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接了锦衣卫指挥使地差事?”卢象升锋锐的双眉挑起,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卢象升身边地蓝衣大汉一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着小酥肉,伴着酒水,端是满口生香。
客栈中,卢象升一行人刚刚到达京城就去打探李元地消息。这半个多月以来。卢象升从辽东游离,再绕道蓟州遍历风俗,再到天津卫,昨日才到京城。
“公子,看来这李元已经无心辽事了!”一旁的老者摇了摇头,语气满是遗憾,仿佛已经看透了李元:“皇家鹰犬,足下走狗,威风的很啊!”
卢象升手指揉搓着木制筷子,眉宇间满是疑惑。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明明有着大好前途的总兵官,为何放弃足以青史留名的机会,放弃恢复辽东的功劳,跑去做一个锦衣卫的指挥使?
恢复辽东,彰汉家雄风不足锦衣卫指挥使称道?
执掌千军万马,挥斥之间四方臣服不足指挥使称道?
“公子,我们还是早日回乡吧,就没有必要去见那李元了,”老者看着愣在一旁的卢象升,开口劝道。
咔的一声,一双筷子折断在卢象升的手中。
“我到要问个明白!置辽东百万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只图自家前途与荣华富贵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在听到王化贞已经退守辽阳的消息之后做何感想?”
“公......公子万万不可啊!”听到卢象升的话,老者的语气已经变得惶急,那直通九幽的锦衣卫的门是好进的?那堂堂指挥使的耳朵听得进你区区卢象升,卢公子的建言?
怕不是一句冲耳之言刚出,就被人丢到大狱之中。
自家公子还是太过年轻,不知官场险恶啊。
“公子,官场之事,留作官场自己解决,况且李元接受的是来自圣上的任命,轮不到公子去建言啊!”
“社稷之事,岂能惜身?”卢象升眯起双目:“我倒要看看,短短一年间,声名显赫,如日中天的李元是何等大才!”
————
李府。
“大人,辽东诸将的心思是不是该提点一番?”刘贵站在李元的桌前,神色肃然。
李元翻着手中的册子,并没有抬头,那是左光斗的生平以及学说理念的汇总:“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大人......”刘贵语气低沉:“军中万一有变!”
“变从何处来?”李元放下手中册子:“景茂财的信不过是有些心中烦忧,不必过于担心,前些日子曹文诏已经给我来信了,林纲到他那里了,辽东那些人的心思已经很明白了。”
“属下不明白......”刘贵皱着眉头。
“坐吧,”李元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看到刘贵正襟危坐的样子,李元哑然失笑:“放轻松点。”
“嘿,在辽东习惯了,”刘贵摸了摸后脑勺,背部稍微弓了弓。
李元轻轻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曹文诏得信上说的很明白了,也是我一直以来思考的问题。”
“辽东诸将现在缺少一个目标,或者说一个做事的目的!”
“目的?”刘贵似懂非懂,好似有所理解,又好像没有抓住关键。
“任何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盲目而无所从,只是行尸走肉而已,”李元双手交叉,轻轻贴在锦衣之上。
“我在辽东之时,诸将跟着我建功立业,有功劳,有爵位,封妻荫子,前途一片光明,而我走之后,辽东一盘散沙,王化贞徒有豪言而无建树,撤沈阳之兵虽说寒了辽北之民之心,但是诸将却是并不担心,或者说沈阳守不住,他们心知肚明,但是接下来呢?辽阳是不是也要放弃?毕竟已经失陷过一次,万一建州将沈阳作为前哨,驻军建营,辽东是不是就要变天了?”
刘贵点了点头,这是明摆着的道理,异位而处,他刘贵也是难免的。
“前途暗淡无光之时,人心浮动是常事,而我出走辽东之时给出的许诺,在诸将心中或许有点作用,但是在我接下锦衣卫指挥使的职权时,已经开始动摇了!祖大寿,林忠,景茂财等人或许还能信重与我,但是赵三宝,唐有望等人如何想?无人知晓!”李元抿了抿嘴唇,眉宇舒展:“所以,就需要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刘贵喉结一动,气息有些不稳。
“再赴辽东啊,”李元看着刘贵:“建奴已经出动,千载难逢!”
“大人!”刘贵霍然而立:“末将鞍前马后,效死以随!”
“人心安定,才能做事,第二次赴辽,就是尽收人心之时!”李元笑了笑:“回去好好准备吧。”
“末将告退!”
着人送走了刘贵,站在厅中的李元一直笑语盈盈的神态骤然一变,原本的轻松变成了肃然: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李元本来的计划是京城安定之后找个机会直接前往登州发展,趁机积蓄力量,以谋大事,辽东暂时不去管了,祖大寿手中的兵力慢慢转移到自己手中,但是现在看来,辽东诸将的忠心还不够坚定。
“这次赴辽,就要以绝后患!”李元转身回到书房,刚刚坐下,便开始提笔写信。
半晌之后。
“来人!”李元开口将亲卫招来:“将这两封信分别送到兵部尚书熊大人和左都御史左光斗府上!”
“是,大人。”亲卫接过信封,转身出去。
再次赴辽,需要提前准备,得到熊廷弼的支持必然重要,但是东林党更是重中之重,左光斗是可以争取的,这些日子以来,李元和左光斗有过几次接触,已经建了了初步的信任。
“老师府上也要去一趟,”李元手指下意识地点着桌子。
一时间,书房中,只剩下哒哒哒地响声。
“大人......”薛勇出现在门口。
“何事?”李元开头看了一眼。
“府门外有一个青年,说要见大人。”
李元眉头皱起,京城之中每天要见李元地成千上万,一个籍籍无名地青年说要来见自己?不过薛勇不会凭白来请示。
“有说了什么?”
“说是事关辽东,有几个问题要向大人请教一二,或者建言一二,”薛勇犹豫着,不知如何斟酌词语。
“那青年看起来着实气概不凡,而且言必称辽东事,事关大人前途......”一番言词激烈,说的薛勇鬼使神差前来书房向李元请示。
李元眯着眼睛看了看薛勇,半晌才道:“带他去前厅等着。”
“是,大人!”薛勇转身而去。
才几日远离战场,就变得如此优柔,薛勇地表现,让李元心中再赴辽东地心思更重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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