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氏兄弟背后的庆王一党,亦或是陇南门阀,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二人可是握有实权的大将军,况且树倒猢狲散,神风营没了主心骨,还不得被人趁虚而入。
此时的雷府,大门紧闭,大祸临头的紧张气氛蔓延到了每一处角落……
三日前,将军府接到一封秘书,道明了雷家兄弟被秘密抓捕的事情。
骠骑将军雷啸的夫人,是陇南第一大氏族,陈家的千金。
而雷延的家眷,也是树大根深。
府内,还有不少来自陇南的门客。
这些所谓的门客,可不是泛泛之辈,俱都是陇南各大氏族在金陵的眼线。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雷家若出事,倒霉的是整个门阀集团。
大明朝有两股地固根深的势力,几乎左右着天下局势。
一个是垄断茶马交易的陇南氏族,一个是以南方沈家为代表的丝盐巨贾。
前者为太祖皇帝不计代价的提供马匹兵员,后者有着雄厚的财力支持!
若不是庆王进京,端康太后说什么也不会轻易动雷家。
这些年,陕西布政使司根本无法掌控茶马交易。
茶马司形同虚设,毫无作为。
而茶马贸易,关系着北部边疆乃至整个大明江山。
原因很简单,朝廷的军队,缺马!
将军府的正堂,坐满了陇南氏族的人。
两位将军夫人在上首,低眉搭眼,满面愁容。
下面的门客,个个横鼻子竖眼,大骂当朝太后李婉儿过河拆桥,得鱼忘筌……
忘了他朱家人是怎么得了天下!
养尊处优的两位雷家夫人,是个没注意的主儿。
听着下面人的话,心里一团乱麻,皱着眉,一声不吭,只知道唉声叹气!
这时,一位青衣门客高喊一声:“都住嘴,事到如今,该他朱允聪出面了,雷家两兄弟是因为他,才惹祸上身!”
大部分人表示同意,也有表示不赞成的。
“庆王如今自身难保,哪儿会蹚这浑水,不如请氏族元老们出面,保下他二人性命再说!”
“是啊,陇南元老们的面子,太后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两位雷夫人倒是赞同这个意见。
她们可不稀罕什么神风营大将军,陇南秦州天水富得流油,又是自己地盘。
何苦卷进这深不见底的金陵城,去掺和朱家争权的旋涡。
方才那位大嗓门一听,嗤笑言道:“妇人之见,可笑之极……我陇南氏族的荣耀沿袭了六百多年,岂容蒙尘,姓李的女人不仁,别怪我们不义!”
“那你倒是说说,有何良策?”
“停马市,断茶道!”
众人闻言,心思这哥儿们是不是疯了……
这不是公然对抗朝廷吗?
不过话说回来,停马市,断茶道,陇南门阀还真的有这个本事。
茶马明面是朝廷垄断,但核心是以茶易马。
不论是茶园、茶商还是运输……
尽都在陇南氏族的控制之下。
负责马市交易的官员,乃至茶政的巡察御史,哪儿一个不是出自陇南望族!
话说回来,若公然和端康太后撕破脸,意味着彻底站在朱允聪一面。
成,整个氏族的荣耀,更甚从前!
败,六百多年的大族门阀,将被彻底从历史中抹去……
正值门客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大将军府的管家匆忙跑了进来。
“噗通”一声跪倒在两位主母面前,语带哭腔言道:“不……不好了,两,两位雷大人,死啦……”
………………
通济大街,吕府。
吕长欢三天没有出门,待在房间运气调息,恢复伤势。
照理说,受伤的当晚,圣狐小白用灵力已经助他恢复的差不多了。
可第二日一早,仍旧感觉头晕脑胀,气血翻腾。
而且脖子上的黑紫之气越发的浓郁。
小白诊脉后言明,他的妖毒可能又严重了。
也难怪,当日在御马湖畔大战灵官镜强者,强行催动白泽武魂,导致了气海逆行……
虽说八尾圣狐的灵力不凡,可惜,仍旧引发妖毒再次侵体。
老神仙冯千御又不在京城,天香玄丹在他身上,远水解不了近渴。
直到今日正午,才算是恢复过来!
幸好雷氏兄弟的案子认证物证俱在,兵部配合三法司审理起来,也是容易。
北府司也没什么大事,无外乎是一个等着召见的范彧而已。
可就在吕长欢收拾停当,准备出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满头大汗的杨延芝。
“不……不好了,雷家兄弟死啦!”
原来,这三日雷啸和雷延一直关在兵部,并未押解至刑部大牢。
杨尚书本想着此事机密,便连审了整整两日,打算拿着供状先禀明太后,再决定是否押送刑部。
原因很简单,刑部的老大汪吉,是庆王一伙儿。
万一当夜将雷家兄弟送去刑部,岂不是羊入虎口……
没想到今日一大早,两位雷将军的人头,不翼而飞!
