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宿在接到天界那边送来的加急信件时,正在营帐中清理伤口。
少年上半身衣物已经褪下,露出精壮的后背和数不清的扭曲似的爬虫一般的伤口。
而在这样丑陋的背上,几道新添的豁然血红伤口却更加惹人注目。
这伤口是被带了妖力的刀刃所伤,普通的法术治疗已经失去效果,只能配合特殊的药物进行慢慢疗养。
这药刺激性很大,非常人能忍受,可偏偏眼前少年却只是手里握着尖刃,剧痛之下,他甚至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
就在药正上到一半的时候,外边有人就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他手里攥着一封信件,惊慌失措,“噗通”一声直接跪到了地上,汇报时声音都在发抖:“殿……殿下!不好了!天界……天界……”
敖宿皱了皱眉,少年声音冷静沉着:“慌什么,慢慢说。”
那人却仍旧是简直惊慌失措地说:“殿下……云苏公主……公主失踪了啊!”
这句话刚一说出来,营帐里顿时肉眼可见地顿时弥漫起黑色魔气。
刚才还不动声色,泰山崩于眼前怕是都不为所动的少年此时却蓦然站起了身。
“……什么?”他好似有些不敢置信似的,“你说什么?!”
“这是天界的信件,请殿下……”这一回,趴在地上传信的小魔物话都还没说完,他手里的信件就被人直接抽走。
他能感觉到殿下的威压越来越强,自从殿下从小世界回来之后,便很久未曾释放过如此巨大的威压了。
小魔物趴在地上不受控制地颤抖,慢慢地,少年捏着信纸的指尖开始发颤。
“封锁城门……”少年低声喃喃道。
“……啊……?”地上的小魔物已经被威压压制到头晕眼花,一时没有听清。
“给我封锁城门!”
随着这一声令下,很快,边境的所有出入口全部堵死,敖宿眼睛都变得通红,刚上了一半的药就抡起长刀要去找云苏。
药粉被打翻,撒了一地,前来上药的医师下意识想伸手阻拦:“殿下,药还没……”
一旁刚才一直在旁边协助的青年连忙拦住他,摇了摇头。
“烛阴。”少年走到门口的身影突然又顿下,他回头,哪怕少年常年便是阴鸷的模样,可烛阴也还真是第一回见到殿下这样狠戾的神情。
他瞳色幽幽发黑,烛火都倒不出半分影子,少年低声吩咐:“你跟我一起去。”
烛阴的原身是马,嗅觉极其灵敏,他也没有推辞,连忙便抱拳应道:“属下遵命!”
殿下对那位小公主的情意,他可是早百年前就发觉了。
少年常常望着她发呆,碰见她就会诡异地耳根泛红。
烛阴跟了敖宿这么多年,他再了解他的性子不过。为了那位公主,他怕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少年情窦初开时啊——玄铁也化作绕指柔,经历了千百年才到手的心尖尖,这是落在怀里的天畔盈盈月,拼尽全力才得到了要相守终生的承诺。
这样爱怜的姑娘啊,又怎么可能受得了有人去动?
烛阴叹了口气,拿上武器,就跟着敖宿出了营帐。
少年迅速召集了魔君里最敏锐勇猛的一批人,又派出小队开始搜索,自己则带着那只小队亲自去找人。
上一回魔界宴会烛阴也曾远远看过那位公主殿下,气味也有些混杂,闻得不是很清楚,所以就连他找起来都有些吃力。
少年站在队伍最前方,看似仍旧沉着的模样,可手心却已经被他自己掐出了血,顺着指缝一滴滴往下淌。
可他自己却像是压根察觉不到似的,只站在原地,连眼神都要空洞了。
原野上和风吹过,战争的痛苦和硝烟味道浓烈,不知道过了多久,烛阴才终于说:“殿下,这边好像有点不一样。”
少年黑酸酸地黝黑眼瞳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烛阴发觉到他手都在发抖。
一行人赶到地点的时候,正是在一座小屋前,破旧的茅草已经漏风,推门进去,屋子里阴黑恐怖,角落还结着蛛丝网。
“……殿下,就在里面了……”烛阴小声道,他很肯定,气味很浓烈。
“……啊!”
里面的房间突然传出一声少女发抖惊叫,云苏被丘停摁在小榻角,发髻已经完全散落,女孩子外衫已经凌乱,丘停伸手就要把她衣服一次性全拽下来。
云苏浑身都在发抖,小姑娘的力气怎么敌得过少年人,细弱手腕被死死摁住,已经疼得她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泪。
她手里攥着簪子,可是被控制住,却连自杀都做不到。
“阿宿……”云苏好害怕,她不怕死,不怕被殴打,折磨,可是她的身子是阿宿的啊,是阿宿一个人的……
丘停捏住她漂亮的小脸,眼睛都通红了,他近乎疯癫的模样:“难怪敖宿那个怪物都喜欢你,漂亮好真是漂……啊!”
他背后突然遭了一记重击,猛地惨叫一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名身穿盔甲的少年已经冲上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敖宿手掌的力道很大,他眼球都几乎要泛起血丝似的,他光想想,光想想刚才那情景,都觉得后背发凉。
他自己连碰都不敢碰的小姑娘啊!
敖宿把她奉做心尖月光,哪怕定下婚约,他都只敢小心翼翼地亲吻她。
他期待了一日又一夜的新婚夜,忍得心口发疼,都舍不得唐突的宝贝。
他简直不敢去想象,他若是来晚那么一步,将会发生什么?!
“殿下……殿下!”烛阴见对方面色已经惨败,已经快要被活活掐死的模样,一时间心急如焚。
“殿下……这是妖界细作,要留着活口审问的啊!”烛阴从没见过敖宿这样。
哪怕他早就知道殿下对天界那位情根深种,却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他记忆中的殿下从来未曾失控,哪怕百年前那场夺位大战,一员跟了殿下多年的大将背叛他,害他险些命丧黄泉,而那员大将又落在他手上,他那时都没有失控。
场面混乱,敖宿背上的伤口再次渗出了血,他都察觉不到。
鲜红血液顺着铠甲滴滴答答往下淌,缩在榻上的女孩子开了口,声音还在颤,很小声很小声地哭着喊了一句:“……阿宿……”她好害怕啊……阿宿……
刚才还几乎在狂怒中的少年顿时回神。
小榻上小姑娘拢着衣衫满脸都是泪,敖宿心尖都在发抖,再也顾不上手里的人,一把先将小姑娘搂进怀里。
云苏身子发着抖,少年盔甲上满是灰尘和血,冷冰冰的温度,她却毫不在意,靠在少年怀里,小姑娘的小脑袋靠在他胸口,抽抽噎噎,一副被吓极了模样。
敖宿低头,火热的大掌托起她小脑袋,厚重的茧子硌着他脖颈的娇嫩肌肤,云苏却只觉得安心,女孩子攀着他脖子,哭着要亲。
敖宿抵不过她,心都被她闹得要疼成两半,哪里还有不依的。
滚烫濡湿的吻落下,少年闭眼,泪水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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