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莺歌燕舞,官员推杯换盏,一片奢靡。
四楼,赵王朱高燧斜躺在榻上,一袭松软肥大的月白色燕居常服,带子松松地系着。头枕美貌侍女的腿上,还有侍女轻轻替他揉捏,软语浓香。
赵王朱高燧广额浓眉、身材高大,仪表堂堂。早年,也跟随朱棣南征北战。朱元璋的儿子大多相貌堂堂,很少有歪瓜裂枣的,本来嘛,老爹虽称不上美男子,却也英朗不凡,他们的娘又个个都是美女,后代基因好得很。朱棣、朱高煦、朱高燧以及后来的朱瞻基,都是帅哥中的帅哥。
其实朱元璋本人也不差,后世民间盛传的朱元璋像,一副弯月型的脸庞,满脸麻子奇丑无比,历史课本都是采用这个歪脸,那不过是清人故意丑化明朝开国皇帝罢了,那些画像根本不是明朝时候传下来的。
再说清朝时候突然冒出来的那些朱元璋画像,画上的朱元璋穿的龙袍戴的龙冠居然是秦汉时期的样式,其可信性可想而知。想那朱元璋若真是这么丑,自濠州起事的义军领袖郭子兴也不会把爱女嫁给他这么一个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的穷和尚了,这天下后来也就未必轮到他来做皇帝。
话说回来,朱高燧的下首,管家模样打扮的在汇报事情。
朱高燧不耐烦道:“高以正,鸡毛蒜皮的事不要来打搅本王,挑些重要的来说。”
“是。”高管家应了一声,斟酌了一下道,“朝鲜王派人来进宫,并献上珠宝、奇珍,公主以及宫女数名,太子殿下向陛下要了两名宫女,说是服侍太子妃。”
“呵,我那大哥,还是改不了好色的毛病。”朱高燧讥笑。
历史记载的朱高炽是个超级大胖子,宽仁厚道,体恤臣民,庙号仁宗。其实他有考证的皇后加妃子就有十一位之多,至于嫔、昭仪、婕妤、美人、才人、选侍、淑女不计其数。反而他的弟弟汉王朱高煦,妃子就三人,赵王朱高燧也只有三人。两兄弟好舞枪弄棒,好打仗,不沉迷女色。
“殿下,太子此举有违规矩,是否让我们的人参上一本。”
“参什么参,老爷子都同意了。行了,不要理他,我那哥哥,身体好得很,看他还能折腾多久。”朱高燧脸上神秘的笑容,朱高炽身胖体恤,他是巴不得这个哥哥出事了才好。
“是,至于修缮王府一事?”高以正吞吞吐吐。
“怎么了?”
“在王爷令下,木材、石料、源源不断运来,工匠都已就绪。”
“那还等什么?开始修啊。”
高以正苦笑:“王爷,户部的钱还没拨不下来,现在朝上都是参王爷的折子,杨士奇、杨荣个个上奏折,建议陛下不要拨款,黄淮甚至递上了辞呈,陛下私下派公公来说道,希望王爷放弃修缮。”
“哐当。”袖袍一挥,桌上的杯子盏儿碎了一地,朱高燧霍的站起,指着怒道,“哦,太子要朝鲜宫女,老爷子眉头没皱就给了,蹇义要巡视科举考试,老爷子就拨款。轮到本王修缮一下王爷,就没钱了,啊。那明年迁都到了顺天,我住哪里,总不成,老爷子把皇宫给我住?”
