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迷夏有些笨拙地,用他的义肢端起了摆放在跟前的碗。
小心翼翼地将那碗中浓厚的肉粥凑到了嘴边享用之时。
大颗大颗的泪水,径直从李迷夏的眼中流了出来。
终于从一个失去了双手之后完全的废人,有了一点点自食其力的能力。
看到这位象雄国主一边哭一边喝粥,还时不时把那深情的目光投向自己。
程处弼有些不太自在地笑了笑,误会就误会吧,反正自己作为一位有道德底线的医务工作者。
总不能看到了对方是个残疾人而无动于衷,再说了,如果想要在严防死守的格氏部落中穿行离开。
队伍中多了一个失去双手的苯教僧人,那帮子格氏部落的人不起疑心才怪。
其实在程处弼的整个计划当中,救人不是什么问题,怎么离开才是大问题。
毕竟,时间多拖一个时辰,加措上师被暴露的危险就多一分。
若是外面的那些格氏部落知晓了加措上师已经背叛了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投靠了大唐。
那么接下来,哪怕是有“加措法王”的天雷威慑,那帮子格氏部落的人惧于天雷之威,不敢入谷。
可他们只要把山谷封锁住,自己等人,想要在这样的冰天冰雪里离开这周围都是陡峭石壁的圣湖。
倒还真不如在这里呆着固守待援,等着尼玛他们领着象雄诸部的大军过来。
但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李迷夏是否已经被救出来,所以,象雄诸部,敢不敢来,又敢做到哪一步,都是问题。
吃着香喷喷的晚餐,程处弼思考来思考去,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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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墙的下方大帐里边,跟前的铁炉子仍旧在散发着丝丝的暖意,可是再怎么温暖,苍央蚌迪的心里边都仍旧凉飕飕的。
前方,那些倒伏在那里,业已经在高原之上的凛冽寒风之中动得完全僵硬掉的残肢断臂,仍旧散落在谷内。
可是苍央蚌迪却怎么也不敢命人去为那位吐蕃温布万户收尸,毕竟天雷的威力实在是太过可怖。
至于唐多这位阿叔,此刻正在一旁打着瞌睡,这位被吐蕃赞普授为副御前大臣的象雄叛臣,昨天也是一夜都没休息好。
唐多已经按照之前那位象雄总管琼波邦色的吩咐,派出了手下赶回部落,召集兵马前来汇合。
只不过,温布万户以及那几位吐蕃将领被天雷轰击得粉身碎骨,苍央蚌迪与唐多反复商议了好半天,都没能够想到什么好办法。
特别是苍央蚌迪,一想到那位手段毒辣的琼波邦色若是知道爱将死在自己的地盘上。
苍央蚌迪就觉得浑身发冷,哪怕是对方是自己作死,可问题是人真的死了。
现在咋办?苍央蚌迪可是从方才唐多阿叔那里知晓,现如今,他们在吐蕃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
那位心眼不大的吐蕃赞普,总认为他与大唐之所以和亲失败,正是因为他们这些象雄人将高原之上的情报泄露给了大唐。
以至于亲爹还有唐多阿叔和赤杰米阿伯,都被软禁过一段时间。
之后虽然被放了出来,可是却一直都处于闲置状态。
已经不被信任的象雄人,现如今在自己这里又出了这么一件事情,谁特娘的知道接下来那位琼波邦色会怎么做。
就在苍央蚌迪心思百转千回,长吁短叹的当口,数骑从东方飞驰而来,进入到了格氏部落范围之内。一双双的目光落到了张玄素身上,张玄素目光扫过这一干东宫属官,不禁幽幽地吐了口浊气。
“本官与他们二人不是一路人,尔等若是想要去掺和《大唐药典》,自去便是。”
张玄素大袖一拂,大步地走出了丽正殿,看到他这样的举动。
几名东宫属官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算了,不用理会少詹事,毕竟人家可是有靠山的人,掺和不掺和这事,对他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不像咱们,若是能够参与到这《大唐药典》的编撰中去……”
“可我听说,程三郎和于詹事直接跟太医署那边搞什么连署办公。”
“他们吃肉,连口汤也不给咱们喝,简直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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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缓缓地坐了下来,揉着眉心,看到了处弼兄与于志宁连袂而来,这才露出了一个勉强笑容。
“二位卿家你们说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听到了李承乾这话,程处弼一屁股坐到了一旁,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殿下,我等也没办法,毕竟,咱们东宫属官里边,还真没有哪位有医学基础的。”
“之前臣还想着,直接在东宫里边编撰,结果倒好,太医署的医者来到了咱们这里。”
“那帮家伙一个二个蹿那帮职低位卑的太医跟前指手画脚,好像他们比太医更懂得医药似的……”
于志宁不禁回忆起当日的情形,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后果不堪想象。
自己冲进去的时候,这家伙捞衣挽袖,唾沫星子横飞,那两名东宫属官都已经缩到了墙角去瑟瑟发抖的画面。
至今还是那样的记忆犹新,也就是那天开始,程处弼提议把办公地点暂时先挪到太医署。
李承乾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才从案几上拿起了一张纸,递了过来。
“话虽如此,但是他们终究是东宫属官,若是一个不用,那反倒显得我东宫无人。
处弼兄,还有于卿,你们看看,这是孤考虑了许多,拿出来的办法。”
程处弼恭敬地接过,打量了几眼,顿时两眼一亮,抬起了头来。
看向这位努力控制着表情,不让自己显得过于得意的太子殿下。
于志宁也是两眼亮光大放,朝着李承乾心悦诚服地一礼笑道。
“殿下英明,置医学馆,设医学士,如此一来,咱们便可以择堪用之才俊为医学士,专司编撰《大唐药典》。”
李承乾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然后乘着那于志宁不注意,得意地冲程处弼使了个眼色。
“说起来,孤这个办法,其实还是效法了我那四弟。”
“他之前就向父皇请奏置魏王府文学馆,招揽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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