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知道朱由检今日已经去了京营当中,搞不好还会观看军营当中的联欢会。
这些事情一耽搁,说不得回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所以他也没有急着告诉黄仁浩他的身份。
也不知道这位悲催的仁兄,知道了除了自己,其实还有一个穿越者,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们一个是亲王世子,将来的王爷,一个就是他打算骂的崇祯皇帝,也不知道这家伙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他们二人现在还有些事情,也不好多叙,这流民聚居地可不是过来逛一逛就可以的。
他可是有任务在身,所以朱由崧将黄仁浩安抚下来以后,就开始跟着黄仁浩在这个流民聚居地忙碌起来。
朱由崧和朱由检二人打算让流民自力更生,这样他们内厂的工厂在城外建厂有了着落不说,而且还可以将他们的花费降到一个极低的水平。
因为这些流民现在做的一些临工基本就只有些可怜的薪水,而一些妇女儿童,因为歧视,只是给口饭吃,连工钱都没有。
更有甚者,妇女儿童一概不收,说是纯属浪费粮食。
朱由崧心中暗暗思索,到时候如果可以将他们召集起来,说不得这个施工队伍,只需要提供一些口粮和一些微薄的薪水,这些流民就会趋之若鹜。
因为建厂这种事情,可不是像他们原来进城找的临工,干一天歇三天,干活那天能吃饭,不干活那三天就饿肚子。
建厂这种工作如果做起来,可是一种长远的工作,会有一个稳定的收入的。
朱由崧跟着黄仁浩忙活了半天,黄仁浩好歹也在流民聚居地住了一段时间,倒是认识一些这里的“牌面”,所以事情做的极为顺利。
那些个流民中颇有些影响力的头头听到朱由崧愿意雇佣他们,还不分男女老幼,只要能动的,有一个算一个,一天两顿饭,管饱!还有薪水!
一个个面黄肌肉,衣衫褴褛的老头子,真的是对朱由崧生出了感激涕零的感觉。
朱由崧见他们一个个拍着自己瘦骨嶙峋的胸膛作保证的样子,鼻子有些发酸。自己这么剥削他们,他们还这么积极,自己真不是个人啊。
可是没办法,朝廷也穷啊,拿不出来更多了。
这些人的要求也太低了,包吃包住,再加上一些薪水,就可以这样心满意足!
事情已经办妥,朱由崧要回去了,看着黄仁浩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朱由崧自然不会将他丢在这里。
黄仁浩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打听朱由崧是做什么的,因为自己是寄人篱下,单纯地混一口饭吃。
可不想因为自己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得罪了眼前这个可以救自己脱离苦海的人。
朱由崧不说,黄仁浩也不问,而要是朱由崧问,黄仁浩自然是有问必答。
反正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这家伙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他以后就跟朱由崧混了。
黄仁浩摸着自己的独子,好歹也能混个肚圆啊!
自己走了,刘铁这家伙怎么办?
黄仁浩脑海中忽然想到这个时常跟在自己身边,瘦骨嶙峋的家伙,方才有些兴高采烈的心情,也不由得黯淡下来。
刘铁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啊!
如果自己走了,他这样一个执拗的性子,曾经徒步走了千里路,如果自己不在,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打死了。
难道要等自己,在朱由崧身边站稳脚跟之后,再过来接他吗?
那时候他还活着吗?会不会自己回来了,是过来给他收尸的?
黄仁浩这些日子被现实世界教训得有些不自信,想跟朱由崧求情,把刘铁也一并带上。
可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生怕这个穿越者因此厌恶了自己。
而朱由崧这个时候,还在左顾右盼,四处张望。
他今天见到了王悠悠,真的是巧了,这个姑娘虽然脾气好像比杨雪宁还要大,可是人家长得美啊!
虽然朱由崧没那么花痴,可是美女这个标签下的人物,谁不想多看上几眼?
