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帐篷里。
看着被席云飞缝的跟蜈蚣爬一样的狰狞伤口,阿史那乌咄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若不是感受到阿史那叠罗支渐渐平缓的呼吸声,阿史那乌咄至今都不敢相信,面前只有一面之缘的席云飞,竟然将人给救活了。
一旁的卤蛋……弥陀大祭师正在对着静脉注射器啧啧称奇。
这么大的伤口,除了包扎之外,消炎、破伤风肯定是不能少的。
席云飞见一切处理妥当,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阿史那乌咄的肩膀,说道:“我亲爱的朋友,放心吧,过了今晚他就能醒过来,不过,明天最好是再休息一日,等他情况好转了你们再上路。”
说完,席云飞顺手将无菌手套丢进一旁的火堆,看得弥陀大祭师一阵心疼。
席云飞瞥了一眼卤蛋,突然郑重说道:“这些医疗用品用完一定要烧掉,否则异邪沾染,接触的人很容易染病,到时候想救都救不回来,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席云飞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弥陀大祭师,阿史那乌咄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尴尬的朝席云飞点了点头,保证一定会将静脉注射器烧掉,才安抚了席云飞。
二人走出帐篷,天色已经黯淡无光,不远处,有人升起了几簇篝火,专业的突厥厨子一手烤全羊技压全场,喷香的羔羊肉滴着热油,在炭火上滋滋作响。
席云飞摸了摸肚子,舔了下嘴唇,拉着阿史那乌咄朝席君买他们所在的篝火堆走去。
“哎哎哎,你别喝啊,这玩意儿喝不得……”
“嗯?”
二人走过几个突厥汉子身旁,只见薛万彻从一个受伤的突厥汉子手里抢过一个水壶。
席云飞看得真切,那水壶里面装着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医用消毒酒精,直接喝,会死人的啊。
有人会问,医用酒精应该喝不死人吧?
不好意思,真的能。
医用酒精的主要成分是乙醇,其酒精度高,醚、醛成分比酒多,绝对不能饮用。
对成人来说,医用酒精致死剂量为300至400ml。
酒精有浓度75%和95%两种,若是一次性饮下400ml,浓度至少是75%的医用酒精,无异于自杀式的“一口闷”。
席云飞也是吓了一跳,虽然不是真朋友,但演戏演全套,要是这个时候有人喝了自己的‘酒’死了,那可真是百口莫辩,毕竟自己刚刚才用酒精给阿史那叠罗支消毒。
古人的思想很单纯,能用来清洗伤口的酒,就一定能用来喝。
当初要不是他极力解释,第一个中招的就是自己家那个傻大哥席君买。
而且以古人豪饮的习性,400ml真的不算什么,也就是一大碗的量,别说别人,席云飞自己就能干了。
可那是能饮用的酒,不是工业酒精啊。
“混账,殳毗,你怎么能偷喝贵客的酒,人家好心为你疗伤,你这是感恩的态度吗?!”
还不等席云飞阻止,阿史那乌咄已经劈头盖脸将那个偷喝酒的汉子骂了一通。
虽然听不懂突厥话,但也知道那汉子心中懊恼,神情也十分尴尬,只是他费力解释了一通后,阿史那乌咄突然语气缓和了许多。
转头过,阿史那乌咄有些忐忑的朝席云飞问道:“小郎君,有个问题冒昧的请教一下。”
席云飞愣了愣,点头看向阿史那乌咄。
“咳咳。”
阿史那乌咄清了清嗓子,指着薛万彻手里装酒精的水壶,试探道:“这美酒能不能出售一些给我们,不要多,三四壶就行。”
席云飞闻言一怔。
阿史那乌咄见状,急忙解释道:“小郎君也看到了,这草原的冬季能把人冻成冰块,这酒,便成了家家户户不可或缺的饮品,咳咳,殳毗说,郎君的酒一口能抵十瓶普通奶酒。”
“感情那汉子还是喝了啊。”席云飞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那个名叫殳毗的汉子,此时那汉子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对工业酒精的渴望。
席云飞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篇趣闻。
据说还没分裂的老毛子冬日里为了取暖,喝工业酒精只是常态,那个时候老毛子物资危机,酒可是奢侈品,许多人受不了酒瘾诱惑,或者为了取暖,喝机油、冷冻剂的比比皆是。
当然,席云飞不可能卖工业酒精给阿史那乌咄,想了想,朝薛万彻说道:“薛兄,去把我们带着的酒拿几瓶过来。”
薛万彻闻言一怔,看了眼那叫殳毗的汉子和阿史那乌咄,朝席云飞点了点头。
席云飞对阿史那乌咄说道:“这消毒专用的酒精,真的不能直接饮用,不过,你们想喝酒,我也带了一些好酒,一会儿我们边吃边喝,把酒言欢。”
阿史那乌咄一听有好酒,惊喜的点了点头,将席云飞的话转告给殳毗,后者也是一脸期待。
······
“来,愿我们的友谊长存!”
“喔呜~”一阵阵高声应和的鬼哭狼嚎,响彻这方天地。
席云飞呵呵一笑,突然想起一部经典的战地电影:《圣诞快乐》。
影片讲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军、法军抵制德军的进攻时,某个战场角落的感人瞬间。
篝火旁边,那名叫殳毗的矮壮汉子跳着突厥独有的舞蹈。
几杯烈酒下肚,让他有勇气敞开衣领,露出坚实的上半身,高声唱着草原上祈福的歌曲。
不少突厥汉子也加入了高歌的行列,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这一刻,大家仿佛都放下了心中的芥蒂,眼里只有一同碰杯的友人。
不在乎语言是否通达,人群中,几个内城的守卫与阿史那乌咄的手下能够顺畅的用手语交流。
“来兄弟,喝一个。”某人举起酒杯。
“来兄弟,我干了。”众人一饮而尽。
不需要言语,喝就对了。
席云飞身旁,阿史那乌咄环视了一圈其乐融融的画面,脸上却没有多少开心的表情。
席云飞看在眼里,拍着他的肩膀,将酒为他满上,道:“亲爱的朋友,我们汉人有句诗不错,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打了个酒嗝,举杯碰了下阿史那乌咄的杯子,又道:“所以啊,眼下我们还是朋友,只要是朋友,我席云飞就会用最大的热情对待,以后的事情,就等以后再说吧。”
“……”阿史那乌咄举杯沉思,心有所触。
思忖半响,粲然一笑。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竟是脱掉将上衣划拉到腰上,也加入了载歌载舞的行列。
感情这老小子憋了一个晚上?
席云飞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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