朱棣已经下定了决心迁都。但对于朱高煦和朱高燧的王府,没有修缮,一是原来在北平时,他们还不是亲王。二是二人封了王,是要去就藩的。大臣们多方上奏,朱棣为了巩固太子,也是默认的。
但汉王和赵王哪里肯,死乞白赖,就是不肯离开朱棣身边。这不,朱高燧要闹着修缮王府呢。
高以正指了指楼下,低头劝诫:“王爷,谨慎啊。”
朱高燧醒悟过来,但怒气不消,怒不可遏地踱着步子:“本王迟早要杀了黄淮那老匹夫。”他常年带兵打仗,江湖匪气十足,全无半点王爷气派,发起脾气来那股子劲头可吓人。
高以正习惯了朱高燧这模样,等他发泄了一通,接着道:“赵亨道及董子庄两位张长史也求见王爷,希望王爷顺从帝意。另外,王爷几日没有回府学习了。”永乐十年左右,朱高燧年近三十,气焰嚣张,做了很多不法的事情,朱棣得知其不法之事,大怒,立刻诛杀他的长史顾晟,同时褫夺了朱高燧的冠服,幸得太子朱高炽求情才得免,朱棣就派赵亨道及董子庄为长史辅导他。
朱元璋是个文盲,虽然很重视子孙教育,但朱棣是个武夫,常年在北方与元(元朝灭亡后又在今蒙古建立了北元)周旋,没有多少时间读书习字,所以朱棣说话不那么官腔,甚至有时候用白话下圣旨。
朱高燧和朱高煦小时候喜好征战,读书?放在现在,绝对是班上考倒数的那两个。朱棣派赵亨道及董子庄叫朱高燧学业,是变相的约束他。
“那两个老不修,不用管他,就说本王身体不适。”
高以正苦笑,得,这两个人是出了名的不依不饶,王爷又把这打发他的差事交给他。
“你先下去,吩咐管事们,修缮王府的事情不能停。十多年了,原来的府邸还能住人?你令他们只管修,本王还会缺他们几个工钱?我自会去找老爷子。”
“是。”
高以正退下去。
“去,去,你们都去。”朱高燧把不耐烦的把几个侍女一并打发。
“是。”
侍女退下去后,朱高燧仍旧怒气未消。双手叉腰,想着怎么跟老爷子要钱。
这时袁彬进来,低头行礼。
朱高燧烦道:“什么事?”
“殿下,陈远求见王爷。”
朱高燧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档子事,坐到榻上,被杯子绊了一下,一怒之下抓起杯子扔到墙角,杯子瞬间四分五裂。
“叫他进来吧。”
陈远进了房间,恭敬的呈上令牌:“小民陈远,多谢王爷的相助,特来归还令牌。”
“你,认得本王了?”
“小民昨日遇到了太孙殿下,殿下告诉小民的,小民之前不知王爷身份,冒犯了王爷,望请恕罪。”
“行了,行了,你们读书的就是这样,这恕罪那恕罪的,心里想的却不是这样。你说什么?你遇到了我那侄儿?”
“正是。”陈远把昨晚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当然故意装作害怕吸引注意力放走刺客的事轻描淡写带过。
朱高燧摸着下巴:“连我那侄儿都参与了,有趣,有趣。这刺客为什么要放火烧掉死者,着实奇怪啊。”
陈远道:“王爷高见,小民也糊涂着。”他认识吴月荷,知道吴月荷是想去抢回铁横的尸体,不可能放火,但他不能说。说了怎么跟赵王解释。
“哼,越来越有趣了。”朱高燧指着袁彬道,“袁百户,你陪陈远到江宁一趟,带上几个机灵的,查一查。”
“遵命。”
陈远拜倒:“小民多谢王爷。”锦衣卫参与,那这个案子说不定有转机。那日见了董小姐,有心帮一把。无关退婚与否,只是想帮一帮这个女孩儿。
“下去吧。”
“是。”袁彬带领陈远出去。
临出去的时候,朱高燧忽然唤住陈远。
陈远停下。
朱高燧叹了一口气道:“陈远,回去江宁的时候,记得去柳树下看看那个女孩儿。”
什么?陈远吃了一惊。他原以为女孩的家人是放弃她了,任由她一个人,原来是暗中保护。还有,我见小郡主的事,赵王怎么知道?他还这么关心她,难道小郡主是赵王的女儿?
仿佛看穿了陈远的想法,朱高燧淡淡道:“不要多想,不要多问。”
“是。”陈远恭敬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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