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担心自己进不去秘境的苏姣, 发现自己虽然人变回来了，但是修为只恢复到金丹中期。

这可正好免了她压制修为的功夫。

不过一行人除了她与观南外, 都在元婴之上。

樱白眼巴巴想进去, 还是越泽出手，将她的修为压制到了金丹后期。

在等待郯阁秘境开启之余，苏姣稍稍补课了一下。

目前乾元界门派, 除却领头的十大派外, 还有如星河里繁星点点一般的各种小门派。

十大派有：寻仙派、四方书院、天机谷、密宗、凌霄阁、玄羽门、凝华派、洞箫庭、衍仙派、七曜山。

像巨灵堡这类的只能算是二三流的小派，如它这般的还有许多。

其中以十大派为例。

寻仙派与四方书院是近百年来的最昌盛的两大派, 门第弟子过万, 且教授的东西细而全, 因材施教, 相对的门槛也高。

而天机谷则是以占卜演算医药为主, 谷内的弟子, 不是大仙就是神医。

凌霄阁与七曜山，前者是以剑修为主，后者则是炼器为尊, 两派关系很好。

玄羽门、凝华派学得杂, 但是历届比试都有佼佼者, 所以一直占据在十大派第六第七, 时常互换位置。

洞箫庭则都是乐修, 传闻其阁主是拥有至尊仙器伏羲琴。

至于男主现在所在的衍仙派, 综合实力很平庸, 本来是十大派垫底，近几十年才爬到第九。

苏姣推算了下时间线。

原文里男主是没有参加这次郯阁秘境的，但是现在剧情跟野马一样, 出栏就狂奔, 摸不着脑袋。

‘哎，035，你说我这么累的完成任务，就只是为了捡条狗命，以后继续当社畜，是不是有点不值啊？’

系统035思考了片刻，【不知道，不过你们人类不是一直珍惜生命，不想死的吗？】

‘……不想死吗？也许吧，很多人可能是不甘心吧，有的因为舍不得爱人，有的因为钱没花完或者梦想没实现，但是啊，我呢？我总感觉，我好像没有什么遗憾的。’

‘既然没有什么遗憾，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

苏姣陷入了自我矛盾里。

之前这种感觉也有，但是很淡，突然变成三岁，再变回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线稿被上了色，空洞变得真实。

苏姣有些好奇地问：‘035，你之前说我是重病躺在医院插管子？那我是积极配合治疗，还是等死？’

系统035噎住，这要怎么回答，它翻了翻对宿主的记录。

一小段录像里，穿着病号服的宿主坐在人工湖旁，望着湖里的天鹅发呆。

最小号的病号服在她身上松松垮垮，没有半分血色的脸上，却洋溢着开心无畏的笑意。

这么看倒是很阳光开朗的感觉。

只是……

之前它怎么没翻到这个视频？

系统035meng男挠头。

【宿主应该是积极向上的吧，不然系统也不会选择你作为攻略者，宿主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了吗？是在担心攻略任务？目前看，宿主已经完成的很不错了，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许多攻略者第一个任务都是做好多年才完成的，宿主才一俩月，就取得这么大成绩了，等这个任务完成了，宿主都能被中签订长期合同呢！】

‘长期？’

【是的，主系统会选择成绩优异的攻略者成为攻略大军的固定员工，等成了固定员工，你就会有无穷尽的生命，还能自己选择剧本。】

敢情，她现在是个临时工啊……苏姣无语。

‘那要是想退休怎么办？’

苏姣很好奇，难道攻略者没有疲惫的时候吗？

每一个世界都相当于是一次人生，无论是带着什么特殊马甲，披在马甲下的是真实的人，肯定会面对亲情、友情甚至爱情，那每一次任务完成，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会难受吗？

系统035感受到了宿主主动传达的情感，它斟酌了，说：【每一次完成任务后，会拥有一次洗涤机会，可以让之前的情感淡化，人是感情动物，情感一旦变淡，那对心理生理的影响就会消失。不过也有一些攻略者因为舍不得那个世界的感情，选择提前退休，留在那里。】