可惜的是,他们的缘分好像就此打住了。朱由崧在聚居地逛了许久,顺带着发放物资,找聚居地一些有影响力的人聊天,磨磨蹭蹭地待了一天,也再没有看到这个小姑娘。
朱由崧心中有些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有的话,加个微信也是好的啊!
这个时候朱由崧深深地怀念起后世的微信。
此时,朱由崧看到黄仁浩欲言又止的样子,纳罕道:“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
黄仁浩赶忙摇头,想着刘铁他们一路走来的日子,最后把心一横,说道:“我在这里面还有一个兄弟,就是方才你看到的那人,就是刘铁。”说着面上的神色颇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才说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带上他?”
黄仁浩说完,生怕朱由崧不同意,连忙为刘铁说好话道:“这小子孝顺,讲义气,人也不笨,还认识几个字,如果可以的话,他留在你身边,给——”
朱由崧没等他说完,便一口答应了下来道:“小事,你去喊他便是。”
黄仁浩闻言面上一喜,连忙握了握朱由崧的手,兴奋道:“亲爱的达瓦里氏,太感谢你了!”
朱由崧假装嫌弃地将黄仁浩的手甩脱,才说道:“说的哪里话,这是咱们布尔什维克之间友谊的见证!”
黄仁浩闻言哈哈一笑,连忙返身朝聚居地跑去,刘铁!
朱由崧只得带着侍卫站在原地等着这两人,不一会儿,黄仁浩跟刘铁便联袂而来。
刘铁看到朱由崧,等到走进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嘴里念念有词道:“多谢东家给我一口饭吃!”
朱由崧连忙给黄仁浩使了使眼色,黄仁浩将他拉了起来,宽慰道:“到时候好生做工就是了,人家不兴这个!”
朱由崧笑着点了点头,指着黄仁浩说道:“以后你还是跟着他,我这里没有什么事儿,不用谢我。”
朱由崧说完看了一眼天色,这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往往地就能看到朝廷的队伍也在慢慢地收拾的车辆,往车上装一些空箱子与空麻袋。
一旁还有一个书吏,手里拿着一个小册子,正在点数。
朱由崧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出发吧,如果天黑了,到时候还真的不好进城。”
黄仁浩与刘铁,自然不会反对。
方才刘铁听了黄仁浩的话,还想着收拾行李,黄仁浩不愿意让朱由崧久等,哪里会让他如愿,连刚才拿回来的那条鱼,也没顾上拿,就被黄仁浩拖了出来。
走在路上,朱由崧通过黄仁浩的介绍,朱由崧才知道这个刘铁为什么会流落到此了。
这家伙不愧叫刘铁,那真的是头铁。
刘铁就是聚居地当中,进京告状最终盘缠用尽之后的那批人。
原来这个刘铁是江西人士,因为家中遭了横祸,刘铁的父亲被阉党税吏当街打死,地方官府没有人敢管,所以才想着进京告御状。
他们家原来也是一个富户,不说小康之家,也算衣食不缺。
可是这个时节进京告御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到了京城,他找到歇家,委托他们帮自己递交状子,可是一来二去,却是没有后话,往往是石沉大海。
而这里的歇家也就是这个时代中介,从最初的住宿发展起来的行业垄断者。
他们跟官府好像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不止承接代写告状的状子,有时候官府税银的催缴也是他们完成的,可是银子却是收的不少,房费是每日一结。
刘铁在京中住了一些日子,把身上带着的银子全都送了礼,可是银子花完了,事情却没有办成。
到了最后,这个御状还是了无音讯,没有下篇。
等到代办的歇家又找刘铁要钱疏通关节的时候,刘铁没钱了……
后面的遭遇就跟黄仁浩有些类似,他被歇家从店里赶了出来,回江西老家,刘铁也回不了家了,他把祖产都已经变卖,家乡已经半点财产了,全都换了银子,想要把官司给打下来。
可是最终这个官司,都没有开审。
他跟黄仁浩二人在失魂落魄的时候相遇,最终混到了一起。
庄友松听完也是唏嘘不已,只好对黄仁浩说道:“公道总会来的。”
黄仁浩嗯了一声,确实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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