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了！杀掉了！”

以磨勒的执行力，当然不会让云昊失望，一连串鸡飞狗跳的追杀之后，很快，城中就响起了兴奋的呼喊。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磨勒从火光和阴影中打马而来，手中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向云昊表功道：“幸不辱命！”

云昊微微一笑，但看着那个偷头颅又不禁翻了翻白眼，磨勒这小子什么都好，唯独在非洲和市井中培养出来的那股随意气息始终改不掉，这头颅也是，拿来之前都不知处理一下，血浆和沙尘混合在一起，显得极为邋遢。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他当即让人将头颅举起，站到尼哈温城的高处齐声呼喊：“卡卡已死，首恶已经伏诛，尔等残匪还要负隅顽抗不成？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此言一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尼哈温城。

当大食人们知晓自己的两位统帅都已经阵亡，士气不由大沮，虽然坚定的信仰让他们不会对异端投降，但也瞬间丧失了战意，顷刻间就向着四方作鸟兽散。

失去了这些最后的守城力量，尼哈温就像被撕去轻纱的少女，彻底暴露在云昊面前，再无任何遮蔽。

这座军事重镇，一夜之间易主，彻底沦陷在了唐军的铁蹄之下。

当然，作为这座城池的新主人，云昊肯定是不会像大食人一样横征暴敛甚至残暴无道的，大唐发达的生产力，让他有更加高效的敛财方式，无需再用这种血腥的方式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了。

不过当他在已经归为自己治下领土的尼哈温城中巡视一圈之后，还是忍不住面色铁青，痛骂大食人都是人面兽心的禽兽。

战争年代，尼哈温本就饱经战火蹂躏，城中居民流亡大半，大食人控制城池之后，更是强逼着城中的波斯百姓服劳役、征赋税，甚至大量修建城防攻势，日夜不歇。

这些赶制出来的城防工事虽然在云昊大军的铁蹄和火炮之下不堪一击，宛如薄纸一捅就破，但对这些尼哈温的百姓而言，却是不折不扣的催命符，累死者十有**。

等云昊去巡视的时候，看到的只有遍地饿殍，整座城市几乎成为空城、鬼城，暗影之中，鬼火粼粼，隐隐仿佛还能听到不知来源于何处的“鬼哭”之声，鼻端闻到的都是尸臭，就算偶尔遇上三三两两还活着的幸存者，也是骨瘦如柴，面黄肌瘦。

“大食人如此残暴，毁尔等故国家园，屠戮尔等妻子儿女，你们难道不想报仇吗？”云昊把这些幸存者召集到一处问道。

“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恨不得把这些大食禽兽食其肉、寝其皮！”

城中的波斯原住民闻言皆咬牙切齿，但随即又露出颓丧之色，“可我们不过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又如何能够报仇？”

“只要想报仇就好！”

云昊提高了声音，“我可以给你们这个机会。”

除了某些已经被吓破胆的贪生怕死之人，尼哈温百姓闻言皆露出了惊喜之色：“愿投效蛮王麾下，为王前驱，只盼王爷发兵攻打大食之时，能给我们一个亲手为至亲好友报仇的机会！”

大食人凶残成性，占据尼哈温期间，导致百姓死伤者甚众，几乎家家挂白，皆有亲朋好友死在大食人之手，现在云昊说愿意给他们复仇的机会，哪有不愿之理？

“我手下兵多将广，已经不需要你们上战场了……”

“也对，我们这些苟活之人，又如何入得了蛮王法眼？”尼哈温的百姓们一听，顿时都泄了气。

不过这也是事实，云昊现在手下精兵强将如云如海，碾压大食已经绰绰有余，又何必再接收这些丧家之犬般的幸存者，从修养到训练从头开始呢？

“不过，不能上战场，未必不能报仇。如果在战场之外的地方，能让大食人难受，给他们造成更大的伤害，效果岂不是比一个个诛杀更好吗？”

云昊看着因为自己话语而垂头丧气，忽然话锋一转道，“本王倒是有一策，可以让大食人迅速溃散，若有那不怕吃苦不怕死的，现在站出来，我可以给你们指点一条明路。”

“请王爷明示！”尼哈温的百姓越想越觉得云昊之言有道理，忙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我要你们迁移到那些被大食人占据的疆域附近去居住，把他们的残暴和大唐的仁慈做对比进行宣扬，以此瓦解大食治下的民心，这却是釜底抽薪，可以彻底崩毁大食人的王朝基石，这可比单纯的战场厮杀有用多了，不是吗？”云昊笑眯眯地说道。

“此法大妙！”那些有志于报仇的尼哈温百姓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纷纷迫不及待地离去，“既如此，我们便为王爷马前卒，这就去破坏大食人的根基了。”

“尔等为我办事，可自去军需处领取一些盘缠，也算是本王提前支付的饷银了。”云昊道。

这部分人千恩万谢，很快走得一个不剩，广场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人群，看着云昊，满脸忐忑不安的神色。

“我等饱受战火之苦，却是不愿再卷入大唐与大食的争端，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还望王爷恩准！”这些人扭扭捏捏，推搡了半天，才推举出一个代表来与云昊交涉。

云昊也不动怒，只是平静笑道：“人各有志，你们不愿为之，自然可以自由离开，我绝不过问，也绝不强求。只是这尼哈温已经成为一座死城，未来必然瘟疫横行，你们却是不能再留了。”

其实真要消毒杀菌，云昊也能办得到，只是这毕竟是他人的国土，他又忙着征讨大食，哪里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何况他现在还要这些幸存者为他做事，自是不会再清洗尼哈温了。

别看只有一部分幸存者接受了他的任务，但是剩下这些人不能在尼哈温居住，自然还是只能流亡。

每到一地，当地百姓肯定还是会问他们为何而来，他们只能据实回答。

如此一来，等于还是帮云昊打舆论战，而且他们还没有盘缠可领，比之前那部分复仇者的待遇还要不如。

现在的云昊，已经称得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这些平民百姓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要太轻松。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他已经给出了选择，但是这些人自己贪生怕死，反而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那就只好自己承担了。

毕竟云昊劳师远征，讨伐大食，也不是为了来当慈善家的，军饷人马，哪一样开销又小了？又岂能让他们白白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