连带牢房值守的卫兵,死了二十多人。
而这一切,当晚府衙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兵部衙门并非铁板一块,早有消息送到了陇南门阀的手里。
杨延芝第一时间并没有进宫找太后,而是直奔吕府。
敢在衙门杀人,而且无声无息,除了修行者,再无其它可能……
吕蛮子听罢,脑袋嗡的一声,后悔没有安排绣衣卫暗中保护人犯。
大意了!
谁曾想庆王一党居然疯狂至此,公然在兵部的府衙灭口。
蜀山那些大剑师们,自然不屑这样暗杀的手段。
若猜的没错,又是那位黑衣老者去而复返……
“供词拿到了吗?那三个校尉呢?”吕蛮子平复了一下心绪问道。
杨延芝一跺脚,忿忿回道:“这二人前两日还是铁板一块,死不开口!昨夜好不容易有了松动的迹象,本打算今天一大早再使把劲儿,没曾想……”
他顿了顿,接着言道:“那三个人证,倒是安全!”
逼迫校尉军官签署效忠书,只凭他们三个的口供和那纸书信,想要坐实雷家兄弟的罪名,难度太大。
不然,也不会冒险将他二人带出军营。
如今,在没有口供的前提下,雷家兄弟就死在兵部……
这事儿麻烦了!
麻烦的倒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兵部尚书。
此番密捕,没人知道是绣衣卫指挥使干的。
人死在兵部,杨延芝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雷家兄弟不是普通的将军,陇南门阀岂能善罢干休?
朱允聪届时肯定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推说一句不知情,万事皆休……
“走,去看看尸体!”
吕长欢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验尸。
起码弄清楚死因,也算对太后有所交代。
万一不是黑衣老人干的呢!
杨尚书耷拉着脑袋,愁容满面,旋身钻进软轿。
此时的兵部府衙,早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不仅有陇南各族达官显贵,还有上百大将军府的亲兵。
甚至还有神风营的一些将领在其中……
喧嚣声中,大喊着要杨延芝偿命!
一身缟素的雷家两位夫人,被丫鬟们搀扶着,泣不成声。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来了巡城的五城兵马司。
可一瞧见是神风营雷将军的家眷,立马闪至两侧,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只顾着驱赶围观看热闹的金陵百姓……
幸好兵部府衙的卫兵拦着,不然早就冲了进去。
杨延芝也是趁乱,从后院的小门溜了出去……
这时,府衙门口的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狮吼,惊若炸雷。
“想造反吗?”
紧接着,百十号身穿玄甲黑衣,胸口处镶着斗大的“绣”字的官差,冲入人群。
长刀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
聚集在兵部的所有人一瞧,登时像见了鬼似的,吓得纷纷后退。
北府司这帮爷爷们,个个如怒目金刚,手中长刀寒意森然,威势压人。
现场的气流像是被凝滞了一般,落针可闻。
这时,一位身穿麒麟绯袍的年轻人,信步而至。
身后跟着愁眉紧锁的兵部尚书,杨延芝。
吕长欢凝望着闹事的众人,也不言语,眉宇间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远比这一百多人的绣衣卫,更让人肝儿颤……
可雷府这些人瞧见杨延芝,也不知从哪儿生出的胆气,登时变得嚣狂起来。
“姓杨的,我家将军莫名其妙死在你的府衙,你作何解释?”
“狗官,杀人偿命……”
“是啊,你不过一个尚书,未经三法司定案,竟敢滥用私行,我家将军死的太冤了……”
恶毒的咒骂和声讨,一时间响彻天际,把个杨延芝气的脸色青红难辨。
饶是他性格坚毅不屈,面对雷府的责骂和羞辱,丝毫没有一丝胆怯。
面对这样的局面,好言相劝四个字,根本没用。
吕长欢气海激荡之际,袍袖瞬间鼓胀数倍,双臂一抬,轰的一声巨响……
气浪裹挟着尘土,如同刮起一阵飓风般,瞬间将这些闹事的人掀翻在地。
玄机小宗师的能耐,那可不是吹地!
有几个大声嚷嚷的,倒地之际,刀锋已经落在了脖颈半寸。
“再敢放肆,统统抓进北府司!”
吕蛮子怒喝一声,环视着雷府众人,一幅骇人的门神模样。
下面有些人,还真认识他。
长安街将小国公碎尸万段的北府司指挥使……
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片刻功夫,所有围聚在兵部府衙门口的人,登时做鸟兽散。
碰见这位杀人不留全尸的修罗王,谁还敢多待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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