【只是，一旦是选择留下，那就意味着，失去系统庇护，以后发生什么，都不会再有金手指的存在，是好是坏，都要自己承担，而且在那个世界一旦死亡，就是彻底的死亡。】

洗涤不就是格式化吗？

苏姣将脸埋进膝盖。

到底哪里遗忘了呢？

为什么梳理了一遍，还是感觉有东西不对劲呢？

*

很快就到了郯阁秘境开启的日子。

秘境在沽鹤城北边的山谷内。

苏姣他们到的时候，最靠近秘境大门的位置都被各大门派占据。

一些散修则三三两两站在不远处。

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转头看向苏姣一行人。

“姐妹，你们在看谁？”一个散修好奇的问身侧的女修。

女修低声回道：“那边那个白色衣服的前辈，听闻是万妖之城大能，据说前几日的天地乾坤锁就是他布下的，就是因为有小妖修被巨灵堡的人抓去当驭使，这位前辈不仅救回了所有小妖修，还把巨灵堡的杜高峻给打残了，哎，怪不得都说妖修护犊子呢，你看现在还亲自带着来参加秘境，以前万妖之城的哪会这样，还不是想敲山震虎。”

苏姣：……谣言就还挺可怕的。

是人是妖都分不清了吗？

抬眼看着前面的暮禅，她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方才她正纠结要怎么开口找他要道灵力符，好用来完成那第二个任务。

结果，暮禅还未等她开口，就主动给了她一块玉牌，玉牌内存了他一道神念，可以在危急时刻捏碎保命。

玉牌如碳，烫的掌心疼。

一直留身后人的暮禅，捏了下指尖。

这两天，苏姣刻意回避他，却又时不时偷偷观察他。

除了主动问他过龙傲天的事情，别的就没有再主动跟他说过话。

对于她这种态度，暮禅知道问题出在哪。

她大概被自己的态度吓到了吧。

因为知道，所以暮禅也默许了她这种疏远的态度。

只是——

刚吃过蜜糖，又啃一口黄连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shan念：给她一点点时间，别着急。

恶念：她压根不喜欢你，你这态度分明是吓到她了，她享受操控一切不是吗？要我说，杀了一了百了。

嫉妒：管她喜不喜欢，现在就把她关起来，关在只有你们两个人的地方……

shan/恶：您闭嘴！

明显感受到暮禅心理波动起伏的越泽奇怪的看了眼他，见他面无表情依旧是那副做作的样子，奇特的心想：难道是我感受错了？

在众人的瞩目中，暮禅带着苏姣几人站到了离秘境不远不近的一块空地。

他们刚站好，就有十大门派的人来攀谈。

第一个过来是四方书院的一位长老。

那长老一副书生打扮，气质温文尔雅。

“在下四方书院鸿院院士李子恒，还不知尊者如何称呼？”

苏姣本以为暮禅不会搭理他，没想到暮禅面色虽然冷淡，却还算温和地说：

“判官李子恒，久仰大名。”

李子恒愣了下，随即笑道：“不过是弟子们顽皮，起的诨号，不敢当。”

暮禅：“嫉恶如仇，赏罚分明，当得起判官二字，我没什么名号，李兄可以喊我木单。”

木单？

李子恒快速把万妖之城的各个叫得上名字的过了一遍，发现没有这个。

而且靠近观察，这木单并不是妖修。

难道，是大家猜错了？

李子恒想着，面上露出好奇，问道：“不知木兄是何门何派？之前还从未听过木兄的大名。”

“无门无派，散修一枚，只是最近才出来走动。”

“那木兄以后可有想去的地方，若是没有，可以来四方书院看看，虽算不上风景绝美，却也有独到之处。”

“好。”

其余几人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恍惚。

怎么魔尊这么好说话？

别人邀请，就去？

还有，这位名门正派，你知不知道，你邀请的是谁？

他可是魔尊啊！

李子恒并不知道自己三言两语给书院拐了个敌对回去，现在还美滋滋的。

有了李子恒做开头，十大门派除了密宗与天机谷外，挨个派人来邀请。

暮禅就跟换了性子一样，都好脾气地应了下来。

这让苏姣感觉，魔尊大人是不是想乘机摸清这些门派的底细，然后到时候一网打尽？

莫名地，她有些同情这些自以为邀请到一位大佬做客的名门正派了。

不过，她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密宗的人过来。

有些遗憾。

要是密宗的人来邀请，结果邀请回去，发现对方比自己对门派还熟门熟路，那就好玩了。

捂住嘴唇，苏姣偷笑。

突然，她感受到一道视线盯着自己。

转头看去，就见到前面一群青衫修士里，有一位身姿如翠竹的男子正在看自己。

那是……凝华派？

做了功课的苏姣，知道只有凝华派的人会穿青衫带竹剑。

不过，他看自己做什么？

苏姣有些好奇。

见他目光没有恶意，便礼貌的对他笑了下。

暮禅余光瞥到这一暮，心情抑郁起来。

怎么又对陌生人笑。

将嫉妒抵在上颚，暮禅眼中闪过暗色。

“木兄？可是不行？”

