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下,指挥使高风派一千人马分布左右。府尹罗杨带领几十衙役,押着一个人,他披头散发,看不清虚实。
唐赛儿看囚犯身形,心中激动,对陈远哂道:“你应该感谢我没有跟你赌,你输了。”
陈远苦笑,皱眉望着那个在囚车中的人,心中犯嘀咕,他真的是林三?不过唐赛儿都认为是林三,想必不会错了。
杨三高羊儿也是大惊,高羊儿和王住儿对视一眼,悄悄往后退了退。
“汉王仁慈,林三在这里,你们交出陈远,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唐赛儿冷笑:“你们左右都是兵马,放了人,我们不就是你们的瓮中之鳖。”
罗杨高声道:“以你看怎么办?”
“叫兵马后退十里,我们各派两人押人交换。”
“这,兵马不归我管辖,我无权调动。”
唐赛儿冷哼,剑锋逼近陈远:“不退兵,我们立马就杀了他。”
“有话好说,有话好好说。”罗杨忙不迭道,对旁边的人示意一下,他立即去跟高风交涉,高风出奇的不再不讲道理,而是依言后退了十里。
唐赛儿这才押着陈远上前,杨三他们在后面殿后。
为什么没有看到袁彬他们,他们到了山东,如果真要换人,他们应该在这里,保护自己不出意外。
陈远狐疑,忽然抬头看“林三”,却见他步伐沉重,显然受过大刑,这林三就这点本事?与传闻中的来无影去无踪太差别大了吧。
就在他们相聚不到两步,要开始换人的时候,陈远感受到了杀气,对,从对面传来的杀气,忙大叫:“他不是林三,有诈,快退——”
他退之还没喊出来,押着犯人的士兵发出狰狞的笑容,两把断魂刀朝唐赛儿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唐赛儿也反应过来,她是关心则乱,刀锋袭来,她下意识横剑格挡,跟她一起来的宾鸿就没有那么幸运,不过闪得快,只是腹部挂了彩。
“杀,杀死白莲匪徒,重重有赏!”罗杨大声呼喊。这时候高风还离得远,他躲在衙役背后,不断的吼。
杨三等人一拥而上,直杀得官兵节节后退。
远处,袁彬和蹇怡璇才赶到,莫名其妙的看着乱做一团的城下。
蹇怡璇问:“怎么回事?”
汉王使者刚好骑马迎上来,苦笑道:“我到高指挥使那里传汉王信,得知林三已然在昨晚畏罪自杀。”
“可笑的理由,一个能在山东呼风唤雨的匪首,会畏罪自杀?”袁彬大怒,“这些狗官,着实可恨。”
他和董明况挥刀要杀进去,想救陈远,蹇怡璇却拦住他们:“先别轻举妄动,我看那唐赛儿还在护着陈公子,若果你们贸然杀入,他们没有退路,说不定会伤害他。”
他们远远看去,果然看到唐赛儿一边杀退身边的官兵,一边护卫陈远,几次陈远险象环生,都是她不顾自己危险,替陈远挡住剑。
这一幕很离奇,官兵在杀陈远,反而作为匪徒的唐赛儿在救陈远。官兵不像官兵,匪徒不像匪徒。
杨三带人杀到唐赛儿身边,唐赛儿正要感谢的时候,杨三忽然哑声说道:“唐赛儿,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朝廷出动大军,你的丈夫已然不保。劫掳朝廷命官,那是滔天大罪,你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如把山寨大权给我,你跟了我,我替你帮林三报仇。”他肆无忌惮的望着唐赛儿玲珑的身材,吞了吞口水,以前只能悄悄看,现在,试问还有谁能拦住他。
官府虎视眈眈,他就谈起了条件,如果唐赛儿不答应,他立马就率人撤退,他们是惯匪,逃跑一向是长处。
唐赛儿俏脸通红,羞愤欲死,官府这样欺骗她,料定丈夫已经凶多吉少,没想到杨三这时候趁火打劫,他杀死一个官兵,一脚踢飞,攥紧了染血地长剑,边退,不屑地冷笑道:“你痴心妄想,还是先为你自已考虑吧,官府一千人马马上杀到。你的两百人,别做了官府的下酒好菜。”
她说话的档口,猛地团身便进,一剑刺入一个杀过来的官兵胸口,那个官兵“呃”地一声,撒开手中单刀,摇晃了一下一头仆在地上,鲜血从胸口汩汩而出。
杨三扫了一眼官兵,狠厉的笑:“这群废物,我还不放在眼里,唐赛儿,回去之后,我再好好待你,哈哈——”他扬声大笑,“弟兄们,杀了这帮狗日的,再撤回山上。”
唐赛儿来的时候也有准备,董彦杲适时牵了马过来,她抓起陈远,一跃而起。稳稳落在马上,她抬腿一磕马腹,大喝一声:“撤!”。
宾鸿忍住身上的伤,也跳上了马。
其他人纷纷效仿。
不一会,他们就跑得没影了。
罗杨跳脚大喊:“给我追,给我追。”
高风不一会赶到,他们骑兵很快,迅速追上去。
不过,唐赛儿他们也不是泥捏的,下马进入山林,山林他们就是王者,官兵反而没了办法。
高风只能在马背上狠狠把鞭子扔到地上,大骂:“该死,还是让他们跑了。”
回到缷石棚寨,宾鸿被拉去疗伤。其他长老看着陈远,虎视眈眈,既然教主没有回来,那这陈远还留着做什么。
殿内,十多个长老表情不一,教众东张西望,一摊散沙。
长老不停的拍桌子威慑他们,起的作用不大。
“教主回不来,不如让陈仙师带领我们,他法术高深,不低于教主,大家说怎么样?”一些对陈远施法印象深刻的教众提出意见。这里的人,杨三是匪徒,粗暴不得人心,其他长老对他们也多有作威作福,唐赛儿一介女流,宾鸿受了伤,董彦杲只是小小的白莲使者。他们反而更愿意相信陈远一个外人,所以提出了想法。
杨三急了,眼睛一棱,满脸横肉,拍桌子喝:“安静,谁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砍了他。”他气势十足,平常便让人害怕,这下更是威风八面。
教众不敢再出声。
他怒喝:“教主不在,自然由我们长老商议,谁敢多嘴,立斩不饶。”
“高长老,你说,教主不在,该怎么办?”
高羊儿一直闭口不言,刚才逃跑也是第一,他暗骂,混蛋,不是你想当寨主么,老子凭啥听你吩咐。但自己就几百号人,迫于压力,他道:“今天被官府摆了一道,料想教主凶多吉少了。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咱们缷石棚寨上万人,大小事务,还得有人主持。我认为,我们不如先推选人主持大局。”
这不是废话么?
他话一结束,各个长老就沸腾了,吵吵嚷嚷推荐人,当然基本都是非我莫属的架势。
教众也摇摆不定,各自支持。这就是全民会议的弊端,吵来吵去,也拿不出统一意见。
讨论了两个时辰,直到晚上,也没结果。唐赛儿心灰意冷,冷冷的看着众人,一言不发。林三回不来,估计就她一个人最伤心了。她一下觉得就像失去了天地,彷徨无措施,紧咬嘴唇,脸色苍白。
林三没了,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死了一个人,他们争权夺利更方便了。哪里记得是林三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找出路。
什么感恩的心,在生存和权力诱惑面前,不值一提。
“我身体不适,先回房了。”她突然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其他长老面面相觑,杨三望着她背影啧啧冷笑,小娘皮,今晚我就收了你。这个陈远,必须除去,他居然得到了教民的支持,是心腹大患,今晚,就让他后悔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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