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因方位得名,皇宫有四个方位,太子居住在东边,后借指居住东宫的储君。因“东”时属春,色属“青”,故又称“春宫”、“青宫”、“春坊”;国储所居,故又曰“储宫”。
里面同样是一片肃穆,假山楼阁,阁门飞檐。
宫女和太监紧张有序的进出。
太子是未来的国君,其规格比天子减一等,仪仗、用度、居住的规格,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陈远走着,蓦然因吃惊而微微张嘴,因为那个阔别一个多月的人影。
她一身丫鬟打扮,头上桃心髻,跟随四个一样穿着的丫鬟端着茶水匆匆而过。
就算穿着仆服,也掩饰不了她动人的姿色,她也看到了陈远,身子微微一颤,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只化作一个眼神,低头匆匆去了。
陈远也忙低头,强制压制内心的激动,人来人往,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忽然肩头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上了肩头,陈远唬了一跳。
他一扭头,正和呲着镰刀嘴的猫脸正对,它身子像鹰,脸部像猫,眼睛如铜铃,嘴巴似镰刀,脚爪呢,就像锋利的铁钩,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瞪着他。
陈远无语,好好的太子宫,哪来的猫头鹰。
还不待他去抓,就传来公鸡嗓子的声音:“可不要乱动,惹急了我的小蜜桃,小心它抓你个满脸花。”
陈远吐血,猫头鹰还叫小蜜桃,这品味真是,这个声音却是认得,正是许久不见的朱小五。开始陈远不知道这少年的身份,后来知道朱瞻基后,这个少年的身份就不言而明了。想一想,明朝朱家品味都特别啊,朱瞻基喜欢蛐蛐,这个朱瞻墡喜欢猫头鹰,后来的正德喜欢虎豹,天启喜欢木匠。基因特别。
“见过小殿下。”
朱瞻墡哼了一声,召回猫头鹰,让随身的小太监好生待下去,不满道:“殿下就是殿下,我今年十二岁了,什么小。”
陈远不敢大意,第一回,还跟这小孩子赌气来着,还好他虽不满,并无其他恶意,也不是算旧账的,认真见礼道:“草民陈远,见过殿下。”
他浑不在意的摆摆手:“不必行礼,不必行礼,天天见礼,烦都烦死了。”
忽而到陈远身边,压低了声音:“你刚才看吴姐姐,我都看到了。”
陈远大骇,忙看四周,见常宝已跳出三米开外,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在宫中行走,就要学会这种功能,该知道的必须知道,不该知道的,一样也不能听闻。
“不用惊讶,月美什么都告诉我了。”
陈远心里如惊涛骇浪,大意了,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知道卓月美这个毫无心机的小姑娘,居然一切都跟朱瞻墡说了,要是朱瞻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一阵凉意从心底荡开。
朱瞻墡轻笑:“你不用担心,我答应过月美,不会告诉我大哥的。”
陈远错愕:“殿下,为什么?”
朱瞻墡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吴姐姐和月美一起长大,吴姐姐不开心,月美也不会开心,我对她说过,要让她一辈子开开心心的。”
陈远忽然对这个半大的孩子刮目相看,身在皇家,能有这份执着,对爱情的真诚,实在很难得。
“我知道她们的身份尴尬,我去找她,她躲着我好多回,陈远,我希望你能帮她们解决身份问题,大哥这里我担着,但我警告你,你要是不能解决,别怪我把你的事情捅出来。”
听着他半是央求半是威胁的话,陈远郑重点头,这算他与这个小王爷的秘密。
“谁在外面,是不是陈远到了,既然都到了,怎么还不进来。”屋子里面,传来朱高炽温和的声音。
朱瞻墡一溜烟跑了。
陈远整理衣着,才跨进去,跪倒行礼:“草民陈远,见过太子殿下。”
“快快起来,不用多礼。”他还没倒地,就有小太监把他扶起来了。
第一次看到朱高炽,陈远心里也是一惊,虽然早听说他很胖,真实见到,难免还是唏嘘。暗自算了一下,不低于二百五斤吧,在古代可以破记录了。
搀扶起他后,小太监都被打发了出去,陈远知道,太子要进入正题了。
“呵呵,不必拘束。陈远啊,这次陕西之行,孤都听说了,你临危不乱,智斗贪官,功劳显著,为平息叛乱立下汗马功劳,为父皇分忧,办得很好。”
陈远谦虚道:“太子殿下过誉了,全赖陛下圣明决断,邝大人深入虎穴周旋,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陈远不是喜欢阿谀奉承的人。看多了古代的电视剧,也知道说话的技巧,功劳有没有,人家明白,人家称赞,得谦虚几句,要不给别人的印象就是狂妄自大了。可不能在未来天子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朱高炽满意的点头,呵呵道:“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也不要妄自菲薄了,有功劳,自然是要赏的。”
“谢殿下,陛下厚爱,已经赏了草民十亩官田和绢百匹了。”
朱高炽诧异,陈远一介白身,有勇有谋,他也调查过陈远考试,虽说他交了白卷,但这样的人才,破格封官,也是绰绰有余的,父皇怎么只赏赐了些物事。
陈远解释道:“皇上让草民去户部宝钞提举司任职来着,不过草民才疏学浅,怕误了大事,惭愧之极,后皇上才改了赏赐。”
原来如此,朱高炽恍然的点头,对陈远多看了几眼,有官不要的,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而且有种错觉,这个看上去才十八岁的年轻人,沉稳程度竟不亚于朝中好多大臣。同时他也放下心来,父皇赏赐陈远,说明陈远咬住了,没有供出汉王,暂时缓解了父皇心中的心病。
朱高炽温和的道:“你的功劳,现在孤没能赏赐你,孤记在心里,有什么需求,尽管来找常宝,他是我的贴身太监,有话可以让他传达。”
能让未来天子记住功劳这是多大的荣幸,换做常人,早就三跪九叩,感恩戴德表示效忠了。
朱高炽收买人心的手段有一套、
陈远也隐隐激动,感激道:“草民没有寸功,多谢殿下赞赏,愧不敢当。”他心里明白,是他没有说出汉王的事,打消朱棣的猜忌,太子确实欠自己一个人情。
记得和朱棣第一次聊天的时候,朱棣说大儿子很蠢笨,怕不能胜任继承江山的重任。现在看来,他一点都不笨,心里明白的很,一直做着老实厚道的事。陈远心想,任铜虎是太子的人,以朱高炽的精明,不会让他把毁信件账本的事情捅出来,那么,只有另一个人,朱瞻基,他年轻气盛,巴不得汉王他们彻底倒台。
太子打着关怀的名义收买自己,不动声色,他的憨厚,把朱棣都骗过了。
汉王刚愎自用,收刮钱财,无视大臣和民心,怎么会是朱高炽的对手呢。
朱高炽对陈远说了一些勉励的话,陈远就告辞了。这次从陕西回来,春花无依无靠,也跟着来了,从进皇宫到现在,起码四五个小时了,留她一个小女孩在外面等候,怪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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