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加诺的话，让希拉克略眼角狂抽，但又无可奈何。

不可否认，这位老成持重的老酋长所言，没有一点私心，全是从大局出发的金玉良言。

现在的拜占庭帝国，已经不是那个上到帝王下到士卒都能征善战的古罗马了，整个帝国朝堂苦将星凋零久矣。

希拉克略自身虽然是名垂青史的一代雄主，但他手下能够配享后世人崇敬的将领却是寥寥无几，大概也就一个王弟提奥多拉，一个老将普利斯克斯了，如今提奥多拉已叛，他要是再把普利斯克斯给杀了，还能找何人领军？

难道真像奥尔加诺说的那样，御驾亲征不成？

咬牙沉默良久，他终于恨恨地一拂袖，对地上跪着的普利斯克斯道：“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再输，你也不用回来了！”

普利斯克斯一言不发，磕头谢恩，额头上的血，把地面都染红了。

奥尔加诺见状，也连忙让克拉夫特一起请罪谢恩。

不过等希拉克略离开之后，奥尔加诺却是和克拉夫特眼神交流了一会儿，才把心伤欲死的普利斯克斯扶了起来，一起走出了大殿。

等告别了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克拉夫特和奥尔加诺回到自己的住处，克拉夫特立刻急不可耐地说道：“大酋长，您应该也看出来了吧？普利斯克斯这一去，肯定是回不来了，难道我们也要跟着他陪葬？”

他虽然才崭露头角不久，但在北方那种恶劣的环境中挣扎，自然也锻炼出了锐利的眼光，看出普利斯克斯既没有战胜云昊的信心，又没有再败一次的脸面，如今已是萌生了死志，下次可能真的会死在战场上，但他还年纪轻轻，却是不愿打这么一场必输的战争。

“年轻人，性子不要太急躁。”

奥尔加诺扭头看了他一眼，饱经风霜的眼神中，露出智慧的光，“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提御驾亲征的事，只是为了给普利斯克斯求情吗？你都看得出他活不长久，我又何必为了一个必死之人多费口舌呢？”

克拉夫特一怔：“那您……”

“我是想提醒希拉克略，现在已经是最后关头了，不想御驾亲征的话，再保存实力也没有必要，到全力以赴的时候了。”奥尔加诺缓缓道。

“可我觉得就算帝国全力以赴，依然打不过那些来自东方的魔鬼。”克拉夫特想起战车在拜占庭帝国方阵中肆意碾压的画面，不由得不寒而栗。

“打不打得过，跟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奥尔加诺意味深长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把自己绑在拜占庭帝国的战车上一起死吧？”

他拍了拍克拉夫特的肩膀，凑近耳朵道：“下次出征，你还是跟着一起去，但是机灵点，带上我们的人，往后站，要是普利斯克斯能打赢，你就上去参合一下，要是打不赢，立刻挥军北上，趁着唐人忙着攻打帝国南部的时候，我们怎么也要在北方割一块肉下来……”

克拉夫特兴奋道：“我明白了！这样不管怎样，我们都有好处！”

“去吧！”

奥尔加诺挥挥手，“记住，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还是拜占庭人的好盟友，什么都不要表露出来，我也要准备一下，离开君士坦丁堡了……”

……

“王爷！拜占庭帝国又开始调动兵马，似乎是想发动新一轮的袭击了！”佩特拉，云昊听着斥候的汇报，缓缓拨动一颗颗棋子，在面前的沙盘上排布出新的局势来。

“唉，一点秘密都没有，帝国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如果你愿意，你甚至可以完全不理会帝**团，在帝国中肆意杀戮抢掠吧？”提奥多拉站在一旁，看着云昊的动作，发出无奈的叹息。

这所有的情报都是云昊通过飞艇部队取得的，可以说，拜占庭帝国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些十二个时辰全天候悬浮在他们头顶的眼睛。

偏偏真正和云昊并肩作战过，了解其中奥秘的提奥多拉，现在又归了云昊一边，拜占庭帝国对飞艇的了解，仅限于云昊有一种可以从空中发动袭击的手段，却不知道飞艇真正致命的作用，乃是侦察。

“对啊，我是能做到，可是无端祸害拜占庭的百姓，对我有什么好处？为了一时的财富和痛快吗？”

云昊哈哈一笑，摇头道，“或许那些鼠目寸光的蛮族会这样做，但这种杀鸡取卵的做法，我却是不取的……”

“那你对帝国在战后的定位是怎样的呢？”提奥多拉试探着问道。

“原料产地，商品市场。”

云昊伸出两根手指，淡淡道，“我会用公平的价格，向帝国的臣民出售大唐的商品，而他们只需要付出劳动力和资源作为代价，大唐的产品你是见过的，绝对能提升你们拜占庭帝国百姓的生活水平，既然如此，这就是双赢的买卖，你又何乐而不为呢？对不对？”

限于时代的局限，提奥多拉并不知道，云昊口中看似公平的计划，其实还有一个更加邪恶的名字，叫作“经济掠夺”，战场上的掠夺，或许只是造成一时的创痛，但并不会破坏一个国家的根本，但经济掠夺却是温水煮青蛙，一旦拜占庭帝国习惯了云昊给它的定位，那它将彻底沦为云昊的资源产地和商品倾销地，从此再无翻身的机会！

他想了想，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相反，云昊的条件还优厚得过分了，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就这？没别的了？”

当然，云昊也知道，自己的条件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实在是过分优厚了，几乎和白送没什么差别。

为了防止提奥多拉多心，怀疑自己还有别的企图，以后再横生枝节，他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以后你就知道厉害了”，一边微微笑道，“当然，肯定会有一些东西要变一变。”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提奥多拉反而松了口气，大有“这才合理”的感觉。

“不知王爷想要变什么？”

“我的条件很简单。”

云昊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之意，“首先，拜占庭帝国的名号可以延续，但是你兄长那一支的血脉必须绝传，别误会，我不是要杀了他们，他们还能活着，享受和之前一样的荣华富贵，甚至依然能住在皇宫里，看着我给拜占庭人带来的福祉。唯一改变的，就是他们不能再生孩子了……噢！别用那种愚蠢的眼神看我，我也不会阉了他们的，相信我，我既然能让死人复活，那让活人生不出孩子，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避孕药而已嘛，我又不是搞不出来，天竺纯天然草药避孕法怎么样？”他在心里嘀咕着，全然没注意到对面提奥多拉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尊敬。

下一刻，云昊语气骤然转冷，道：“至于大牧首和他的教会，我看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我规划的未来里，没有他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