李子恒见他不说话，问道。

暮禅摇了下头，“没，可以的，关于阵法类的东西，等会我们探讨。”

……

秘境在一声嘶鸣声中开启。

各派弟子先进入，随后才是散修们。

苏姣走了两步，又回头小跑到暮禅身边，踮起脚尖，趴在他肩头小声的问：

“大人，你是不是以前认识我？”

她想来想去，还是憋不住。

许久未曾感受到的亲近，让暮禅心情好了许多。

只是，他没想到，小狐狸会这么敏锐。

他轻轻“嗯”了声，然后道：“确实认识。”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还是让苏姣心里抽痛了下。

她咬了咬唇，纠结的问：“那，我们之前、之前怎么认识的啊？”

她想问‘我们关系怎么样’‘我们是什么关系’。

但是最后没有问出口。

暮禅低笑了一声，叹息压在喉间，最后咽了下去。

“等你出来，我再告诉你。”

是时候，给彼此一次机会了。

彻彻底底的。

重新开始。

暮禅目送着苏姣进入秘境，嘴角扬起。

越泽狐疑的拍了拍他，“你咋了，笑得这么恶心？”

如果不是这里不合适，暮禅已经把他变成四脚小蛇了。

小辈们进去了，留在外面的有的开始切磋，有的则找地方打坐。

因为那李子恒跟暮禅约好了，要找他交流法阵上的心得，便赶紧跑了过来。

越泽见暮禅这冰块都有人找，撇嘴抖了抖怀里的那小毛狐狸。

“小小乖，走，大爷带你去找乐子去。”

一点都不想跟他走的小狐狸：这大龙就不能放过她嘛！她只想睡觉恢复妖力啊！

*

苏姣与樱白观南进入秘境后，就分来了，分别被转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苏苏，你在哪里啊？”

樱白的声音从传音玉里传出，有些失真，而且背景音非常嘈杂，音乐听到了打斗音。

苏姣看了下四周，是一片雨林，湿度大到，她感觉自己身上贴了一层水膜。

按照进来时看到的地图，这里应该是秘境南面的秘雨泽。

“我应该是在秘雨泽，你是在哪，怎么有打斗声？”

樱白似乎在奔跑，过了一会才有空回苏姣。

“我在西面的乱石林，有人发现了石晶，然后打起来了，我刚从那边跑出来，太吓人了，好多人互殴！”

苏姣见她还有闲情逸致点评，便知道，这丫头情况还行，便叮嘱了两句。

“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们在月半湖碰面，你记得跟观南说下。”

“行，我知道啦，苏苏也要小心哟~”

“嗯。”

苏姣挂断了传音，仔细打量四周。

秘雨泽内生长着摧心草，是一种三品灵草。

‘能定位到叶修远位置吗？’

系统035：【能，叶修远在北面的迷雾谷。】

这位置距离自己也太远了吧。

不过，迷雾谷也就雾草还能看看，相信应该入不了男主的眼。

以男主现在的修为，他应该会东边火山地带的炎阳草感兴趣。

这么一想，苏姣便朝着东面飞去。

在飞到秘雨泽边缘时，她突然遇到了拦路人。

是那个在进来时，盯着她看到凝华派男修。

“有事？”

苏姣先开口，警惕的盯着他。

那男修模样俊美虽然比不上暮禅那种，却也是可以跟男主比肩的。

此时，那男修微微一笑，“虽然好久不见，但是也不必这般生疏吧，苏苏。”

苏姣：……？？！！

咋回事？

原身，姐妹啊，你旧情人遍布全天下吗？！

……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告诉你的重塑身躯的方式？”

苏姣看着坐在对面的长青，表面平静，其实内心已经在蹦极了。

这是什么展开方式……

所以原身姐妹，到底是什么至尊存在？

居然跟主要男配还有关系？

长青低笑掏出一枚琉璃瓶，跟苏姣脖子上挂的类似，里面是一团白色的灵魂。

他缱绻的摸着那瓶子，笑道：“看来，你确实是失忆了，怪不得，你没跟在那个和尚身边了。”

