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望了望朱祁钰,然后才低声的说起来。
“郕王可知道,本宫今日在朝堂之上,为何不曾开口吗?”
朱祁钰只是摇了摇头。
“儿臣,不知!”
孙太后原本是依靠在软塌之上的,她突然坐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庄严肃穆了很多。
“我大明的天下,历来是朱家男儿一言而决!帝王乾坤独断,方为我大明正道!”
“本宫一个深宫妇人之言,自然于朝政是不做数的。”
孙太后虽然是喃喃细语的说着,但是她的神色是一脸严肃。
“你皇帝哥哥不在,你侄儿又年幼,所以本宫这才顺势而为的把你给推了出来。”
“可是郕王你今天在百官面前的做法,实在是有不妥的地方。”
朱祁钰听到孙太后指责自己,当下更是躬身请示。
“儿臣自觉一切处置得还算稳妥,不知母后指的的哪一件事情?”
孙太后的身子,坐得更直了。
“那个翰林侍讲徐珵的,本是正统朝的进士,更是你皇兄的臣子。你倒是说赶就赶了?”
孙太后突然语气加重,她横着脸看了一眼朱祁钰,语气淡淡的讥讽道。
“我儿迟早都是要回来的,他还会是大明的皇帝!”
“这朝中诸多大事,郕王你不过是代为处置。万事必须经过本宫同意才行。”
“今日你如此自作主张,是因为别有用心,还是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
孙太后这话,可就重了。
她不老,正是风韵犹存的时候。
朱祁钰不过是听了重臣们正确的劝谏,也没有半点贪图权势的想法。
朱祁钰还没有见过孙太后这样大动肝火过,他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因为一个主张迁都的投降派,而引来孙太后对他的不满。
朱祁钰急急下跪,而且不停地叩头。
“儿臣,万万不敢!”
“天命早定,哥哥才是九五之尊。儿臣只是藩王的命,万死不敢生出二心!”
“这大明的天下,是皇兄的天下。这满堂的群臣,是皇兄的群臣!”
“如今皇兄未回,儿臣不过是暂为代理。母后命我监国,我也只是帮着皇兄看管几天家业而已!”
孙太后的气色,有了一丝好转。
在见到敲打朱祁钰的用心得以实现后,她侧过身子对着朱祁钰抬手示意。
“郕王起来吧,好好说话便是。”
朱祁钰讪讪从地上起来,期间不发一言,只是等着孙太后训示。
孙太后沉吟片刻之后,又才继续往下说。
“你以吏部尚书王直和兵部侍郎于谦为首,决议死守京城,调兵勤王。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有待再议。”
朱祁钰觉得固守京师乃是明智之举,他不明白孙太后为何现在又觉得这事有待商议。
“儿臣不明,还请母后明示!”
朱祁钰对着孙太后拱手,毫不掩饰他的疑惑。
孙太后冷笑:“于谦提议死守京师,是对也不对。”
“从军事攻防上面来说,这个决定符合我大明的实际情况。”
“不过他想过怎么迎回皇帝吗?”
“若是我们积极备战,定会惹怒了也先。皇上在他手里,只怕会遭不测!”
孙太后虽然是国母,但她这个时候更是一个母亲,她担心她那个被俘的儿皇帝朱祁镇。
对于自己儿子的生死,又有哪个当母亲的不在意?
又有哪个当母亲的,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孙太后说完后连连摇头,脸上满是忧虑的神色。
“死守京师在本宫看来,那就是兵行险招,实在是凶险异常得很!”
“且不说京师这点残兵败将,能不能打得过挟大胜而来的瓦剌贼子?”
“就说皇帝还在他们手中,若是他们胁迫着皇帝来京师城下叫门,你们开是不开?战是不战?”
朱祁钰慌了!
孙太后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尖锐了!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朱祁钰所刻意回避,或者说是他自我回避。
两害相较取其轻,指把两项祸事进行比较,选择其中较轻的一项
想到这里,朱祁钰才定住了心神。
相比他和朱祁镇之间的手足之情,朱祁钰觉得还是祖宗基业更为重要。
不过看着眼前如此护犊子的孙太后,朱祁钰也不敢直说。
孙太后见到朱祁钰沉默,他是步步紧逼。
“郕王,你倒是说话啊!”
朱祁钰心头一颤,他已经是退无可退,他只得含糊其辞。
“皇兄他是天命所归真龙天子,此番落难也必定会趋吉避凶、转危为安。”
孙太后“呵呵”冷笑一声。
“这些话你倒是说得轻巧!”
“皇帝是本宫的孩子,我不敢奢求别的,只望他能平平安安归来!”
见到孙太后发怒,朱祁钰心中一惊,他脱口而出。
“儿臣万万不敢让哥哥受到一点儿损伤。”
“若是瓦剌胆敢对哥哥不利,当弟弟的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孙太后听了以后,更是血气翻滚。
“你这是要逼死你的哥哥啊!你这是想让本宫没有儿子啊!”
朱祁钰心中苦涩,他觉得自己无论怎么说,孙太后都会曲解自己的意思。
“太后何出此言,本王真的没有对哥哥半点不利的心思!”
“再说了,儿臣也是太后的儿子啊。”
孙太后冷着一张脸,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你不是本宫的儿子,是吴妃的儿子!”
“大明江山社稷固然重要,可是我儿子的性命,同样重要!”
都说关心则乱,孙太后这个时候都有点疯魔了。
“郕王你是怎么想的,你以为本宫我还不知道吗?”
“只是今日的消息传到塞上,必定会让我儿被放在炭火上烤!”
“他是任人鱼肉的人质,更是是可居的奇货。若是双方战事再起,也先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他!”
孙太后这番话,可谓是蛮不讲理,也可谓是字字诛心。
朱祁钰哪里还敢接话,他只是不停的只是闷声磕头。
一旁的朱祁锐看在眼中,对于他二哥朱祁钰的境遇颇为生出恻隐之心。
同时他也不满孙太后,因为失去儿子而丧失理智。
朱祁锐对着孙太后拱手做礼:“母后,请听儿臣一言。”
孙太后牙关紧咬:“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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