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下沟村有盐可换的消息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
原本村口的收购点只有大宝和大山两个人在负责,不过因为人实在太多,席云飞只好把柳三叔也招了过来,连同自己,一共四个人开始无休止的以物易物。
至于学堂,就当是给孩子们放个假吧,刚好三妹也没人陪,母亲刘氏这些日子都在新泡菜坊那边忙碌,大哥则是将练武的地方从马场换到了村**易点旁,还别说,颇有几分震慑宵小的意味。
“二郎,这个东西我们收吗?”
席云飞隔壁桌,刚刚加入工作的柳三叔抱着一堆鞋底朝他看来,席云飞对此并不陌生,当初第一次到下沟村的时候,母亲刘氏就是天天忙着纳这种千层鞋底。
“收啊,也按市价,不过质量要过关,要是穿几次就坏了,那下次就别指望到下沟村换东西。”席云飞朝那个一脸忐忑的村妇望去,耐心提醒了一句。
村妇闻言一喜,急忙保证道:“小郎君放心,俺的手艺在这十里八乡是公认的好,这鞋底保准厚实又耐穿,要是穿破了一只,婶子赔你十双新的,呵呵。”
席云飞微笑颔首,示意三叔正常交易,转头又朝面前的老农说道:“老人家,您这一块牛骨我收了实在没用啊,要不您回去再看看,不然摘点野菜来卖也比这骨头好啊!”
那老农闻言一怔,惋惜的嘟囔道:“我这牛骨才熬了十来次,煮煮味道还是很好的······”
“呃。”席云飞表情很是无语,一根熬了十几次都特么已经发白的牛腿骨,自己实在没有兴趣,我又不是狗。
老农悻悻离去后,下一个村民紧接着凑了上来,肩上扛着一件庞然大物。
呯~
“郎君给看看,这玩意儿能换多少米面?”
来人将那物件儿放到桌上,席云飞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面前的桌子矮了十几公分,桌脚都陷进了土里,看来这玩意儿还不轻。
“这是什么东西?”席云飞看了眼盖在上面的破旧麻布,上面竟然有一片斑驳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是席云飞保证自己没看错,所以不敢动手,而是抬眼示意对方掀开来看看。
那人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席云飞的态度,伸手将破布掀开,空气中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开,还有很难闻的动物腥臊。
“我去,你这是,老虎啊!??”
“嘿嘿。”那汉子挠了挠头,道:“我听说郎君收了一窝狼崽子,所以就来试试,兴许郎君就喜欢这样的野味,咱要求不多,就跟县里一样,给个两百斤黍米,外加一斛粗盐即可。”
席云飞闻言抬头观察了一眼面前的汉子,外形与早上来换馒头的结巴大哥一样,都是黝黑的精瘦外形,肌肉虽然不大,但是很结实,一看就是爆发力十足的腱子肉,就是个子矮了点。
“两百斤米,一斛盐?”席云飞愣了好半响,才想起自己是在古代,两百斤米可以吃很久,一只老虎最多吃几天,因为老虎死了不吃肉,它也会自己慢慢腐烂。
汉子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忐忑:“没错,我听村里人说小郎君这里很公道,所以特地来问问,若是给两百斤黍米,再一斛粗盐,这只老虎就是郎君的。”
席云飞有点心动,两百斤米外加一斛盐,光幕上两百多块钱就能买到,可是面前这只老虎可是不多见的好东西啊,别的不说,虎鞭和虎骨就是大补之物。
就在席云飞思考着是不是给对方多送一点东西,好弥补差价的时候,大宝那一桌突然传来一声讥讽的男声。
“憨彪,你是真彪,如今谁不知道县里缺粮得紧,以前是值这个价没错,但突厥人闹过后,现在这只老虎可换不到两百斤黍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午就去县里换过,肯定是人家给的价钱你不满意,现在又来诓骗人家席家二郎,你好不要脸。”
“······”
席云飞怔怔的看了眼那人,见他表情愤愤,这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大哥,两百斤米和一袋子盐而已,真的没必要啊,劳资已经觉得自己赚大发了呀,这特么可是货真价实的大老虎!
“咳咳咳。”没想到那人话音刚落,席云飞面前的糙汉子也是真的憨,尴尬的挠了挠头,先是瞪了那个多嘴的人一眼,才转头悻悻的朝席云飞说道:“要是郎君觉得贵了,不然盐可以,可以,少给点。”
憨彪本想说盐可以不要的,后来想想家里十几天没吃盐了,自己都是靠喝血才有点力气进山打猎,但是家中老母和妻儿可不行,所以盐还是不能放弃的,最多自己少要一些。
席云飞无言以对,以物易物就是这么尴尬,同样是一斤大米,可能今天能换一斤肉,到明天说不定十斤肉,你都不一定换得到一斤米。
“那个,两百斤米和一斛粗盐是吧?”席云飞不想贪这个便宜,拿出一张裁剪好的新闻纸,嗯,贞观纸,写上:老虎一只,换大米两百斤,粗盐一斛,馒头一百个,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抬头递给那一脸忐忑的汉子,道:“你拿着这张纸去后面那个山坡上的食堂,找一个叫丑娘的丫头,把这只老虎也扛过去,她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汉子不认识字,自然也不知道席云飞多送了他一百个馒头,只当是让自己去换米和盐,便兴高采烈的扛着老虎朝东丘跑去。
席云飞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心中百感交集,两百多块钱买一只老虎,说出来谁敢信?
转头朝还有老长的队伍看了一眼,席云飞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看来今天是有得忙了。
人群中,正在等待交易的村民们也都在讨论着一会儿要交易的货物。
“你们听说了吗?早上樟下村的陈寡妇用一筐子野果换了五斤白米,白净的大米,可不是县里卖给咱们的黄米(库存的旧米)!”
“哧,这事儿俺们中午就知道了,野果换白米算什么,俺还听隔壁村的叔伯说了,他们村子有人用黄土块就换了二尺红绢呢。”
“红绢?你听错了吧,那可值不少钱呢,席家那小郎君又不傻,凭什么换给他?”
“婶子不要不信,我可是亲眼所见,那刘老头儿真的用几块拳头大小的黄土块换了二尺红绢,还是崭新的红绢,当场丈量裁剪下来的,你要不信,一会儿到了近前,你探头看看小郎君背后的箱子,那剩下的红绢估计还有十几尺长呢。”
“······”
类似的讨论声不绝于耳,有心喜绢布的,有专门为粗盐而来的,但大部分都是冲着米面,今日一整天,席云飞准备的一万枚铜钱没换出去多少,倒是食堂的米面消耗了许多。
众人一直忙碌到太阳落山,天色渐暗,前来交易的村民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席云飞一行四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东丘,直接瘫坐在食堂门口的椅子上。
丑娘见状急忙送了果酒过来让他们解渴。
席云飞痛快的喝了一壶,转头朝丑娘喊道:“松露呢,我中午换到的那几块松露呢?”
“松露?”丑娘愣了愣,想起中午席云飞用二尺红绢换回来的那几块‘黄土球’,没好气的走进食堂。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几颗洗好的白松露,皱眉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啊,味道怪怪的,闻起来还有股子异味儿。”
席云飞见状一把抢过,珍重的将这几块白松露放到桌上,口水直流,没想到两尺红布就换了几块这么肥硕的白松露,这收获不比那头老虎差啊。
话说,这松露到底该怎么吃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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