和尚？

苏姣立马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暮禅。

“嗯，因为雷劫差点劈傻了，所以也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你可以给我讲讲我之前吗？”

她试探的问。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想了解一个人过。

她现在太想知道，原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长青抬眸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

“可以。”

“我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小乞丐的打扮，跟在那个和尚身后。当时还被你拦着给和尚化缘，倒也是好玩。再遇到时，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妩媚的女子，从花楼一跃而下，追着和尚要让他对你负责，和尚狼狈躲闪，却还是被你拽进了花楼。”

长青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画面，笑了起来，继续道：

“因为我生来便有一双特殊的眼睛，所以可以看破任何幻术，当时还很好奇，你一个小狐妖为何要跟着那和尚。”

“你去问我了？”苏姣好奇。

长青点头，“问了，但是被你怼回去，你当时说你就喜欢和尚。”

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即使面对他这个正派修士也不畏惧，坦荡荡的表露自己的心声。

也是那一刻，他才正视，自己对师兄的感情。

“……哈哈。”

苏姣尴尬一笑，给原身跪下了，太大胆了。

“再后来遇到已经是五年后了……”

“等等，五年后？那时候我还跟着那个和尚？”

苏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是的，那次女扮男装扮作一个大家公子，拉着那和尚抓什么杀人狂魔，满城晃悠。见我看穿你的幻术，你还威胁让我少管闲事，哈哈哈。”

苏姣：绝了。

原身这屹立太可以了，居然跟在暮禅身后跟了五年？

长青似乎察觉到了苏姣的难以置信，感同身受道：“说实话，当时我也挺佩服你的，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年纪小贪玩，不过看你对和尚那执着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应该真的很喜欢他，起码那个时候是的。”

总觉得又被内涵到。苏姣嘀咕。

“再后来就是十年后了，我师兄身死，我濒临崩溃时，遇到了，你看我那样，就告诉我了重塑身躯的办法。”

长青露出怅然若失的情绪，悠然一叹。

好家伙！

苏姣咽了口唾沫，“那，我当时还跟在那和尚身后吗？”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长青微微侧头，想了下，说：“没有，当时你是自己出现在凝华派周围的，不过，当时分别时，你笑着说你要去找你的情郎，当时我问，是那和尚吗，你点了头，想来，那时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姐妹，你真乃强人！

十五年，愣生生把佛子拉下马了，牛皮！

苏姣感叹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犹豫了下，小声问：“那你知道，我后面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了，那次之后便没见过你了，重逢还是今天在秘境外，你现在跟着的那个看起来很厉害，是妖修？”长青摇着头说着。

“唔，是挺厉害的，不过不是妖修。”是那个和尚啊！

长青：“那你进来秘境是要找什么灵药吗？我可以帮你。”

苏姣摆了摆手，道：“不用，我其实就是无聊进来玩，现在要去找小伙伴了，谢谢你长青，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没事，不过举手之劳，那我也先去找师门的人会和了，月半湖见。”

目送长青离去。

苏姣捂着脸蹲在了下来，自闭的不行。

【宿主啊，你没事吧？】系统035小心翼翼的问着。

‘我可太有事了，你品品，你细细品品，这叫什么事！’

苏姣狂躁捶地。

‘原身花了十五年才拿下暮禅，拿下了，还不好好珍惜，搞得人家现在坠魔，现在换我登陆马甲继续霍霍人家，你不觉得这暮禅也太惨了吗？’

【可是，宿主，原身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为何这么生气，不是应该开心吗，原身既然已经帮你打好了基础，现在看，暮禅对你的情感也不是恨，那就意味着，你攻略起来会简单许多啊，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宿主，你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你之前不是知道的吗？这个世界你可以当自己是玩游戏的，他们都是NPC，你只是在做任务而已。】

系统035用软软的声线说着非常冷漠的话。

凉意从头皮炸开。

苏姣哑然失声。

她发现，自己无法反驳035的话。

是啊，她是攻略者。

攻略任务目标，是她的任务。

现在的情况，对于她来说，是天降馅饼。

‘可是，我不舒服。’

苏姣低语。

她不是假清高，是真的不太舒服。

【宿主为什么会不舒服？】

‘我……’

对啊。

为什么不舒服呢？

苏姣掏出玉牌，明明没有任何花纹的玉牌，却让她注视良久。

‘可能……是因为我不想当谁的替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