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采若在南京巷子穿梭,古董店,郊外民房,甚至郊外隐蔽的山洞都去了,曾经几个联络点都看过了,并无发现端倪。有心去皇宫,但是宫城已关闭,连求救赵王都不能,十分焦急。王景弘到底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看看时间已经到半夜,想想王景弘也不可能把陈远无声无息弄进皇宫,那么,王景弘到底还有什么地方自己不知道。
在王景弘进宫以前,熟络的地方就这些,入宫以后呢?极少出宫的。不过在入狱前,耿采若还是留了心眼,暗暗跟踪过他的动向。因为他不止一次要对付陈远,耿采若自然多了几分留意。
他最近去过哪里隐藏的地点,好像出宫过几回,是去哪里来着?
栖霞市?对,她突然想起来,她跟踪中发现,王景弘最近跑栖霞市比较频繁,那里,可能是他谋划的地点。
她心思转念间,身形极快,很快就到了栖霞市门外,果然碰见王景弘一脸解气的出来。
“呵,师妹,你来得到挺快的。”王景弘诧异了一下,冷笑。
耿采若皱眉:“他怎么样?”
王景弘瞬间脸色难看起来,阴阳怪气:“你真是担心他啊,之前就发现有人跟踪我,没想到会是你,难怪你来得这么快,放心吧,他在庙里,好得很。”
见他承认,耿采若吃惊,激动道:“果然是你,师兄,我还是叫你一声师兄,回头吧,我们进京,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今天?如果再生事端,那已经受了二十年的苦的人们,不是又要回到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
“呵,师妹,什么时候你变得仁慈了,他们受苦,与我们有什么干系。朱棣做下的孽,就该受到后果。”
耿采若摇头,认真道:“师兄,不是这样的,我也恨不得杀了朱棣,可是——我不是仁慈,朱家气数正旺,我们要做的就是徒劳,来日方长,现在,先应该让大家从痛苦解脱出来——大家都是凡人,父母的恩怨,为什么要让子女世代受罪,活着是为了什么?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不是每个人都有一腔热血,更多的人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你去问问他们,还有几个人记得仇恨,有几个人不希望过上正常的日子。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什么原因,因为背叛,他们为什么出卖我们,出卖曾经患难的兄弟,因为,他们只想活着,活在阳光下,官府只要利用这一点,总会有人会去接受官府,忘记曾经的痛楚。这就是人性,师兄,收手吧,我们不可能成功,世世代代,还有的是机会。”
王景弘厉声打断她:“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他抱住自己的头,失声痛骂,“我受到的苦,你们不知道,你们不会了解——”他挣扎了一会,忽然冷笑,“今天我送陈远一份大礼,我就想看看他,如何去化解,哈哈哈,朱瞻基,哈哈,你永远也想不到——”
笑声中,王景弘不再理耿采若,身形走进夜色里。
耿采若有心追问到底是什么,使了什么手段,但知道他不会说,而且找到陈远要紧,忙进去栖霞市。
夜深人静,陈远从佛堂醒来,心里一阵唏嘘。这王景弘搞什么鬼,给自己下药,就是为了送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是谁?他刚才意识模糊,只能知道大概是个身材特别好的少妇,熟透的蜜桃,风情不是自家夫人能比的。看不清样貌,不知道年龄。
要是哪个达官贵人的老婆,陈远想想都一身冷汗,把柄在王景弘手里,只要暴露出去,那个官员还不得找自己拼命。
哎哟,耿采若要是知道自己不见了,还不得到处找我,他顾不得多想,整理衣裳,忙往寺庙外面走。迎面就碰上寻来的耿采若。
“采若,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样?王景弘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陈远面色古怪,刚才的事打死也不能说,打着哈哈:“你都知道了?”
“我刚才在外面碰到了他。”
陈远小心打量她的神色,月华如水,见她只是担心,想来不知道刚才的事,苦笑:“我也不知道王景弘搞什么名堂,他把我打晕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耿采若也好奇,不过没有深究,都已过半夜,两人急匆匆往回赶。
到了家里,府里灯火通明。府里一个都没有睡下,还在等他们。
“娘,让你们担心了。”陈远语气发涩。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个惹祸精,没一天让老娘安生一点。”
春花道:“老夫人,您刚才不是说,只要少爷平安回来,您就不再责备他了吗?”
樊娘子瞪了一眼春花:“春花,你个丫头片子,就知道护着他,哪能再由着他的性子,杀人啊,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你想让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樊娘子越说越气,揪住陈远的耳朵就扭了两圈。
“娘,娘,娘,轻点,疼!”
“扯下耳朵就疼了,你不是胆大包天吗?你要是想像你死鬼老爹一样,丢下我们,那就别怪老娘狠心,死也不要你归列祖列宗。”
“娘,相公刚回来,还有耿姐姐在呢。”董明燕适时的出来说话。
樊娘子这才放开陈远,陈远疼得在一旁苦笑揉耳朵。
“闺女,你受苦了。”樊娘子以前见过她,后来也多多少少知道了她的身份,理解她受的苦。
耿采若感受母亲一般的温暖,一抹红晕在晶莹剔透的脖颈,微微低头,涩声道:“娘。”
“哎,好,好。”樊娘子喜笑颜开,“好好,都回来了,那就替你们补办婚礼吧。”
耿采若闻言急忙道:“不成。”
樊娘子奇怪:“怎么,姑娘不愿意?”
耿采若神色黯然,解释了一下,把皇太孙的要求说出来。
春花哼道:“他是太孙怎么了,太孙就可以不讲理?这也太荒唐了。”
“嘘,噤声。”樊娘子赶紧堵住她的嘴,“小声点,那是皇太孙,以后要当皇帝的,得罪了他,大逆不道,我们全家还不得玩完。”
耿采若知道皇太孙对自己耿耿于怀,能做到如此已经宽宏大量了,她拜倒在地,低低道:“其实名分什么的,我不在乎,只要娘亲不嫌弃——只要娘亲不嫌弃,我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娘。”
樊娘子握住她的双手,叹息:“这声娘都叫了,你这个儿媳,我认了,明燕,你说呢?”
大家把目光望向董明燕,董明燕柔柔道:“姐姐和相公千磨万难,还希望姐姐以后能多多帮助相公。”
耿采若连忙对董明燕盈盈下拜:“谢夫人。”
董明燕微笑道:“姐姐比我还年长一些,我们姐妹相称,我应该称呼你为姐姐才是,快快起来,你们深夜回来,大家都饿了吧,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吃的,咱们吃完好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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