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兵,真的是个烧钱的买卖。朱慈烺原本以为,他在西山玻璃厂的分红,已经足以创建这么一支军队了。可是,等到实践的时候,才知道养一支军队需要多大的开支。
虎贲军,拥有整个大明王朝最好的给养。其选拔之严苛,可以用变态来形容。可即便这样,从二十万明军三大营中,挑选三千精英似乎也并非难事。
层层选拔,层层魔鬼式的训练,三千虎贲营还是被训练出来了。
不同于别的军队,一稀一干两顿饭,早上稀饭野菜粥,晚上杂粮饼子配粟米干饭,或者粗粮窝头拌豆酱。行军打仗,基本上没有蔬菜配给,军中也缺少肉食,新鲜蔬菜也很稀缺,军队行军时除了粟米饭或粥外基本上没有菜吃的,但是会发给士兵一些盐来佐食。
鱼或者肉,一两个月能够吃上一次的腌肉或者熏鱼那是好伙食。这还是大明京畿防卫部队的伙食,至于地方军队则更惨。
这就是明军的现状,在军队中能吃饱都是奢望,更别提打仗了。好酒好肉,那是当官的才能相拥的。
而在虎贲营,一天三顿,全是干的。鱼肉限量供应,蔬菜不限量供应。进了虎贲营,吃穿管够武器装备管够。当然,他们也有过严酷的训练,三天三夜急行军,每人只携带三两炒米粉。七天不给给养,把军队扔进森林吃草。
这些都是训练的时候,培养军队对于极限生存的忍耐力。除了训练之外,一天吃三顿,有鱼有肉有蔬菜。
这样的一支军队,没有朝廷的补给,完全靠朱慈烺自筹军饷,可见是有多困难。
尤其是一开始,这三千虎贲营就像是眼睛都饿绿了的饕餮,基本上伙夫做多少他们吃多少。朱慈烺曾经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吃掉五个人的饭量。
高强度的训练,使得他们必须获得足够的营养。只有这样,才能创造顽强的战斗力。
主要是玻璃厂只是进入初期盈利阶段。没多久朱慈烺就有些捉襟见肘了。他去找崇祯,崇祯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能容忍儿子这么造。只送给他两个字-自筹。
要命的是,这自筹还不能摊派到老百姓头上,至于其他你怎么个自筹法,朕管不着。队伍是你拉起来的,别的不关我事。
没办法,思来想去。朱慈烺想到了一个冤大头,国丈周奎。
自己的这个姥爷吝啬抠门,倒是一把攒钱的好手。他给西山砸进去百万两之巨,如今终于见着回头钱了,周奎整个人都飘了。
“六福啊,六福,人呢?”此时的周奎,志得意满傲视群雄。他抱着个紫砂壶,一幅地主老财的土财主形象,偶尔对着茶壶嘴儿吸溜一口上好的西湖龙井,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
家丁六福狗一般的跑了过来:“国丈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周奎应该高兴,他现在有钱了。之前的三百万两家产,那都是大贪特贪大捞特捞,通过买官卖官,贪污受贿弄来的。
高利润必然伴随着高风险,当今万岁爷是个暴躁老哥。崇祯皇帝生平最恨的就是贪腐,之所以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必是自己给朝廷捐了二百万两银子的原因所致。不然,以崇祯的个性,哪怕自己是国丈,怕也早被抄家杀头了。
现在不用怕了,自己不必再担惊受怕的收受贿赂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合理合法的从西山玻璃厂的股份中分钱。这些钱可都是干干净净,自己应得的。
日进斗金夜进斗银的国丈周奎怎么能不高兴怎能不膨胀,他看着六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六福啊,大菜,告诉厨子,上大菜。”
六福有些孱,国丈老爷是心情不错。可抠门的本性实则变本加厉,别看他有钱,可是吃穿用度还是能省则省,不能省的也得省。
守财奴的周奎就这样了,虽然大鱼大肉也够他吃几辈子了。偏偏他就是不舍得花钱,每顿饭大多还是稀粥配咸菜,来上半个馍。
所以六福有些孱,他不太确定国丈老爷嘴里的大菜是什么,只好小心翼翼的问道:“国丈老爷,您说的大菜,是加个炒鸡蛋?”
周奎一听,把眼睛一瞪:“出息,加一个怎么够,加两个!”
平日,这厮都是舍不得吃炒鸡蛋的。偶尔心血来潮了,也是吩咐厨子炒一个鸡蛋。这次难得大方的炒俩鸡蛋,六福大喜:“好嘞,小人这就吩咐下去。”
朱慈烺这次没有带别人,仅仅带上了骆养性。路上,骆养性奇怪的问道:“太子殿下,这国丈肯拿钱给您么。”
当然不肯,杀了周奎他也不肯。如果说,之前周奎捐出去的那二百万两是实属无奈,本来那些钱就来路不正,被崇祯知道了他老命难保。当初是为了活命,忍痛将钱捐出去破财免灾而已。
现在他通过西山分红赚的钱堂堂正正,不偷不抢的周奎怕个甚。这次朱慈烺想借钱的话,以周奎的吝啬个性,绝无可能。
朱慈烺笑笑:“我这个姥爷吝啬抠门,借钱肯定是借不出来的。不然,本宫就不会找你来了。”
骆养性一怔,随即明白了朱慈烺的意思,有这么个外孙,大概是周奎上辈子遭了什么孽。已经被薅秃噜皮的周奎,太子殿下还是不肯放过。
骆养性都有些不忍了:“殿下,这、这不太合适吧。”
确实有些过分了,朱慈烺这么做,这不是要了周奎老命么。
朱慈烺倒是不以为意:“我姥爷一大把年纪了,要这么多钱作甚。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本宫替他花了,也算是尽孝了。”
骆养性表情古怪,他没有敢说,因为他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涌现出崇祯皇帝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两个字‘逆子’。
朱慈烺,还真是个逆子啊。
到了国丈府,一听说是太子来访,周奎立刻喜上眉梢:“太子殿下,您来的可正好。不知殿下,您吃过了没有?”
“姥爷,本宫尚未吃饭呢。”
笑容在周奎脸上僵住,随即他想了想,又喜笑颜开的吩咐:“六福,六福啊!炒个鸡蛋,大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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