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锦衣卫

陈远摇头苦笑,他们说的是那个陈远,又不是我。抬脚欲离开,又转念一想,不对啊,现在我不就是那个陈远嘛。

踟蹰间,一个紫衫青年对他道:“兄台,既然到了门口,为何不进去。”

陈远看去,见他一米八左右,足足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双目炯炯有神,右手持一把镶嵌珠玉的宝剑,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侠客?这是陈远的第一反应,指了指二楼,学着他的称呼道:“兄弟可听见二楼的这几位议论的是谁?”

紫衫青年细细了听了一下道:“他们在讨论一个叫陈远的。”

陈远学者古人的样子,呵呵道:“不才正是陈远。”

紫衫青年先是一愣,随即爽朗一笑:“既然如此,那你还得非进去不可了。”

“哦?”

紫衫青年斜眼对楼上道:“有些人分明是觊觎人家董家小姐,无奈被人捷足先登,只能怨天尤人,嬉笑怒骂罢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颗酸葡萄是不是应该多摆在他眼前,让他好好看看,到底是怎么酸的呢。”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二楼的几个青年怒吼:“胡说八道。”

“本公子才不稀罕。”

“是啊,二少爷一表人才,家财万贯,满腹经纶,前途无量,那个董明燕算什么,不知好歹,连给二少爷提鞋都不配。”

“啪。”二少爷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训斥,“燕儿也是你能谈论的?”

那人马屁拍错了地方,挨了一巴掌,半边脸火辣辣的,自己又打了自己一巴掌,哭丧道:“我嘴贱,我嘴贱,二少爷莫要怪罪,当我刚才的话是一个屁吧。”

另有一人不满道:“代强,你刚才的话可是提到了二少爷和董明燕,怎么能说是一个屁呢。”

二少爷反应过来,是啊,那样岂不是自己是一个屁,一脚把代强踢得飞远,

“嘭。”然后就是代强的惨叫声。

陈远哈哈大笑,这个紫衫青年太有意思了,一句话让他们内斗起来。不过只有自己才知道是要退婚的。意气之争,没什么意思,到时候退婚,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准备离开。

紫衫青年却不放过他,揽住他的胳膊,呵呵笑着,邀了进去,口里道:“相见既是有缘,我请客。”

紫衫青年练过武,陈远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无从挣脱。心道,既然他请客,那就去体验一下大明的星级酒楼吧。

其实说是星级,进楼的第一眼,就看不出什么来。里面倒是非常宽敞,一楼有着十张桌子,但是看上去不是很高档的,因为这年头的凳子矮小,有些陈旧,有的磨的透亮,有的甚至损了角,很难承托出高档来,有辱第一楼的名号,而且饭桌上坐着的人,穿着也不是非常华丽,跟陈远的寒酸也差不多。

原来明朝贵族是极少上酒楼吃饭的,因为最好的厨师都在他们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他们干嘛还出来,折腾不说,这年头没啥隔音,街道吵杂,吃个饭烦他们心情,当然去青楼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般来酒楼吃饭的,都是寒门子弟,这寒门不仅仅是指穷人,而且指小地主、小商人,阔绰了,出来消费一下,或者一些纨绔,在家被管得严,出来才可以肆无忌惮。那种大家族有修养的,除非是在赶路的时候,否则极少上酒楼吃饭的。

这时候柜台上一位年过五旬的掌柜的迎上,笑问道:“二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紫衫青年掏出一张大明宝钞,问:“三楼可还有雅间?”

掌柜的眉开眼笑,忙不迭的点头:“有,有,二位请上楼。”随即唤来伙计招呼他们。

见陈远他们上三楼,二楼的几个公子哥先是一愣,随即就见一个公子哥脸上涨红,死死的盯着陈远。陈远见那公子哥十七八岁模样,眼神桀骜不驯,旁边还放着鸟笼等玩物,一副二世祖的模样。陈远心思老成,不屑于跟一个少年斗气,暗自好笑。

上得三楼,里面摆设精美,隔有几个小雅间。

紫衫青年选了一个靠街道的雅间。

雅间中间是一个卧榻,卧榻中间放一张矮桌,陈远学着紫衫青年盘腿而坐。

紫衫青年笑道:“若我猜测不错,楼下那位公子哥,估计在砸他的鸟笼还有骰子了。”

那可不,那位公子哥仗着自己有钱,经常在外面斗鸡走马。他对董明燕觊觎,陈远不但抢了他的梦中情人,还吃饭都坐到了他楼上,这怎么能忍。

他把身旁的玩物砸得一干二净,喊道:“老板,给本公子三楼安排雅间。”

老板问讯赶来,叫苦道:“李公子,你已经欠了本店一百二十八贯,能不能结一下账,小店本家经营,上有老下有小,可经不得公子折腾了。”

