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将至,天际已然露出一丝曙光,泰昌依然静静的躺在龙床上,双眼微闭,好像睡着了一般。
两颗红丸已经下肚,他还能活下去吗?
大明王朝已然风雨飘摇,他又能力挽狂澜吗?
如果换做以前,他肯定不能!
因为他以前就跟没长脑子一般,只知道任人摆布,临到要死了还不知道有人在害他。
现在就不一样了,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融合朱太常的记忆已经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脑海之中,再也不分彼此,这会儿他就好像开窍了一般,整个脑子都变得灵活无比,思维也变得异常缜密,意志更是比以前强大了不知多少倍。
更为重要的是,他掌握了历史发展的走向,对后面大明王朝很多人和事都有了一定的认知,凭借这些他便能轻易想通很多事情,解决很多问题。
比如:
红丸案为什么如此离奇?
为什么这么多人想害他?
要是换做以前,他可能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现在,他却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这红丸案之所以如此离奇,之所以有如此多的人想害他,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被东林党给坑了!
他刚一登基,东林党便提议罢免矿税和榷税,撤回太监税使,惩治贪官污吏,重用清廉官员,那时候,他想也没想便全部采纳了。
现在想来,脑子的确是个好东西,可惜他当时压根就没用脑子。
罢免矿税和榷税,撤回太监税使,惩治贪官污吏,重用清廉官员,这些听起来是一点问题没有。
因为太监税使太贪了,他们擅自提高矿税和榷税,而且收十解一,贪墨九成以上,搞得百业萧条,怨声载道。
那些贪官污吏更可恶,他们假借朝廷名义征收各种苛捐杂税,搞得民不聊生,饿殍遍野,老百姓都要造反了。
东林党这些提议表面上是为国为民,大公无私。
但是,所谓的太监税使都是宫里掌权大太监的亲信啊,所谓贪官污吏就是朝堂上掌权的齐楚浙党啊!
东林党就是在把他这个皇帝当枪使,利用他来排除异己,夺取朝堂的控制权啊!
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人利用了,全力支持东林党收拾宫里掌权的太监和朝堂上掌权的齐楚浙党,结果可想而知。
唉,党争祸国啊!
可以说大明之所以灭亡就是因为党争和内斗,要不然,区区人口不到百万的建奴怎么可能干翻人口上亿的大明,取而代之。
现在,他这个当皇帝的也陷入党争之中,差点成了党争的牺牲品,怎么办呢?
他只是稍微思索了一番,思路瞬间便清晰了。
其实,这会儿最大的问题不在朝堂之上,而在宫廷之中。
他之所以被人整得奄奄一息,差点丧命,就是因为他没有完全掌控整个宫廷,如果他掌控了整个宫廷,不管是齐楚浙党还是东林党想谋害他都没这么容易。
先帝万历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要知道国本之争后万历都跟群臣翻脸了,甚至连早朝都不上了,朝堂之上那也是党争不断,但人家就是一点事没有,因为宫廷全在人家掌控之中啊,群臣根本拿人家没办法。
他倒好,登基之后一心只想革除弊政,重振朝纲,压根就没去想过宫廷之事,后宫都掌控在人家手中还不自知,还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宫里面掌权的大太监,这不找死吗!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必须先将整个宫廷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才行,要不然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又谈何拯救大明。
想到这里,他微微睁开眼睛,果断道:“传王安。”
魏朝闻言,连忙疾步走到门口对值守的小太监低声交待了一句。
不一会儿王安便急匆匆的走进来,趴地上恭敬道:“奴婢叩见皇上。”
泰昌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平身,随即又小心的看了看门外,这才轻声问道:“外面的人可靠吗?”
王安愣了一下,这才拱手道:“皇上放心,现在乾清宫里的人都是从慈庆宫带过来的,他们打小就随奴婢服侍皇上,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吗?
魏忠贤呢?
这家伙可是二十多岁才自阉入宫的!
泰昌颇有些怀疑道:“真没任何问题?”
这个时候真不能怪他疑神疑鬼,因为想弄死他的人太多了,一不小心,他可就没命了!
王安闻言,颇有些诧异道:“皇上,怎么了?”
你还怎么了!
泰昌低声问道:“你可知崔文升等欲谋害朕?”
啊!
王安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他哪能知道有人想谋害皇上,他要知道的话崔文升等人就没这么容易得手了。
他愣了一下这才惶恐的摇头道:“皇上恕罪,奴婢不知。”
唉,这个王安,忠心是够忠心,就是没什么心机,容易被人糊弄。
泰昌紧接着又问道:“朕欲除掉这些祸患,你可有把握?”
这个!
王安又愣住了,他仔细一想,随即羞愧的道:“皇上,奴婢无能,怕是收拾不了他们。”
要知道后宫足有太监上万,而他能指挥的动的还不到百人,那崔文升可是郑贵妃的亲信,而郑贵妃就是后宫之主,后宫的太监宫女基本都不敢违背郑贵妃的懿旨,收拾人家,开玩笑呢。
泰昌闻言,心中不由暗叹。
唉,这个王安,你可是正四品的司礼监掌印,内宫二十四监里面最大的太监!
看样子这家伙是指望不上了。
他想了想又问道:“卢受和骆思恭你觉得谁更可靠一点?”
卢受是司礼监秉笔东厂提督,骆思恭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两个人都手握重兵,只要拿下一个,掌控宫廷便简单了。
王安闻言,仔细思索了一阵,这才小心的道:“奴婢觉得骆思恭更可靠一点,因为卢受跟崔文升一样都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亲近之人。”
卧槽,原来崔文升跟东厂提督卢受是一伙的,难怪这家伙敢肆无忌惮的下药。
看样子只能用锦衣卫了。
泰昌满脸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即果断道:“传骆思恭!”
王安闻言,连忙疾步向门口走去。
泰昌又想了想,随即对一旁的魏朝道:“你去御膳房点一碗冰糖莲子羹来,莲子要带芯的,冰糖要多放,记住,不能说是朕要的,就说是你自己想喝。”
他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自然是最清楚的,他只是拉到虚脱,然后又吃了让人亢奋的红丸,虚火太旺,烧得几乎油尽灯枯,如果他刚把那碗泻药给喝了,再拉上那么一两回那估计就真完了。
这会儿的话,他倒还不至于丧命,毕竟泻药和红丸都只是提火的,并不是什么毒药,历史上他之所以会轻易被弄死主要是因为他没有防备,在连拉了二十天之后又吃下去火力更旺的红丸,结果体内能量都烧得差不多了,可以说是油尽灯枯,最后再吃点泻药,把体内仅余的一点能量都耗掉了,他自然就死了。
今天的泻药他并没有吃,体内的能量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他只要去去火,同时补充点能量,再慢慢调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莲子就是去火的圣品,冰糖就能补充能量,吃一碗冰糖莲子羹他应该就能缓过点劲来了。
总之,他脑海里的医学知识还是比较丰富的,想救回自己的小命并不难,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解决后宫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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