御史还有孔颖达。
“方才孔卿你告诉朕,纸品乃是文人雅士用以著书立说,传世后人之珍物。”
“朕并不反对,不过朕有几个疑问,还请孔卿为朕解惑。”
孔颖达不禁一愣,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大唐天子。
“朕记得,两汉之时,就有瘗钱,富贵人家,以真钱入土。然平民百姓则会以纸代之,至今已有数百年。”
“再有,卿等可有用过雨具?”
“想必卿等也该知晓,莪大唐百姓所用之雨具,不外乎蓑衣、雨笠以及雨伞。”
“那雨笠与雨伞上所用之遮雨材料,正是以纸张浸油脂,方有遮雨挡水之功效。”
“这些,皆是利天天下百姓之珍物,不知孔卿你们。
是否也要将天下制伞之人,还有那些制纸瘗钱之人列为辱及斯文之辈,也要朕严加惩治?”
“又或者,将所有用伞之人,使用纸瘗钱之辈,也都要从严治罪?”
“……”孔颖达的老脸一白,张了张嘴,却实在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说别的,自亲爹过世的时候,出殡之日,满天满地洒的全是纸瘗钱(瘗钱是指陪葬的钱币,用来买阴间过路费的钱币,足以证明道路通行费的阴间收费,很早就开始了。)
至于雨伞这玩意,不说自己,满朝诸公谁没用过?
李世民没再开口,而是静静地站在御案后边,表情淡漠地打量着这些呆若木鸡的御史还有孔颖达这位国子监祭酒。
孔颖达抵受不住这样的目光,沮丧而又不甘地低下了脑袋。
“臣……知罪……”
随着孔颖达低头认错,一干御史,同样是辩无可辩,只能服软认怂。
不过今日,李世民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阴沉着表情,看着这帮闲来无事,成日以弹劾程三郎为乐的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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