李二公子恼道:“胡说,哪有那么多。”

“公子,我跟你家父亲熟识,哪敢哄骗你,你一个赊账了十七次,白纸黑字,记着呢,公子请随我去看看账本便知。”

李家做粮食和蔬菜的生意,和酒楼多有合作。李家后台大,江宁第一有钱人,不会差这点钱。可是再大的家业也不够败的。李二公子斗鸡走马,寻花问柳,每次把他老爹气个半死,早就削减了用度。

当然,家里减了用度,李二公子就没有办法吗?那就是赊账。

“好了,好了。”李公子闻言,垂头丧气,连连摆手,不满的道,“你回去,本公子常常照顾你的生意,还会差你点钱吗。”

陈远细细听了楼下的动静,哑然,却对这个紫衫青年啧啧称奇,如此洞悉人心,镇定自若,忙道:“还未请教兄台怎么称呼。”

紫衫青年呵呵一笑,自我介绍道:“在下王景弘,福建漳平人。”

这时候,店小二上来,在碟子一排儿摆在他们面前。

有几碟小菜,正中是一只烧鸭。盘子中放着两尊酒。

等店小二出去后,陈远才道:“不才陈远,刚才王兄已经知道了。”

“幸会幸会。”紫衫青年轻轻说着,右手拿过酒樽,往陈远的酒杯里倒酒,然后给自己也添了一杯。

“陈兄,请。”

陈远也不客气:“多谢王兄,今天带我看了这场好戏。”

紫衫青年展颜一笑,一饮而尽。陈远也喝干,在后世多有应酬,酒量还不差。不过这明朝的酒,滋味儿确实不咋滴,很淡。陈远不喜烈酒,淡点正合适,好入喉,好谈笑,不会醉,多好。

就着窗口,欣赏秦淮河的景色。

华灯初上。

灯火通明,大街上,拱桥上,都挂满了灯笼,点上了。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河面上不时有画舫游过,船上的红灯笼倒映在水中,流光溢彩。

才子屹立在船头,红粉相伴,斗酒赋诗,好不风流。

可惜,这安宁的夜景立马被打破。

“缇骑来了!”

一声惊呼。

好似半空里打了个炸雷,江宁城里熙熙攘攘的街道顿时混乱不堪。

明太祖朱元璋亲自设立的,因为他对所有大臣都不信任,设立锦衣卫,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有诏狱,越过刑部,直接听命于皇帝。

明初,“胡蓝之狱”、”郭恒案”、“空印案”多有锦衣旗校奉命活跃其间。杀戮众多,酷吏横行,为大臣和百姓不容,朱元璋晚年老弱妇孺唯恐被奔马撞上,互相招呼着小心走避,要知道缇骑奔驰如飞,寻常人等被撞了也是白撞,前些天就有个不长眼的被撞断了两根肋骨,不知死活。

光着膀子横着走路的光棍流氓,三角眼一闪,跟老鼠似的吱溜一下缩回了角落里。

街市两边摆摊的小贩们忙着收拾挡路的玩意儿,担儿、钵儿、锅儿、炉儿,打泼的汤碗,弄翻的蒸笼,闹了个稀哩哗啦。

就连那些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儿,刚才他们还把折扇插在脖领子后面、不紧不慢的沿街心踱四方步,对满街小商小贩谄媚的笑脸眼皮子都不夹一下,此刻也赶紧的寻个店铺站进门槛里边,微微躬身,堆起笑脸冲着马蹄声响的方向。

陈远看过锦衣卫的电视,知道锦衣卫无法无天,可是锦衣卫头子纪纲不是应该凌迟处死了吗,怎么还这么横行,好奇问道:“王兄,这是?”

王景弘脸色不变,但握着酒杯的手青筋突起,酒几乎撒了出来,哂笑:“陈兄不知道吗,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王景弘接着道:“太祖亲自设立的,因为他对所有大臣都不信任,设立锦衣卫,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有诏狱,越过刑部,直接听命于他。“胡蓝之狱”、”郭恒案”、“空印案”,都是锦衣旗校奉命活跃其间,杀戮众多,酷吏横行,为大臣和百姓不容,太祖晚年意识到锦衣卫的弊端,下令废除。”

“可当今天子,靖难之役后,为了残杀建文旧臣的后代,又恢复了,他们构陷忠良,残害百姓,无恶不作,几乎把这秦淮河的水都染红了。”

陈远见王景弘眼睛已经通红,毕竟他才二十出头,嫉恶如仇。陈远却知道锦衣卫耳目众多,避免自身惹祸,急忙道:“王兄,饮酒,饮酒。”

王景弘意识到自己失态,勉强喝了一杯,却见到街上两道人影,忙抱歉道:“陈兄,今日有事,先失陪了。”然后急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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