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要帮董明况谋锦衣卫差使,但也不急于一时,这小子太招摇,陈远让他先修身养性几天,免得一进去就丢丑。
董明况心里是急于去锦衣卫,有了身份好炫耀的,被陈远训斥了几回,只得老老实实先坐在家里静读。
十一月的天气,白天气温还可以,夜晚却很寒冷,这个时候没有胶纸,搞不成大棚,用布没有多少保温效果,至于纸,一吹就烂了。
在古代没有科技支持,做什么都太难,陈远的红薯受到了考验,大的也才两个手指头大,小的才拇指大。
他观察了几天,决定再过几天就收成了,等待明年再来。现在霜很大,再过些时日,要冻坏,就白忙活了。好歹也有些收成,明年种子足够了。
估衣廊的房子已经被袁彬处理好了,付了钱,请人打扫利索,已经可以入住了。
张庄的木屋破旧,不再适合居住,陈远就打算等红薯收成后就搬去玄武。
小丫头春花渐渐淡去了失去父母的悲伤,见到陈远,还能甜甜的喊一声少爷,看来这个少爷,她是认定了。
小丫头很勤快,帮前帮后,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屋后的草,都锄的整整齐齐。韩二婶宋嫂不时也会上门,当然还是试探陈远纳妾的事。陈远虚声应答,忙去照料自己的红薯。
她们撬不开陈远的嘴,又转向樊娘子,樊娘子咧嘴骂道:“别给我说这事,说起来就来气,为这,这憨货还跟我吵了一架,说什么姑娘还小,连董家都不愿意去提亲,气死老娘了。老娘十五岁生下他,董明燕都十六了,还小什么,这小子翅膀硬了,连老娘的话都是不听的。”``韩二婶两人目瞪口呆,莫非陈远眼光变高了?看他平时和和气气的,现在人家连董家小姐都犹豫,她们家的——
好生安慰了一番,又打起了春花小丫头主意。春花还小,不晓得介绍她做什么?说要她去她们家玩,她就摇头说自己要做事,当说介绍丈夫,她好奇问:“丈夫是什么?能吃吗?”
韩二婶“吃”的笑道:“小姑娘,能不能吃,那得看你喜不喜欢啊,到了我们家,保证你有吃有穿呢。”
小丫头哪里懂她们话里的话,摇头像拨浪鼓:“婶娘和少爷待我很好,我用不着去你们家。”
无论怎么引诱,这丫头就是茫然不懂,反正就两个字,韩二婶没了脾气,倒是把樊娘子逗笑了。
陈远请袁彬去酒楼吃了一餐,然后去赵王府面见赵王。
现在的赵王,有些风光满面了,自从不追究刺杀的事后。朱棣待他也大为改观,不时慰劳,还把锦衣卫的真正权利给了他,顺天府的宅子也特意吩咐增加了工匠,喜得他几天手舞足蹈,几天睡不着觉。
当然,这个功臣就是陈远,他不会忘记。
朱高燧在客厅接见了他,婢子端上茶来,先给自家主人斟了一杯,再给陈远。陈远虽是客,但地位悬殊太大。
朱高燧呵呵笑道:“怎么样,房子还算满意吧。”
“多谢王爷厚爱,草民正为这事感谢王爷而来。”
“你也太小心了,都说了随你挑选,贡院那边是最好的,你却在估衣廊挑了个小房子。”
陈远答道:“房子虽小,却能避雨,足够就好,太大,小民害怕迷路呢,已经心满意足了。”
朱高燧笑道:“在自己家里迷路,你也真会说,赶明儿,去我府里挑几个丫鬟婆子和帮闲,你家里还有母亲,总要有人照料。”
陈远忙谢道:“我和母亲出身农家,自己能照顾自己,王爷的照顾,草民铭记于心,草民倒有一件事要禀告王爷,请王爷恕罪。”
朱高燧有些意外,挥手道:“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陈远从椅子上起身,拱手行礼:“王爷还记得,太孙殿下前些日子带进宫一个女子么?”
赵王心中一动,想起了是有这么回事,颔首道:“是,听说那女子还是你的表妹呢。”
陈远露出苦涩的笑容。
朱高燧好整以暇地呷了口茶,见陈远神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锦衣卫不是聋子,他得到汇报,陈远与她不是表兄妹关系,其他的消息他不知道,刚才是故意这么说。
陈远拜倒,铿锵有力道:“启禀王爷,其实,我跟她,两情相悦!”
朱高燧先是愕然一会,然后指着陈远大笑起来。
“请王爷恕罪。”
“恕罪,恕什么罪。”朱高燧好像发现了一片新大陆,眼里透出兴奋的光芒,“我那大侄子,哈哈,这下有趣了。”他笑了一阵,意味深长地道,“你放心,既然你看上了,是不是两情相悦,我大侄子的事,我都乐意帮他个小忙。”这个“帮忙”二字,朱高燧嘴角露出迷人的弧度。
突然,下人来报。
“什么事?”
内侍道:“刚才宫里王公公来信,说陛下传陈相公去鸡鸣寺。”
陈远心中奇怪,朱棣传自己做什么?他先跟赵王告辞,然后直奔鸡鸣寺。
鸡鸣寺今天依然是重兵把手,朱棣今天戴翼善冠,系带系着脖子,穿黄色圆领袍,领部右侧钉纽襻扣一对、大襟钉系带两对用以系结固定。在前胸、后背、左肩与右肩处饰有团龙纹样。
他穿皂靴,坐在观音楼上,神色很不好,满脸都是疲倦之色,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听着远远传来的梵音,他微微迷上眼睛。
尚宝监太监总管王彦侍候左右,他轻轻走近朱棣。
朱棣感应得到,微道:“陈远到了?”
王彦细声细气道:“陛下,是蹇尚书的女儿蹇怡璇,说求见陛下。”
朱棣怔了怔,有些厌烦,但还是挥手叹道:“让她上来吧,蹇义半个月没有想出办法,上次就见识了他女儿的刚强,这不,想仿效缇萦,准是说情来了。”
蹇怡璇小心上楼,跪倒,双掌向上贴在楼板上,额头叩在指尖,恭声道:“臣女蹇怡璇,拜见陛下。”
朱棣微微睁开眼睛:“朕素问你有劝诫的名声,如果你是为你父亲说情,就退下去吧,朕宫中,不需要尸位素餐的大臣。”
蹇怡璇怡然不惧,不紧不慢道:“臣女闻君明则臣直。直谏君过者,忠臣也;词谀逢君者,佞臣也。怡璇的父亲,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就希望能为陛下分忧,希望陛下不念功劳,也念其苦劳,让他将功赎罪。”
朱棣冷笑:“赎罪,赎什么罪?朕把科举大任交给他和杨士奇,一个管户部,一个管吏部,科举在即,关乎我大明未来,他们连个章程都拿不出来,留着他们,让天下臣民耻笑?”
“陛下,南北争斗,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不是片刻就能解决,还须从长计议,父亲虽不能解决问题,其过也至于罢官,请陛下赏罚分明。”
朱棣倏的大怒:“你的意思是说,朕赏罚不明,是昏悖之君吗?”
蹇怡璇硬着道:“臣女求情,为私也为公,陛下若因此罢免杨学生和父亲,就是赏罚不公。”
朱棣闻言倏地站起来,手指着蹇怡璇,不断的颤抖,几乎是吼出来:“给朕拉下去,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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